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如玉在将楚忌上下看以一遍之后眉头轻皱了一下,然后释然。
“王上,王后到……”刘公公尖细的声音终于在众人等了片刻后响起。
雍容华贵的王后与齐王并肩走入花园。而走在两人之后的正是先前文昌宫考试中得了文院头名的宁若公主。
朗朗笑声随后传来。
“今日能与秦国使团相距王宫,孤甚是开心呐。”没人知道齐王到底是不是真的开心,因为在那巨大的笑声传来的脸上虽然满是真诚,可是话语却太过官方。
坐在主坐两旁的齐国与秦国诸人纷纷起立,遥遥对着齐王做了一个长揖后等待齐王与王后落座。
“诸位爱卿快快入座吧。”齐王长袖一挥,那早已准备多时的点心,水果、美酒,纷纷被那些美丽的宫女们端了上来。
宁若公主却独自在齐国众人之中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来,孤敬诸位一杯酒,感谢言大将军与秦国诸位使臣大驾观临,开创秦齐两国的外交先河。更看到了两国的青年才俊们。孤先干为敬。”齐王再说到青年才俊这几个字时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着初级的身影,当在角落中找到那个不起眼的身影时,才微微的点了点头。
楚忌注意到了这眼神,急忙将酒杯端过头顶,在齐王话音落下之后一饮而尽。
言如玉当然将这一切收入眼中,酒杯在手中转了几下可是眼睛却不在酒上,待众人饮罢,他才将酒杯中的酒慢慢倒入口中。
“言将军昨日真是对不住,因为中京的防卫工作疏忽,才令将军蒙受大难,孤在这里向你陪个不是了。”齐王落座,在座位上举着酒杯对言如玉轻语,那言如玉即便是再骄傲也不可能不理一国之君道歉。
“言某久经沙场,身上的姓名不下百,仇家自然不少,那些心中藏有伎俩之辈怎能防住,齐王务虚如此。”言如玉又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示意齐王,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想起来。
只是王上身边的王后此刻的眼睛却没有着实的落在齐王身上,而是不时的瞄向言如玉,让楚忌心中颇为差异。
齐王与言如玉相谈甚欢,兴高采烈之处更是捧腹大笑。言如玉也以微笑作为回应。两人反而都默契的对落云国的战事闭口不言。
“来言将军,快给我们介绍介绍秦国此次参加墨庭大选的几位青年俊杰。”酒到酣处,齐王靠在巨大的椅被上面,指了指远处几个稚嫩的面孔。
言如玉微笑着颔首,指向了最在离自己最远处的三位年轻人。
“席众山,白峰,还有上官澈羽。”言如玉的手指从他们的身上依次滑过。语气里的骄傲不言而喻,尤其在最后一个人名处停顿了片刻。
“三个孩子年岁颇小,如若有礼数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言如玉话音刚落,三人竭站起,对着齐王深深的拜了下去。
“秦国地大物博,果然人才辈出,不似我齐国偏安一偶,民寡才疏。”齐王大笑了几声,伸手示意他们坐下。
“澈羽是我大秦年轻一辈之中武技最优秀的一个,也是我秦国去年的武状元,此次前来献丑,还望齐王与诸位海涵。”言如玉语气恭敬,可是眉眼间哪有丝毫的恭敬可言,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酒碗,所有酒意似乎在这一刻消散。
“王上,言将军。不如此时就来进行两国青年之间的比武交流吧,我看两位年轻人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礼部尚书是个年迈的老臣,此刻撅着胡子向齐王拱手,目的非常了然。
齐王闻言眯着眼睛看向言如玉,“言将军您意下如何呀。”
言如玉扬起美丽的脸颊对着最远处的那个青年点了点头,那人应了一声,大步出列。
在场的齐国逐人纷纷皱起了眉头,无声的表示着对言如玉的不满。
“林忌,此届文昌宫武院会考头名,文侯之义子。”礼部的老尚书以为齐国操劳几十年,心中的爱国之情更是不用言语能表达,此刻听闻言如玉的话,怒从心生,出言也毫不客气。
楚忌慢慢的从角落的席位上站起,看着言如玉可憎的表情,心情陡然变得极为恶劣,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明朗,望着远处席上感慨说道:“言大将军,你长的真的很美。”
言如玉看到先前注视着自己的年轻人便是今日齐国所派之人,心中微微有些惊讶。忽听着此言,却不知楚忌话语里卖的是什么官司,他眉尖微微一蹙,抬起那张俊美无双的脸,看着远方淡然说道:“谢谢,我知道。”
“这个世界还是很公平的,既然你长的很美,就不要想的太美了。”楚忌认真的看着言如玉,表情上没有丝毫的讥讽。
场中先是一片寂静,而后在所有人都反映过来楚忌话中的含义后,满座哗然。
齐王看不出表情的脸上的眼睛眯的更厉害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他不方便说出口的话当然得有一个人来说,而显然楚忌说道他心坎里去了,而且是如此的文艺,如此的粗暴。
言如玉锐利的目光隔着极远的距离落到他的脸上,然后归于平静,微微一笑,一言不发。可是额头上的青筋却不由自主的爆了起来。
楚忌不理他,顺手从露台边上的武器架上提了一把长剑,挽了个剑花,一个箭步跃上了舞台,极为潇洒。
楚忌本身并非喜欢张扬之人,倔强的脾气使得他看言如玉的面孔异样的厌恶,此刻却是想打压一下他的嚣张气焰。
齐国众人,借着微微的酒意大声的叫了一声“好”。然后亢奋起来。
上官这个姓氏在秦国是仅次于王姓的第二大姓氏。在秦国的历史上上官这个姓氏当然出过了许许多多的名人。如今在秦国手握重兵的上官航便是上官家族中较为杰出的一位。
不知道这位上官澈羽是否是上官家族的传人,但是楚忌不在乎这些。
上官澈羽从兵器架上抽起了一把长枪,在石板上一点整个身体凌空而起,跃上露台。
上官澈羽在露台上站定,微微一笑,一枪在手,他全身上下的气质为之变,马上由一位高傲的少年,变成了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浑身充满了自信与老练。
为何有枪在手会变得自信,因为在上官澈羽看来有枪便等于有了一切。
楚忌一如既往的看着他,终于觉得这场战斗似乎有几分的意思了。
先是一阵异样的沉默,两人都是在原地不停的注视着对方,虽然没有动作,但是浓郁的火药味已经从那倾泻的目光中迸发而出,此刻两人拼得便是对方的耐性。
良久楚忌的嘴角终于微微的挑起,因为对面的人起伏越来越大的胸口告诉自己,他马上便要坚持不住了。
果不其然,压抑已久的上官澈羽首先出手了,长枪在手中一转,然后呛啷一声惊破空气,如蛟龙出鞘一般冲向了楚忌。
言如玉低垂的脸孔有些不悦,显然他低估了太多楚忌的实力。
楚忌此时手中的剑样式很普通,当然没有归尘剑来的顺手,普通长普通宽,开锋处也无甚特别,所以储集体在手里稍微有些别扭,他想到了多年前破军在平原上与武曲夜子胥的对战,让他用树枝为剑实在有些难为他了。
这些思绪只是片刻,在长枪卷起的气浪来袭后被悄然打断。
楚忌收起了些许的不自然后开始发力。
平直的剑身在空中被某股力量强行拗成弯状。就在枪尖冲进楚忌身前之时,那股力量骤然自剑身递出,啪的一声与长枪相撞!
一声如击重革的沉闷巨响!
上官澈羽当然知道楚忌必定会选择防御,但是没想到会以如此的方式来进行。所以在长枪与剑身撞击之时他微微有些惊讶,因为枪杆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几乎让他的枪与手分离,这对于一个嗜枪如命的人来说简直是一个巨大的侮辱。
楚忌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在长剑将长枪击回之时,便递出了自己在今日这场比武的第一剑,风驰电掣的一剑几乎没有给上官澈羽留下任何的反应时间。
刁钻的角度是楚忌在观察上官澈羽的出枪习惯后设计的,所以在上官澈羽收回长枪准备再次进攻之际,忽然发现已经有一柄雪亮的剑光已经从斜里刺向自己的腋窝死角,而且比自己更快。很显然长枪无法回防。
上官澈羽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在楚忌即将得手之际,整个身体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却又在即将摔向地面之际,用长枪的后跟支在了那露台之上,整个人为之一顿。堪堪躲过了楚忌看似必然成功的一击。
台下所有人被这忽然紧张起来的节奏打破,在这一攻一防的瞬间不少人连眼都没来得及眨。
楚忌露出了赞扬的目光,可是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
停在半空的剑峰下沉,紧接着错握细长剑柄的双手一转,剑锋由上向下刺去,此举不为有所建树。楚忌只希望可以将靠近地面的上官澈羽彻底压向地面,让他在狭小的空间内无法流畅使用长枪。
剑光微寒,上官澈羽眼中的长剑以差异的角度向下袭来,不给他任何的思考时间,可是如果按照长剑的去势躲避,则必将被长剑逼至与地面,长枪优势一失,落败便是迟早的事。
在场下所有人的惊艳声中,上官澈羽并未按照楚忌设想的一般堕落露台,而是以一个极为不符合身体运动规律的范围生生的将双腿向侧面折了出去,带动着身体以长枪为中心,旋转了半圈。
长剑在铿锵声中劈入露台,火花夹杂着露台被长剑破坏而产生的齑粉,四处飘逸。
楚忌心中微微惊讶,对面这个没有任何武道修为的普通人竟然生生的靠着身体的力量将身子折了半圈。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虎口一紧,拔出了那已经深入露台的长剑。他的动作很寻常,很随意,却坚定地不容任何人打断。
上官澈羽费力的直起身体,刻意的保持着与楚忌的距离,刚刚的动作对于他来说还多少有些吃力。但此刻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了楚忌身上的气势随着拔剑的动作产生的巨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