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齐军围困的秦军重骑兵中发生了一件让人极为难以理解的事。
那些还在坐骑上的秦军重骑还在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之时却奇怪的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不收自己的控制,渐渐远离自己的身体,然后才是一阵难忍的疼痛传入脑海,哀嚎声瞬间在秦军中响起后便没有停歇。而且这面积还在逐渐的扩大。
终于有人看清了在在空中略微停留而留下的影子,但是只是影子而已。
笨拙的重甲再也不是他们的防护工具,在此时秦军的眼中似乎已经变成了累赘。
“怎么会这样?”言如玉侧头问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武曲宫高手。
“不知,他们不是廉贞宫的人,应该是齐人训练出来的暗杀者。让我的人帮你解决他们?”那人的声音有些沉闷,是言如玉所不习惯的。自从临霖在九黎大营中死亡后,便是此人负责自己与武曲宫的对接。
言如玉点头,“让我看看他还有什么底牌。”
武曲宫一行十几人在空中向着秦军重骑而去,当然是要阻止那些在无形中破会秦军的暗杀者们,但是他们的对手却并非是修罗,因为早已有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左二等了好久,在工事中的弓箭手撤出后他便在等。而他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你们的对手是我们。”左二举刀,身后诸人亦举刀。
这位常年跟随在文侯身旁,文侯亦将他视为亲信知己的左二看着风中扑来的数人。
修罗随强,但是终究只是相对于常人,在常人眼中无法捕捉到他们快速的身影,但是在修行者的眼中他们依旧是如此的笨拙,这便是失去了他们最大的武器,无论暗杀手段有多么的精明,但是在缺少了速度的支撑下都会大打折扣。尤其是在强者林立的清江战场。
“我见过你。”对面的人眉头微挑看着左二说道。
“你当然见过我,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随着左二的话音落下,廉贞宫一方气势徒然升起。
“是不怎么样。”那人微笑着侧头对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下一刻他与身后的人一起飞起,如大鹏。
在生存面前,从来都没有放弃这个选项。以少敌多获胜的战斗也不在少数,就像那刚刚传遍世界的独孤峡之战。
左二轻喝一声,刀身在向下掠去之际停在自己的大腿之前。
然后被他推了出去。
“叮。”一声脆响,对面的人惊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左二是如何看清自己的刀式,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他永生难忘的事。
借助这强大的反震之力,左二的身体强行改变了方向,向着身后划过。但是手中的长刀却是被他斜刺了出去。
扭曲的身体的斜上方一名武曲宫弟子的身影应声而落,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绝望。
“你是怎么做到的?”左二对面的人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的是境界只有化虚巅峰的人为何却能做到知微境界才能做到的事。
“因为……”左二的嘴角挑起微笑,带着血液的剑尖,绽放出白色的光芒将这清晨下的天空照的雪亮。手中的长刀竟然被他掷了出去。
如洪流般划过一趟乳白色的直线将那人的身体贯穿后直直的定如地面。
“我已经突破了知微境。”
原来自己在和知微境的强者在战斗。那人长叹一声,嘴角的鲜血不断上涌,意识逐渐变得无比的模糊,最后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知微境强者的出现,在数十万人的战场上虽然改变不了战争的结果,但是局部的胜利却大大的提高了获胜一方的士气。
齐国士兵们在看到左二将武曲宫的高手打败后齐齐的喝了一声彩,士气高涨。
谷然将手中的匕首向上轻提后,对面的秦国重骑的头颅高高的飞起,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凄美的抛物线后不知落向了何处,又被哪匹马践踏成了肉泥。
只不过那个飞起的头颅上的眼睛里闪现出的绝望与不可置信的目光让谷然觉得十分的享受。
他的手腕有些酸了。在砍下另一个人的手腕后,谷然回了一下头。
他从来没有杀过这么多的人,即便是在成为齐王最亲密的修罗卫统领之后。他刚没有记得自己在这只有短短两柱香之间到底杀了多少人。
黄土地上无数碎烂的尸体就象一张粘连的大网,与冰冷的盔甲相连,秦军的几乎每匹马的马腿上竟然都挂着自己人人的尸体,连步子都迈不出去,战场上积尸如山、血流成河,原野染成赤红。牵着肉皮血丝的头颅,在草地上翻滚;一段又一段的残肢,层层地散落、堆叠。
望着一地看不到边的尸体,谷然心中麻木,嘴角倒吸了一口凉气后,依旧没有停下自己如风的步伐。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不能将眼前的这些秦人杀光,便会被他们杀光。
言如玉看着战场上的变化心中微凛,微微侧身后问道:“武曲先生什么时候能到清江大营?”
仅余下的唯一一名武曲宫弟子有些喘息,好不容易在左二带领的廉贞宫弟子的围攻下逃出来的他,手臂不停的流着鲜血,但却咬着牙尖狠狠的咽了一口气。
“师傅于昨天夜里已经连夜出发,不出意外地话今天晚上便会到达清江。”
言如玉显然对这个回答并非很满意,“那古剑门的柳梦先生呢?”
“古剑门的人按道理来讲应该已经回到了清江大营但是不知为何还没有出现。”
“等不了他们了。开始吧。”言如玉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在他的计划里本来会有修行者的战争,但是在现在看来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言如玉身后的副将点了点头后转身冲出了大帐。
似乎感受到了气氛忽然间的紧张文侯拉开了大帐的门围走出了大帐。
空气中的血腥味太过浓重,就连适应了这沙场味道的文侯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要到最后了么?”文侯叹了口气,眺望着那远方逐渐扬起的烟尘。
地面在震动,并不似骑兵整齐而来的震动声一般,而是涌来了一种似乎是发自于地心之中的震动,这种震动毫无规律可言但是又是如此的清晰。
很多人。这是文侯的第一个判断。
然后他的后背忽然窜起了一丝凉气。
“小渡口的伏兵安排好了么?”这是他最担心的地方,所以即便到了此时文侯还是忍不住的询问了一句。
“侯爷放心一切安排妥当,除非是言如玉将所有的兵力都放到了小渡口,不然他绝对突破小渡口的防线。”
“恩。”文侯长吐了一口气,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这是秦人今年的最后一次进攻了。雨季即将到来。清江的河水将要上涨一米只多,在高大的骏马也无法度过,所以秦人只有撤兵这一种选择,这是秦人最后一次反扑了,赢了这一次便可以安稳的度过这一年,文侯自嘲的笑了笑,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然会担心自己到底会不会赢得胜利。
苍野之上风起云涌,莽荒大地甲士云集。
敌人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以至齐军完全没有料想到自己所面对的是怎样一幅浩大到震荡人心的场面。
漫山遍野的敌人呼啸着从各处现身,他们奔呼狂号,狂啸出血火之威。
整个视线所及之处,铺天盖地都是人影,无穷无尽的人马接踵而出。没有丝毫的规律与阵型。
或者说是人海战术?
文侯屏住呼吸,几乎不敢看向眼前的一切。言如玉竟然毫无章法的将手中所有的士兵投入到了战场。
大量的秦军铺天盖地而来,状似蝗群,行如云阵,他们在开阔地上漫山遍野地行进,阵列云集里,人头攒涌成海,一眼望不到尽头。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踏过了清江,将清江填满。
后面的人却还在接踵出现,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的人都出现在这同一片角落,迤逦的人群马队黑压压长可接天,消溶于世界的彼岸。
长弓依旧在不停的落着,重步兵依旧在不停的将自己的包围圈缩小,修罗继续着在战场上收割着生命。但是更多的,源源不断的人像清江的水一般流向了清江的南侧。
被眼前这一幕浩大的秦军涌现的场景所震撼的齐军呆楞了半晌才终于明白过来,示警之声鸣响不绝,在齐军错以为战争的天平已经倒向自己的一刻,一场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疯狂反扑已经降临到这里的土地上,而且其来势是如此的凶猛,如此的暴虐。
齐军的阵脚有些乱了,在面对多于他们一倍的敌军时终于慌了起来。
“牵我的马来。”文侯皱了下眉角,负在身后的双手紧了一下,对身后的亲兵说到。
那士兵慌乱的单膝跪地,抱拳说道:“侯爷三思,刀剑无眼,侯爷若遇到三长两短,齐军可就要变成无头之龙了。”
“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文侯知道亲兵所顾忌的事情的正确性,但是面对这样危机的局面他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是。”那亲兵不甘心的绕到了营帐的后面,将一匹黑色的骏马牵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