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回来后,宋文祈躲在自己房子里狠狠地睡了一觉,这一觉睡了很久,门铃声不知道响了多少遍才把他吵醒。走到门口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母亲在门外火急火燎地冲他吼:“兔崽子,快开门。”
宋文祈一蒙,连忙开了门,给了老人家一个热情似火的拥抱:“您老人家别急,急了容易上火,老得快,好好一个贵妇咱可不能折腾成怨妇啊。”
宋母又气又恼,咬着牙齿:“少给我贫,公司的人跟我说这些天你酗酒、旷班,你怎么了?”
宋文祈扬起他那浓如泼墨般的眉毛,想了想,说:“太累了,机器人也需要休息的嘛。”
“真的是累了?”宋母像松了一口气似的问道。
“不然呢?”宋文祈讨好地抱住宋母,想了想,又讨好地说道,“我已经这么大的人了,您就少替我操心吧,您这样的贵妇,就该享享福,做做美容呀,打打牌呀,或是养养狗什么,满世界的去散心。”
宋母冷冷地说:“还美容呢,你看我这张脸上的皱纹,都是你闹的,我估计这辈子我都省不了心了。”
宋文祈看着宋母的眼睛:“是的,妈,我错了。我想了想,您当初就不应该生下我。”
“胡说八道,看见你就少活十年,养你还真不如养条狗。”宋母气鼓鼓地走了。
送走宋母,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发件箱里静静地卧着一条他发给苏眉的短信:苏眉,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到我身边来。
收件箱里静悄悄的。就如同这偌大的别墅,静悄悄的。
他悄悄删除了那条短信,他将手机砸向沙发,有意笑了几声,那笑声飘散在开阔的空间里,有种说不出的寂寥。
不被挂念的人做再多都只是徒劳。
和陆海洋因为陆青松的事闹得不欢而散,但苏眉还是坚持每天都去咖啡店上班,隔那么几天就去疗养院看一看叶梅香。
坐在去疗养院的大巴上,隔壁坐着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趴在窗户上,看着路边一路的野花,轻声道:“妈妈,你看,真像是雪。”
苏眉抬眼朝窗外望去,那些不知名的白色野花果真像是雪,她不自觉地想起了冬天的时候,那时候陆海洋还叫沈乔,他们不知什么是忧愁,在雪地里拥抱。就在那个下雪的冬天她收获了陆海洋的爱情,又在春天的时候被爱情吃掉了。
那是多么难过的事。
“阿姨,你怎么哭了?”
苏眉揉揉眉心:“阿姨头疼。”
“为什么头疼?”小女孩不依不饶。
妇人为难地看着苏眉:“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
苏眉转过脸,难过地闭上眼睛。
疗养院里,叶梅香不在房间里,看护微笑地指着不远处的小树林:“您的朋友来了,带她去小树林里散心了。”
苏眉心里一紧,快步跑向树林,果真是陆海洋,他推着轮椅在给叶梅香唱歌,叶梅香听得手舞足蹈的。苏眉吸了一口气,大跨步走过去,从陆海洋的手里将叶梅香接了过来。
“苏眉。”陆海洋赌气地握着她的手腕,“那件事情我弄清楚了,我爸说了,那天的事是意外,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不是你做的。”
“就是我做的。”苏眉冷冷地说道,“我骄纵、自私,只要是得罪了我的人,我一定会想办法报复的。”
“你为什么非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呢?”陆海洋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又重了一些,“我当时只是气急败坏,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眉没有说话,只蹙起眉头。
见她不说话,陆海洋急了,他摇着她的手臂:“都是我,是我一时气糊涂了,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就胡言乱语。”
“是啊,原谅他吧?”叶梅香也替陆海洋讨饶。
见叶梅香这样帮自己,陆海洋更是趁势追击。他松开苏眉的手,蹲在地上讨好地摇着叶梅香的手臂:“阿姨,你跟苏眉说说,我真不是故意惹她生气的,我只是一时糊涂。”
“他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叶梅香可怜兮兮地看着苏眉。
“你看,阿姨都原谅我了,你也原谅我吧?”陆海洋皱着眉,可怜巴巴地望着苏眉。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憎恨陆海洋,可是他前几天说过的话,在她的心间像钢球一样,溜圆,死硬,不停地滚来滚去,撞得胸口生疼。
“陆海洋,算了吧,就算这次我原谅你了,下次也还是一样。因为在你心中,我就是一只不值得被爱的刺猬。”
见她说得这样决绝,陆海洋的脸色煞白,他望着苏眉:“苏眉,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是不是要我死,才可以原谅。”
“我是不会原谅你的。”苏眉推着轮椅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她头也不回的样子让陆海洋真的萌生了一种再也回不去的错觉。
陪叶梅香说了一会儿话,又给疗养院交了一笔钱,苏眉才拎着包朝车站走去。远远的路边上,陆海洋瘦削的背影静静地站在那里。此时夕阳西下,暮色苍茫,他的背影更显孤寂。苏眉心里一软,但转瞬就消失了,她告诫自己,不能心软,家破人残,这样的事要怎么去原谅?
“苏眉。”陆海洋见她出来,想最后一搏。
苏眉挺直背,像陌生人一样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这时候,远处一辆车径直朝苏眉开过来,因为恍惚不安,苏眉并没有察觉,陆海洋惊恐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苏眉,让开,小心。”
苏眉还来不及躲避,整个人就腾空飞起,等到她的意识恢复过来,陆海洋整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躺在了血泊里。苏眉不记得自己当时是走过去,还是爬过去的,她只记得自己当时扑在陆海洋身上,听到他轻笑了一下,嘴里断断续续地喃喃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是因为她说过不会原谅他,所以上天才会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吗?苏眉惊骇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陆海洋,有鲜血蔓延开来,而他则闭着眼睛不再言语。这时候,苏眉才骤然明了,刚刚发生的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车祸。
陆海洋为了让她安然无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辆车。苏眉这时才像发疯一般地呼喊:“陆海洋,你和我说话啊,你不能睡着,你快醒醒,你不能睡着啊!”
那短短几秒,苏眉什么心情都有。悔恨、愧疚、心焦,该有的心情和不该有的心情都一齐不打招呼擅自跑了出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替苏眉叫了救护车。在车上,苏眉强迫自己冷静地抓着陆海洋的手。他的手很冷,冷得像冬天的冰块一样。她一直都很喜欢牵他的手,温暖的,坚硬的手,充满着阳刚之气。可现在那双手这样冷,她从来没有碰过这么冰冷的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他的身上,而她自己冷得发抖却浑然不觉。她只凭着本能,一遍遍地说道:“陆海洋,你可不要吓我,你可不能睡着啊,你醒醒啊。我是苏眉,你不是说过要我原谅你吗?我跟你说,只要你醒来,我就原谅你。我说真的,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就原谅你。”
陆海洋一直沉睡着。
恩港的春天,总是有突如其来的春雨。
陆海洋被推进了手术室,苏眉坐在手术室外靠窗的椅子旁,外面的天顷刻间变成锅灰色,沉甸甸的云铺得极低,这样的天空就仿佛她此时的心情,一望无际,看不到底的灰色。
“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遇到车祸?”得到消息冲进医院的陆青松抓着苏眉的手臂,自责地说道,“一定是报应,可报应也应该是我啊,怎么能让他来承受这一切,当年的事他真的一无所知啊。”
是的,苏眉难过地想,一定是自己的诅咒灵验了,就像当年一样。因为委屈,苏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诉说事情的始末,她只觉得自己胸口有大块大块的郁积,所有氧气都像被抽空了一样:“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他还等着我原谅他呢。”
陆青松坐在长椅上只翕动着嘴唇一遍一遍地说:“是的,他一直都很坚强,他不会有事的。”
苏眉面色煞白,她紧咬着嘴唇,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却不自知。
消毒水的气味,急救室亮着的灯,都像白牙森森的巨嘴,苏眉只觉得整个人都在被噬咬,从肌肤到骨髓,每一寸都疼不自制。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苏眉早已忘记等了多久。她猛地冲上前抓住医生的手:“他怎么样?”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她却觉得自己问了很久。
“病人伤到了脑子,现在已经没有致命的危险了。”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平静地说道:“因为伤到了脑子,所以什么时候能苏醒也说不好,也许很快,也许很慢。”
听到这样的话,苏眉生气地冲医生吼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醒不过来吗?这是什么狗屁医院啊。”
医生只是平静地转身走了。
留下苏眉和陆青松一脸绝望地站在原地。
这些天,她每天都在等着陆海洋醒过来,她在他的病床前面说了很多话,因为痛哭,她的嗓子都已经哑了。可是陆海洋,他始终平静地睡着。
那天她又陪着陆海洋说话,又那样毫无办法地哭了,陪着她的梁衣流着眼泪把她拉到一边,两个人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梁衣故作轻松地说道:“苏眉,别这样,陆海洋一定会醒过来的。如果他醒不过来,那我就砸了这家医院。”
苏眉的喉咙涩涩的,她看着病房里的陆海洋,任自己的眼泪流成河:“如果他醒不过来,我一定不会原谅我自己。”
“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我保证。”梁衣举手发誓。
“真的吗?”她明知那是谎言,可仍如孩童般问道。
“我向你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陆海洋那浑小子,他那样讨厌,你为了他吃了那么多的苦,你都还没有折磨够他,老天爷不会如此轻易收了他的。”梁衣苦笑道。
“是的,我也不会这么便宜他。”她絮絮地重复了一句梁衣的话,觉得累极了,眼皮再也撑不住,软软地倒在了梁衣的怀里。
这时候,一直站在走廊深处的一道黑影走了过来。看到靠在梁衣肩上的她,他问道:“她睡着了吗?”
“嗯,宋文祈,我问你,如果陆海洋醒不过来,她要怎么办?”梁衣担忧地问道,“她找了他五年,我以为会像电视剧一样有个圆满的结局,怎么现在会这样?”
他知道,这是一个永远也不会有答案的问题。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抱她去睡一觉。”说罢,宋文祈默默地抱着她回了病房。
她真该好好睡一觉了,这些天,一连串的事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袭向她,她真的是累了。
苏眉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过来时,身上的衣服因为哭过脏脏的,她爬起来去洗脸。镜子里的她整张脸苍白又没有血色,就像是孤魂野鬼一般。她拍了一下镜子里自己的脸,喃喃地说道:“你为什么总喜欢说违心的话,如果陆海洋真的醒不过来,你要怎么办?”整个过程,她一直都是飘忽的,甚至不知道病房的一角宋文祈默默地坐在那里。洗完脸出来,宋文祈幽幽地开口说道:“他会没事的。”
苏眉突然听到人声,整个人一抖。
宋文祈刻薄地笑道:“还以为你跟着陆海洋一起睡了过去,没想到还是有知觉的嘛。”
苏眉不想理他,她走到病床边替陆海洋整理被角,又替陆海洋整理了一下头发。总之,她就是不想理宋文祈。
宋文祈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可苏眉始终不拿正眼看他,他见苏眉真的将他当成透明的,也不再刻薄,只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苏眉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她依旧攥住陆海洋的手,轻声地、温柔地说道:“陆海洋,你真的不准备醒过来了吗?真的不想让我原谅你了吗?”
苏眉感觉到陆海洋的手指动了一下,等她定睛去看,陆海洋还是睡着的,苏眉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这种错觉经常会发生。所以苏眉静静地走进卫生间,准备打一点水给陆海洋洗洗脸。
“苏眉。”
端着水走进病房的苏眉手一滑,端水的盆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地跑了过去:“你醒了?”
大概是因为累,陆海洋慢慢又合上眼睛:“车开过来时我以为自己会死掉。”
“我不会让你死的。”她呵斥道。
“都说死之前会见到最想见的人。”
“嗯?”
“可是我好像谁都没有看见。”
她失望了,好久都没有说话。
陆海洋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扑扇着,他轻声说道:“可我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那个人一直在说,只要我能醒过来,她就会原谅我。”
苏眉依旧没有说话,陆海洋轻声问道:“那个人说的话能当真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点了点头。
陆海洋躺在病床上几乎想跳起来:“你真的原谅我了?”
她点点头,怎么能不原谅?他睡过去的这段时间,她早已悄无声息地原谅了他。
陆海洋出院后,苏眉把他接回了两个人租住的旧屋子,像是有默契一样,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陆青松。
大多数时候她不说话,陆海洋也不说话,空气都显得格外静谧,这种气氛是压抑的。
压抑的生活中总算有一点值得高兴的事,那就是陆海洋有了新工作,而且是一个很好的广告代言。广告拍得非常顺利,一拍完陆海洋就拿到了一笔丰厚的代言费。他想着和苏眉相认以来从没有给她买过什么,所以拿到钱后他就直奔商场。他早就偷偷记下了苏眉的鞋码,准备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在回去的路上,陆海洋意外地碰到了周晓晨。很显然周晓晨对他和苏眉的事略有耳闻,她看着他提着名牌鞋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还怕你和苏眉会继续吵架呢,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他回答:“好不容易才和好的,以后都不会再吵架了。”
周晓晨笑眯眯地说:“你的确应该对苏眉好,听说那些广告公司的老板都很好色的,她为了你可真是豁出去了。”
他突然一愣,脑海中想到宋文祈说过的话,手中的鞋盒“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你是说我的这个广告是苏眉帮我接的?”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周晓晨睁着一双大眼睛,带着歉意地笑道:“你不知道?”
午后的太阳怎么这么烈?照在他身上有轻微的灼痛,他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他看着周晓晨,沉着嗓子问道:“天这么热,去喝一杯怎么样?”
一开门苏眉就闻到了酒味,她看着满脸通红的陆海洋,担心地问道:“是不是又去应酬广告商了?你不能喝酒就不要喝那么多嘛!”
他看着苏眉,脸色煞白。是的,他喝酒了,而且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因为他心里的怒气火辣辣的,他想用酒来浇灭那些怒意。
苏眉见他那样惶然地瞧着自己,心里发虚,问道:“你怎么了?”
他反而笑了,笑得连声调都变了:“我怎么了?我问你,是不是你求了那些广告公司的老板,我才有这个机会的?”
“你胡说什么?”她满脸怒色,推开他的手就往外走,“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喝醉了,我先出去静一静。”
“你不把事情说清楚就别想出这个门。”见她要走,陆海洋的手臂一紧抱住她,不顾她的挣扎,狠狠地吻住她。她的背心抵在墙上,触着冰冷的壁纸,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毡,被他揉弄挤压,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的力道中似乎带着某种痛楚:“那些人是不是也这样吻你?”
她紧闭着双唇,双手抗拒地抵在他的胸口上,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他如影相随的唇。他狠狠地吮吸着,宛如在痛恨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这样亲你的?”他强迫似的攥住她的腰,逼得她不得不对视他的眼睛。那眼睛像他十九岁时一样,里面藏着卑微的倔强,“一定是这样亲你的吧,这样亲你我才有接广告的机会吧。”
“你神经病啊。”她推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喝醉了,我不和你计较。”
他站在那里,抬起头看着苏眉,如呢喃一般地低声笑道:“我就说嘛,我一个过气的小模特谁会找我接广告?原来我只是一个请不起女朋友住漂亮房子,吃不了大餐,买不了名牌的穷小子,就连工作都是靠女朋友,没有女朋友出面我就什么都不是。你一定很后悔选择我吧?”
话说到这里她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以为这个广告是自己利用美色帮他得来的。她不声不响,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她仰着头,眼睛里一片雾蒙蒙。她的神情那般茫然,仿佛小孩子在想心事。好半晌,她才开口,声音极轻却有着淡淡的悲哀:“陆海洋,我告诉你,我是去求过宁总,但我并没有出卖什么。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是这个样子,不管多努力,都是这个样子。”说罢这句话,她仿若一只提线木偶被人抽掉丝线,整个人无助地坐在了地上。
听到她的话,他仿佛酒醒了,他看着坐在地上的苏眉,脱下外套替她披在肩上。他递给她一杯温水,还有毛巾:“我喝醉了,对不起。我只是太生气,才会说出那些话。”
她没有吭声,她将下巴缩进他外套的衣领里,宽大的衣领,令她看起来像一只寄居的小蟹,壳里是那样安稳,仿佛外头波澜壮阔的海洋都与她无关。
陆海洋也没有说话,只是陪她坐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次只要是关于她的事,他总是会失控。他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自尊,总是会一点点磨灭,一点点浇熄。
或许他骨子的卑微从来就没有消减半分,不管他怎样尝试,不管他怎样努力,在她面前他总是这样没有自信。他不是故意要气她,也不是故意要跟她吵架,他只是怕自己没有存在感。可他似乎忘了,所有的美好也经不住过度消耗。
大概是累了,沉默了片刻,苏眉说话了,她看着陆海洋,非常认真地说:“和你在一起,我只希望能像世界上所有平凡的夫妻一样,早上一起出门工作,晚上一起回家,在路边摊买一些小菜,回家做一顿简单的饭菜。这世上除了我们俩的事,其他一切都是闲事。有没有钱没关系,能不能吃大餐也没关系,能不能买漂亮衣服也没关系。”她说到最后,声音有点哽咽,“也许我们两个都没有错,大概是太想相爱,才会互相伤害。”
陆海洋听着她的这番话,眼泪顺着脸颊开始滑落,滑落在耳朵里,凉透心扉。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想相爱,难道真的只能互相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