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寒失了魂魄。
虽然每一天,她仍然像原来一样早起忙碌,夜深休息,可是心底早已不再平静。
为了不让自己失魂落魄,对易殊同的一切牵肠挂肚,她刻意远离他,对他避而不见。
而易殊同也因为害怕夜探晓寒香闺的事,对她的震惊太大,所以不敢再贸然找去。项君复又找尽一切机会讨好他,他跟晓寒,居然一连几天都未再见面。
项君复这一回救回爱妾,庄子里又迎来了千载难逢的贵客,整个人神清气爽。除了每晚去看凤如练,其他的时间就陪着易殊同在项家庄的所有地盘上转悠。
晓寒也从李管家的口中得知项君复救出凤如练的经过。原来他们早已找到了那帮贼子的处所,带着烈云剑只是为了做饵。这一回,他们不但救回了凤如练,扫平了那些贼子,还把烈云剑完好无损的带了回来。
项君复的得意是显而易见的,凤如练的身体一好,他就立刻设宴款待跟他同去扫平贼子的世交,还有易殊同。
这种场合,晓寒无法推脱,只得也去做了陪客。
凤如练盛装打扮,一身火红的衣裙把她的身线裹得紧紧的。她千娇百媚的依偎在项君复的身边,对着众人娇笑。
被劫走的事似乎对她并未有丝毫影响,相反,她媚眼如丝,不停的跟满桌的宾客寒暄客套。
在座的每一位,都事先得知了易殊同的特殊身份,都想跟他套近乎。可是易殊同一派事不干己的模样,只顾着享受面前的百年陈酿。
项君复倒是不介意他这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毕竟世外高人,都是有些性子古怪的,更何况他又是这么一个人物。
他搂着凤如练谢过所有陪他去救人的世交好友,并且派人捧上重金酬谢。因为项君复对她的重视,凤如练觉得自己很风光。
只是,她看了看今晚穿着一身淡绿色纱裙,飘逸仿如仙子的晓寒,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妒意。
凤如练知道烈云剑是晓寒要回来的,连易家这个公子,也是被她请回来的。平素她在家里就是里里外外的一把手,如今又帮项君复要回了项家的传家之宝,不知道项君复会不会对她……
虽然这几晚,项君复都是在凤如练的房里度过,可是晓寒比她年轻,又比她长得美。要是自己再不能怀上项家的骨血,只怕过不了几年,晓寒就会变成项家名副其实的女主人了。
凤如练故意端起一杯酒,轻轻对晓寒说:“这一次,还要多谢夫人去求回了烈云剑,才让老爷轻而易举将我救回。如练要敬夫人一杯。”
晓寒不大喝酒,因为她有酒后头痛的毛病,凤如练自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故意在人前这样做。
晓寒知道避不过,也不推却,只是举起面前的杯子:“凤夫人客气了。我只是做了自己应当去做的事。”说完喝下杯中的酒。
可是凤如练明显不想这么简单就放过她。她再一次斟满酒杯,笑的很灿烂:“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可以获救,夫人可谓功不可没。我一定要敬满夫人三杯。”
晓寒有片刻的犹豫,凤如练看到她微皱的眉头,装出一派被夫人欺负的小妾模样,畏畏缩缩的说:“夫人不愿意吗?”
项君复看见这么多宾客都在看向自己的一妻一妾,晓寒却一副为难的样子,心中暗生不快。他说:“如练一片真诚,你为何不愿饮下杯中之酒?”
晓寒勉强的笑着:“怎么会呢?我只是怕凤夫人身子还未大好,喝这么多似乎不太合适。”
凤如练很快的接上:“多谢夫人关心,不过我的身子早就好了。来,我敬夫人。”
晓寒只得在满桌人的见证下,喝下了凤如练敬她的三杯酒。只片刻功夫,她的脸上就酡红一片,头也开始有些晕沉。
凤如练看出她已经喝多了,立刻装出一副很关切的样子:“哎呀,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胜酒力?我看夫人似乎面色不佳,不如还是早些回房歇着吧。”
说着就让梨花扶晓寒回房休息。晓寒没有推辞,向众人告了罪,就随着梨花回房了。
桌上的客人对凤如练赞誉有佳,个个都夸她懂事,还说项君复如此有福气,妻妾和睦,实在是男子之幸。
晓寒一回到房里,就立刻躺下了。梨花忙忙的叫人准备了醒酒汤,喂晓寒喝了一大碗,然后又打水给她沐浴更衣。直到将她安安稳稳扶上了床,梨花才守在晓寒的床边坐下。
她怕今晚晓寒会闹酒,所以不敢离开。
晓寒昏昏沉沉的睡到半夜,忽然感到一只大手在轻抚她的额头,还有一个声音在轻声唤她:“寒儿,你好些了吗?”
寒儿?虽然迷糊,可是晓寒清楚的知道会叫她寒儿的人,这世上只有一个。
她慌乱的睁开眼,果然看见易殊同那张关切的俊脸:“寒儿,你醒了?头痛吗?我带了良药过来,你服下一颗,明早就不会头痛了。”
他说着就要将一颗药丸送入晓寒的嘴里,晓寒头一歪,轻轻的避了过去。
“出去!”
易殊同看着晓寒倔强的模样,柔声哄她:“寒儿,别任性,快把药吃了,不然明早,你会头痛的。”
“我就是头痛也跟你无关!”
“我说过了,只要是你的事,就跟我有关。”易殊同笑的没一点正经。
晓寒强忍着头昏脑胀,尽量心平气和的说:“我的事,跟你无关。男女授受不清,我希望易公子可以为我的名节考虑。”
易殊同环抱住双臂:“我就是为了你的名节考虑,才会在深夜过来看你啊。”
“你!”晓寒觉得自己似乎根本没法跟他交流。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有夫之妇,若是被人知道自己跟他三更半夜在房中相见,那就真的糟了。
“寒儿不想见到我?我还以为看到我,你会很高兴呢。”
晓寒低下头,他说的没错,她除了害怕,心里更多的是惊喜和雀跃。可是多年来的礼教让晓寒知道怎么掩饰心里的想法。
她很冷静的说:“请易公子自重,不管你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不管你是想羞辱我也好,想看我笑话也好,都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是有夫君的人,不可以跟其他男子牵扯不清。”
“夫君?我看你那个夫君,一年多都不进你房中一步了。”
“我的夫君怎么样,都跟易公子无关。请你出去。”
易殊同这一回没有再听她的话,他轻轻托起晓寒尖尖的小下巴:“寒儿,看着我。”
晓寒不看。
“寒儿,看着我。”易殊同的声音好像带着深深的魔力,晓寒抗拒了很久,终于跟他的视线交汇。
只那么一下,晓寒就再也移不开双目。
易殊同深邃的眼眸里流光溢彩,昏暗的烛光让他看起来更增几分神秘,他深深的看着那双撞上他双目的不安眼眸,心底涌起笑意。
晓寒知道自己应该移开双目,应该一把推开他,应该让他滚出这间屋子,甚至,若是他执意不从,自己应该以死明志。可是,她的双手没有半分力气,她的眼睛像是被他吸住了,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寒儿,你还敢说自己不想见我?”易殊同是一个很有经验的成熟男子,他当然看的出晓寒对他早就动了心。
只是她因为自己项夫人的身份,没办法正视自己的内心。更有甚者,她或许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了他。
易殊同猜的没错,晓寒根本就不知道她这种小鹿乱撞,还有失魂落魄的表现,根本就是情意萌动的征兆。
因为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又克制不了自己去想他,晓寒感到很害怕。她也不敢把这件事同梨花商量,她毕竟还懂得,这是不能告诉其他人的事。
晓寒的脸上写满单纯和无助,还有很多迷惘,她看着他,也诱惑着他。她身上那股清甜的香气早就笼罩了他的鼻息,细腻的肌 肤也让他的手指不忍心离去。
还有那张红嫩的小嘴,微微张开,气息急促,好像在诱惑着他,用他的薄唇去覆盖。
易殊同向来随心所欲惯了,所以他依从自己的心意,渐渐低头,想要尝一尝那张小嘴的滋味,是不是跟他想象中的一样美好。
晓寒慌了,她看着易殊同那张越靠越近的俊脸,心里在激烈的挣扎。在那张薄唇覆盖上她的小嘴之前,理智终于战胜了一切。
“啪!”清脆的响声在屋子里响起。
晓寒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不敢相信自己打了他。
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易殊同,他不相信这世上居然还有能够打他巴掌的人!
两个人都被对方吓住了,一时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直到晓寒的大眼睛里再次蒙上一层水雾,再次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易殊同的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自己把她吓哭了。
他观察了她这么多天,自然是知道她平常的端庄镇定都只是项夫人的伪装。真正的她,其实只是一个胆怯无助,心地单纯的小姑娘。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自己从心所欲,随性而至。只是他忽略了她的感受,她一定被他吓坏了。
一双修长的大手轻轻的抹去那张小脸上不断滑落的泪:“乖寒儿,不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吓着你。快别哭了。”
可是易殊同越是哄她,她就哭的越是伤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易殊同无奈的笑了:“我说过了,因为我喜欢你。”
“可是,可是我是有夫君的人,你不可以,不可以轻薄我的。”晓寒呜咽着说。
“我知道你是有夫君的人,可是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有没有夫君。寒儿,你不喜欢我吗?”易殊同擦掉她脸上最后一滴泪,很郑重的问她。
晓寒呆住了,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这么温柔的哄过她,这么郑重其事的对她说喜欢她。
她知道自己不该开心的,可是,她没法欺骗自己,她真的很高兴。
她实事求是的说:“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易殊同笑了:“你喜欢看见我,心里还会乱跳,夜里还会想着我,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晓寒惊讶极了。
“这个就是喜欢了。你喜欢我,所以心里才会乱跳,夜里才会失眠想着我。寒儿,你不知道吗?
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我,我喜欢你了?”晓寒睁大了眼睛。
“是,你喜欢我了。寒儿,我很高兴。”易殊同轻声笑着,那张俊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高兴跟得意。
“我喜欢你?不会的,不会的!”当震惊过去,晓寒开始拼命不愿承认他所说的话。
易殊同知道要让她接受这个事实还需要时间,他也不急,越是难到手的东西,才越是珍贵。
他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趁她愣神的时候把丸药送进了她的嘴里,又喂她喝下几口水。
“寒儿,我不逼你承认,可是你自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明晚再来找你。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带着你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