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靠近的马匹想要越过那高高的马车双辕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早有数支长枪在等待着它们扬起前提后暴露在众人面前的胸膛,中枪后的马匹疼痛的将背上的骑兵掀翻在地后倒地抽搐,数十名骑兵在楚忌临时不知的阵前乱成一锅咸粥。
可是车辕终究只是木头,在经历了无数次撞击之后,终于不堪重负而折断。
双方的距离已经拉的极近,在冲入缺口后的马匹,已经失去了速度上的优势。但是接触却只是瞬息间的事。
无论是谁都来不及挽弓射箭,那些骑兵终于看清楚敌人的模样,最前方左右两骑则是一提缰绳,直接撞向被众人未在中间的楚忌,跟在后面的数骑则是怪叫着坐正,抽出腰间的弯刀,不停挥舞。
呛啷一声之后寒光皱起,杀意凌然。
楚忌拔出身后背着的归尘剑,双脚一错,避开挟劲风而来的两匹骏马,右手一转,剑锋画出两道雪白的光线,然后鲜血乍现。
两匹骏马应声而倒,楚忌随后收起剑落将两人的生命收割。
九黎众骑兵被楚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攻击惊吓后,纷纷拉起了缰绳,将楚忌身前留下了一大片空地。
楚忌左手在身后一挑,与楚忌早已默契非凡的苏潮马上明白了楚忌的意思。不知从哪提起一把长枪冲上了一辆马车的顶端后,用长枪拦住了所有马匹的去势。
楚忌随后左脚一蹬,也飞身而起,守在了另一辆马车之上。
寇勇也乃文昌宫武院毕业的学生,当然知道二人此举的用意,虽然拦住的骑兵进攻的去路,可是任凭他们二人武技卓越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楚忌强压着那口即将喷薄而出的鲜血,在即将错开的那一刻将归尘剑的剑尖狠狠的压了下去。本以为势在必得的一击却被一个微小的圆木盾挡住。
楚忌的眼角微微跳起,这木盾的样式他再熟悉不过,当时在中京城中,若言如玉手中没有这样一块大小的木盾防身,恐怕早已命丧在自己的归尘剑之下。
只是这块木盾相比于言如玉的那块质量似乎差了许多,咔嚓几声脆响,木盾在经受楚忌的大力倾注之后尽数破裂。但是却将这力道倾泻的一干二净,九黎人凭借着圆盾的抵挡,毫发无伤的与楚忌再次拉开了距离。
不知是谁的喘息声渐渐的大了起来,第一个回合的本应该是试探之局,却被二人杀出了血腥之味,此次恐怕会更加猛烈。
楚忌倒吸了一口凉气,默默的将体内最后一丝精气运到了右手之上,不管那肩膀传来的酸楚与疼痛。
果不其然,在敌军阵营里发出了一声怒吼后,被楚忌的冷血惊吓到的骑兵终于再次压了上来。
数百枝羽箭画着一道道弧线,自草甸上方抛射而至,撕裂寒冷的空气和简陋营地里的紧张的气息,呼啸着扎了下来。
众人虽说对袭击早有心理和物质上的准备,但依然陷入了混乱,与之前的箭雨不同此时极近的距离,草原人短弓的杀伤力可比之前的大了不少。
锋利而冰冷的箭簇,刺破结实的厢板,再也无法深入,但还有些羽箭,则是轻而易举地穿透士兵的躯干四肢,迸出一道道血花,掀起一声惨过一声的痛嚎,转瞬之间,便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楚忌与苏潮将手里的兵器舞成了花,可是他们护住的地方仍然非常的有限。
楚忌焦急在心,但却无法表现出来。幸好草原人此次全为轻骑,并无军弩等杀伤性巨大的武器,否则这些人手早已经全军覆没了。
“撑住,他们的箭并没有多少。”楚忌清楚的记得文昌宫的老将军在讲课时跟他们说过,南下打谷草的草原骑兵一般只会携带半个箭壶的箭支,一来是为了不影响速度,二来是他们习惯了就地补给,所以即便所有的箭支都被他们打光了,他们一样也会想办法找回来。
这也是楚忌如今所依靠的唯一希望。
即便如此,自己凭借着强悍的武道修为还可以撑下去,可是不远处的苏潮虽然伸手依然矫健,但是楚忌看的出他早已筋疲力尽,强弩之末。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面对着逐渐稀疏的箭雨和身后不断中箭倒地的士兵的惨呼声,楚忌紧紧的咬住了嘴角。
“寇将军,接替我。”楚忌屏息,草原骑兵们的冲骑优势已经不再存在,如若想保持这种弓箭上的优势,那则必须拉近与楚忌他们之间的距离。
所以现在便是冲锋的最佳时刻。当然要活着走出那片箭雨。
楚忌当然活着冲了出来,在九黎人惊讶的目光中,持剑作刀,抬臂横肘一切,剑锋破空而出,便砍掉一名骑兵半个肩头,紧接着腰身一挺,手臂陡直,锋利的剑尖抢在弯刀袭至之前,挑破另一名骑兵的眼珠。
三骑闪电般交错时,敌人断肩处血水和眼窝里迸出的浆液才迸出来,喷的他一脸一身都是,血腥味和别的异味混在一处,十分怪异。
他并没有刀刀砍向敌人要害的缘由就是希望受伤的骑兵会拖累越来越多的同伴。
这是一个人的冲锋。
再多的兵法课上也没有造成这种局面的可能,所以此时的楚忌只能靠自己。
楚忌所过之地越来越多的哀嚎声响起,楚忌的身影已经扎透了这看似密集的约有千人的队伍。
九黎人射来的箭支随着楚忌冲刺的脚步深入也变得越来越稀薄。
远处宁若公主担心的眼神逐渐化为了惊异。当然他不知道,此时的楚忌肩头正在微微发抖,深处隐隐传来一道酸涩意让他几乎再也举不起手中的长剑。
荒原冬风再起,却吹不动额前的发丝,因为发丝已经被九黎人的鲜血浸透,此时黏冷稠糊纠结在一起,恰似楚忌此时纠结的心情。
他的目标不在这些九黎骑兵身上,即便是知微境的修真者,恐怕也不是这千人的对手。所以他的目标是那个刚刚被众人推举出来站在战团之外的凝眉沉思的临时将领。
擒贼先擒王,这是个永远也不会变更的无上真理。
但是似乎察觉到了楚忌的意图,那人身前的敌人此刻早已密密麻麻。
心如死灰的楚忌终于像下定了哪些决心一般,长舒了一口气。在原地停了下来。
“藏在人群里算什么好汉。”楚忌大大咧咧的将归尘剑扛在了肩头,他真的累了,所以他真的想歇一歇。
但是将他围在中央的九黎骑兵并没有在他放下归尘剑之时一拥而上,反而互相怀疑的对看了几眼后慢慢的向后撤了几步,因为在他们从楚忌刚刚的表现看来,此人早已经不可战胜。
“这王八蛋疯了,会出人命的。”苏潮不知将长枪扔在了哪里,自己却坐在车厢上摇晃着自己酸胀的肩膀。
“寇将军,让大家上马,一会儿留下一队人保护公主,如果场中一旦情况有变,剩下的人就立即随我冲锋。”苏潮当然以为自己知道楚忌的想法,其实他不知道,因为他不知道楚忌最后的底牌。即便他猜到当日在中京城内刺杀言如玉的可能便是楚忌,他依旧不知道楚忌已经是一名化虚境界的武道高手。
楚忌眼中的那九黎将领与其他普通骑兵的穿着基本相似,只是手中紧握的弯刀似乎更加明亮更加让人心寒。
楚忌那双时常显得有些无神散漫的眸子,此时竟变得格外清亮肯定,眉头微挑,忽然间将手中的归尘剑指向对方。
楚忌几乎可以断定此人的武技必定不凡。所以他更加确定了,一个骄傲的武者,一个视刀为灵魂的草原骑兵,怎会拒绝自己如此光明正大的挑衅。
楚忌用手掌胡乱抹去脸上将凝的稠血,已经看不清模样的脸庞表现出的淡淡不屑,还是传到那首领身上。
一声明锐的口哨声响起之后,两人之间密密麻麻的骑兵立刻分为两半,让出了一个容得下一匹马经过的空地。
走进了楚忌才发现那首领目光沧桑,明显已入中年。
“你想怎样?”稍微有些扭嘴的语言从那首领的嘴里传出,楚忌微微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咱俩的命。”
“赌注太小。”
“再加上他们。”楚忌伸出左手将围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指了一遍,然后淡淡的笑了起来。
宁若公主焦急的看着被草原骑兵团团围住的身影,紧紧抿着嘴唇,虽然没有说话,眼眸里却透着异样的担心。
她右肩被九黎的弓箭划破了一道血口,经过简单包扎之后,这时候还在向外渗血。作为金贵的齐国公主这已经是她难以忍受的痛苦,可是此时的宁若公主却并没有把箭头上的伤放在心上。
那骑兵首领也回应楚忌以微笑,“他们的命我不敢赌,但是我的命却没问题。如果你赢了我便死,如果我赢了,他们便亡。”骑兵首领用弯刀斜指向那简陋的不能简陋的营地。
“这不公平。”楚忌沉吟着,慢吞吞的吐出几个字说道。
“在我看来这很公平。赌不赌由你。”骑兵首领当然不会傻到放开大好的形势与楚忌去赌这场战役的胜负,他死了之后,当然回头人顶替到这个位置,而这场赌注关乎的仅仅只是个人的荣誉,因为九黎人从来不会接受任何的侮辱与挑衅。
“赌。”楚忌咧了咧嘴角然后忽然抬起了脑袋。
骑兵首领缓缓抬起右手,向前轻轻一摆,示意下属骑兵向后退去,给两人接下来的比试留出足够大的空间。
“林忌,你给我回来。”忽然反应过来楚忌异常行为的宁若公主,声嘶力竭的向着离自己并不算太远的楚忌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