“结盟?”许安白眉头紧皱的问道,看向大汗。
“恩。”大汗说话了,“韦达先生是东秦国的秘密钦使,他来的目的,是要和我们九黎部正式订立盟约,一年前临霖先生已经来过,而却我们已经达到了初步的共识!”
“我们非常希望看见草原强大的铁骑出现在齐国的国土之上,纵横驰骋。东皇与曾众部落所在草原靠南当然危机来的稍晚一些。而据我所知九黎所在之草原越来越寒冷,牛羊马匹已经很难继续存活了,如果此刻不再想出路,恐怕就要晚了!”
大汗和九野互相看了一眼,并不说话。
金帐再一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秦王承诺拿下齐国后,清江以北尽归九黎。”韦达挑起的嘴角带着真诚的弧度。
许安白在听到这句话后太阳穴上的青筋忽然跳动了一下。
“大汗……”
许长山当然明白许安白的意思,但是眉宇间还是有些模棱两可之意,一旦此次攻打秦国失败,那自己便成了九黎部落的千古罪人,这是身为大汗的他最不想看到的。
“我们还可以再退一步。”韦达似乎早已料到此时的局面,微笑的脸颊带起的笑意更加浓烈了几分。金帐中的气氛也随之燥热了起来。
九黎部落的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韦达,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大秦的实力我想大汗与世子都略知一二,即便没有九黎的帮助拿下齐国应该也不在话下。但是大秦还是十分想交下九黎这个好朋友的。我们可以现出兵,待形势出现僵持之局势后九黎再出兵亦可。”
许长山听到了韦达的话,紧皱的眉角终于放了下来,最后的一丝担心也隐没了。
“这是秦王的意思?”九野谨慎的问道。
“不,这是言大将军的意思。”一直沉默不语的临霖忽然抬头,许安白觉得自己的内心忽然急促了起来。
武道强者?虽然许安白不猜测不到那人的真实实力,但是一定比自己要强的很多很多,秦国果然人才辈出。
“兵家双雄之一的言如玉?”大汗许长山坐直了身体问道。
“是的。”
许长山沉吟了许久终于端起了桌上的银质酒碗,“来自大秦的尊贵使者,你们的到来让九黎再一次看到了曙光,让我们共饮这一杯酒,九黎雄鹰的翅膀将在中原大地上翱翔。”
《落云志》记载:“同年,秦国以户部尚书韦达、武曲宫临霖为史携秦王金信为信物出使九黎,九黎秦国是日结盟。”
在楚忌登上神农山的两个多月后,中原终于迎来了它的春天。
风从南方带来了水气和温暖。巨大的冰甲崩裂,裂缝中流淌起雪水,沉寂已久的土地再次暴露在阳光下,尽情地呼吸新鲜的空气,青茸茸的细草钻出地面,无穷无尽的嫩绿色仿佛从大地深处涌起碧绿的春水,沿着起伏的草原一直溢到天边。
楚忌不仅一次的幻想着与巨子的第一次对话时的情景,而当事实来临之时,楚忌才发现这对话竟然却是出乎预料的草率。
“这世间好像很厉害的人物都是我的师兄。”楚忌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看向坐在草亭之中毫不顾忌形象,啃着鹅腿的老人。
尴尬沉默的几分终究需要一个人来调节,被大师兄拓跋禹叫来的楚忌看着眼前啃着鹅腿的老人,忍不住的咽了几下口水。
“在你的理解之中什么算厉害?”老人没有停下咀嚼口中的食物,只是模糊不清的说着话,但是楚忌却也恰好刚刚听的清。
“境界高的便算厉害?”楚忌回答的语气中明显带着疑问。
“好,就按你说的来划分,世间寂灭境之上的强者也不在少数万佛寺的上任主持一秋大师算一个,古剑门方界算一个。道陵的张一白道长也算一个。那无量境之上的高手便更多了。所以墨庭的这点实力还没有夸张到你想的地步,你小子如果将来在外边惹了什么货也要掂量掂量可不可以惹再说。”巨子懒散的话钻进楚忌的耳朵之中却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师傅早已看穿了他的一切一般。
“弟子知道了。”楚忌咧了咧嘴,后背有些发寒,挠了挠后脑勺,只好恭敬地回答道。
“你的那些破事儿不是没人知道,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将来你所做的事不可违背道义,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你能做到么?”老人说道此处,原本懒散的话音忽然一转,似乎变得严肃了起来,让楚忌微微的有点不适应。
“什么算违背道义之事?”楚忌皱了皱眉有,这句话对他来说还有一些深刻。
“哎呀,你可以这么理解,就是如果你想杀人,你要想好一个要杀他的理由,而且能说的出口。”老人忽然又变成了平时的模样,斜着眼睛看了楚忌一眼。
巨子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方小炭炉和茶具。楚忌走进草亭,赶紧上前把抢过这个差事。身为弟子的自己绝对不会傲娇到错过这种服侍老师讨欢心的机会。
水沸注茶香渐起,巨子看着安静分茶的楚忌,赞赏点点头,食指轻叩茶盘,示意他坐好,楚忌将茶杯恭恭敬敬放到大师身前,正襟危坐认真倾听。
“说白了,就是解释给世人听的理由,别抹黑了我墨庭的名声。”
这么说不就等于让自己为所欲为了么?楚忌不可思议的思考着,终于明白了墨庭与其他道界门派的不同,这种唯我独行,不在乎外人看法的行事风格,越来越让楚忌喜欢。
“去,给我拿壶酒过来。”似乎觉得喝茶并不太适合此时传教的气氛,老人不耐烦的看着正襟危坐的楚忌,挥了挥手。
楚忌闻言急忙向山腰的酒池跑去,没一会儿便大气不喘的抱着一壶美酒跑了上来。
“师傅,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如果我的品性上存在问题,怎么办?”
“你觉得品行有问题的人会登上神农山么?”巨子接过酒壶的手轻轻的抖了几下,确定了酒壶中酒的重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倒向了嘴里。
楚忌愣在了原地。
“听拓跋说你最近刷碗刷的很用心?”老人笑眯眯的喝完了酒壶中所有的酒,然后似乎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
“是的,大师兄说过修道便是生活,刷碗当然也是生活,所以我做的还算用心。”楚忌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那你的身体有什么反应没有?”
楚忌皱了一下眉头,两个月来每天用心刷碗,最近几日小腹之间隐隐的有种疼痛之感,最近更是向上游走,但是只要停下手中刷碗的工作,这种疼痛便会立即消失,这也让楚忌觉得很是怪异。但是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巨子问了这个问题,楚忌觉得应该将自己的状况告诉他。
巨子在听到楚忌的话后脸上并没有什么以外的表情,但是舒畅的眉头却是微微的皱了起来。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不要听听看?”老人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楚忌,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颇为复杂的神情。
“师傅您说。”楚忌看着老人颇为复杂的神情,心情有些忐忑。
“第一,废了你这身武道修为,重修法道。第二,我可以想办法暂时压制两种精气的冲突,但不能保证完全治愈,什么时候发作也不能确定,到时候说不定会有出人意料的危险发生。”
楚忌挺立的身体微微的颤了颤,觉得脑袋有些眩晕。原来这种腹痛并不是偶然现象,而是武道与正在生成的法道精气互相冲突而成。
楚忌没有片刻的犹豫,在巨子说完两种选择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种,听起来并不稳妥的方案。
“决定了?”老人轻叹了一口气,即便他知道了这个倔强的孩子会这般选择,可是他终究还是想试一下。
“是的。”楚忌再一次屏息,毅然的点了点头。
“为何?”
“因为我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破军,我不会让破军宫在我手里消亡。我想父王和破军师傅也会赞同我这样做。”
“你没有命珠,便还算不上真正的破军。”老人对他的回答给予了淡淡的否定。
“没有人规定只有得了命珠的人才可以做破军,北斗星宫没有这个规定,道界更没有这个规定。何况归尘剑还在我这里。”楚忌目光坚毅,没有因为巨子的话感到一丝的气馁。
老人感受到了眼前的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忽然间微笑了起来。“林二柱当年来过这里。”
楚忌听闻此话,坚毅的脸庞忽然间变得有些怪异,“这……不太可能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得了一种很怪的病,是我给治好的。”老人颇为得意的而看着楚忌。
“这个法子用在你身上也可以暂时的治疗你精气冲突的问题,想不想试试?”
“恩。”楚忌从来也不知道破军师傅与巨子间还有此渊源,但是不知为何,看着老人满脸褶子,却透着异样光彩的眼睛,心中略微的有些感动。
“拿酒时旁边的酒池你看到了吧?”老人抬眼问了一句。
“看到了。”
“拓跋。”巨子喊了一声,但是周围却没人回应。
“你们几个臭小子,赶紧给我出来。别逼我发火。”老人不知朝哪里随意的瞪了一下眼后,竟然在那随意的方向钻出了六个人影。
“偷听什么?”巨子的胡子在六人出现之际好像已经飞到了天上一般。
“那个……师傅,我们就是想看看您是怎么评价师弟这段时间的表现。”六个人里赢余的脸皮最厚,在不知道得到了哪位师兄的示意之后,哎呦的叫了一声,羞愧的说道。
“滚滚滚……赶紧带着忌儿去酒池。”老人一声令下,六个人如蒙大赦一般,拉着楚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