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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悲情Y君

和他在一个生产队(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成立后, 改称“连队”) 共同生活了六年, 真个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几乎每天都要碰面, 点点头, 打个招呼,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且, 我们还都算是兵团职工, 进不了“兵团战士” 的行列, 干的也是同样的工种———农工。要说差别的话, 只有一点: 他在后勤排, 我在农工排。平常, 我们每天都要下地干活儿, 他呢, 主要是在生产队驻地的房前屋后忙乎。

然而, 今天, 当我想要用手中的笔写写这位老兄的时候, 用尽心思去想, 却总也想不出他的名字! 和他共事的时间, 当在三十几年前。虽说是经过了四分之一多世纪, 马上就要步入老年人的队伍, 而且, 身上开始有了一些老年痴呆症的症候, 但也不至于把以往的事情忘得如此彻底呀?!

冥思苦索了好长一段时间, 终于, 我弄明白了!

我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名字。因为, 三十多年前的时候, 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叫什么! 不止我一个, 全连两百多干部职工, 恐怕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不曾知道。

形成这种局面, 只有一个原因: 他是个哑巴。全连上下, 包括连长、指导员, 干部职工, 男女老少, 一律称呼他“哑巴”。连领导也许知悉他的详细身世,负责发工资的会计应该知道他的名字, 但对我们普通职工来说, 除了知道他可能是山东人, 别的有关他的资料, 好像全是一片空白。至于他姓什么? 叫什么? 更是没有人理会。

所以, 在这里, 就称呼这位老兄为“Y君” 吧!

如此改变称谓, 当然有我的道理。自古以来, 我们中国人, 喜欢将不太顺耳的字眼儿顺着谐音改造过来。比如, 北京建国门附近的大雅宝、小雅宝胡同, 本来的名字是大哑巴、小哑巴。“哑巴” 两个字, 叫起来显然不大中听, 换成了“雅宝”, 住在那里的老百姓, 无论是听别人说还是自己说给别人听, 感觉肯定不一样, 心里都会有一种愉悦的感觉。

总之, 这么改一下, 大得人心!

既然前人敢将哑巴改称“雅宝”, 我这里喊哑巴一声“Y” 君, 也是顺理成章的吧?

虽然既失聪又失语, 但Y君绝对是一位“另类”, 如果不是和他深入交往,你很难一眼看出他是个残疾人。

中等身材的Y君, 腰板挺得溜直, 行动敏捷、干净、利索, 干活儿从不拖泥带水, 用东北话说, “刹利” 得很。和众人在一起的时候, Y君选择的位置十分巧妙, 不远不近, 若即若离。他绝不会抢在最显眼的地方, 突出自己的影响, 妨碍他人的正常交流, 更不会躲到阴暗的角落里, 让别人忘记他的存在。这一切,又都是从从容容地流露出来的, 看不到半点做作或是装腔作势, 如同连队四周平展展的黑土地, 真切而自然, 一览无余。现在回想起来, Y君真像是一位训练有素的配角演员, 在舞台上, 不抢主角儿的戏, 也不忘记自己的独特身份, 一招一式, 拿捏得恰到好处, 令人叫绝。

那时候, 在北大荒, 我们的穿着都十分随便, 一件破棉袄, 挡风、挡雨, 还挡寒。衣服挂个口子, 随意缝上几针, 即使还露着棉花, 也能将就。Y君可不一样, 他总是穿戴得整整齐齐, 衣服上虽然有不少补丁, 但无不缝补得平平整整,针脚均匀, 边是边, 角是角, 那手艺绝对超过自认为心灵手巧的女知识青年。Y君头上常戴一顶蓝色的“解放帽”, 干干净净, 端端正正, 须臾不离。说来也是奇怪,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摘下帽子的形象。个中因由, 却始终没有弄明白。

不像一般聋哑人那样“咿咿呀呀” 地叫个不停, Y君从不轻易开口。他的脸上, 总是挂着笑容。那是一种轻松的、坦直的、自然的、童稚一般的微笑, 真个是不卑不亢, 不谄媚也不勉强, 素面朝天, 坦坦荡荡, 非常容易为人所接受。全连上上下下, 男女老幼, 和Y君见面, 看他笑, 也会回之一笑。彼此之间, 虽然没有言语的交流, 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更有味道。

写到这里, 我真的为自己手中的笔感到惭愧。因为, 我实在不知道, 该用什么样的文字, 完整而准确地描绘出Y君独具特色笑容的丰富内涵! 语言的表现力, 实在是太有限了。如果我有绘画的才能, 把Y君的笑容画下来, 或是用照相机把他的笑脸完整地记录下来, 让你们实实在在地感受一番, 该有多好!

看到这里, 朋友们可能会发出疑问: 你说的这位Y君, 不过是北大荒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工, 又是一个残疾人, 他果真有你介绍的这么好吗?

当然, 我可以向毛主席保证, 在我们连里, Y君的的确确是大家公认的模范人物。

20世纪70年代的北大荒, 最受人尊敬的模范人物, 应该是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的积极分子, 再就是贫下中农。我们连队就有一位口才极好的贫下中农, 虽然认不得几个汉字, 但出口成章, 语言极其生动, 讲起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的事儿来, 俏皮话一套一套的, 总能引起满场轰动。就这样, 他从连里讲到营里, 又从营里讲到团部和师部, 处处受到欢迎, 披红戴彩, 红极一时。

Y君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开口说话, 当然无法宣讲学习毛主席著作的体会, 但用我们连领导的话来说, Y君是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 扎扎实实地宣传和实践毛主席的伟大教导, 更为难能可贵。

这么评价Y君, 包括我们那些心高气盛的知识青年在内, 还都是挺服气的。

Y君干活儿, 那是没得说, 钉是钉, 铆是铆, 踏踏实实, 认真负责。更让人感动的是, 他不止本职工作做得好, 还能处处为别人着想, 想方设法帮助他人。看到老年人、妇女打水, 他肯定要跑过去帮助摇几把辘轳。乌云越过附近的尖山, 眼看暴雨就要来临, 晒场上会一片忙乱, 这时候, 只要你细心观察一下, 绝对能看到Y君匆匆赶到的身影。冬季里天寒地冻, 到井台的路上结满了冰, 老远看到的挥锹铲冰的人, 不用说, 十有八九准是Y君。他好像是个不知疲倦也不需要休息的人。中午, 大家都在睡午觉, 他呢, 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些树条, 三缠两绕,编织出一个个结实耐用的小筐子, 送到各个宿舍, 供大家使用。

Y君做的都是些小事, 但却是一般人难于做到并难于坚持的小事。而且,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他又不可能抱有惹人嫉妒和议论的动机。就他的身体条件, 不可能得到职务上的升迁, 也不会被推荐上大学呀!

日久天长, 不能不让人对Y君刮目相看。好像是在1972年前后, 要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三十周年, 团里组织我们几个人, 集中创作文艺作品。我在团部招待所里冥思苦索了好几天, 最后, 还是靠以Y君的事迹为基本素材的一篇东西, 勉强完成了任务。后来, 团里自行印刷了一本小册子, 我的那篇文字也被收列其中。而今, 时光已然漂过了将近四十年, 当时那篇如果能被称为作品的文字, 在我的记忆中只留下了淡淡的一点影子。我相信, 假如哪位朋友手中还保存着那本油印的小册子, 也许还可以放进我们八五二农场的场史陈列室呢!

自从写了上面说的那篇文字之后, 我觉得自己和Y君之间的关系有了不小的变化。尽管我相信, 他并不知道我写了他的诸多先进事迹, 因为他不识字, 也不会听别人说起那本小册子, 但通过搜集有关他的材料和具体的写作过程, 我对他的感触(确切地说, 是好感) 确实深化了许多。和他再见面的时候, 我会主动冲他笑一笑, 有时候还会不经意地拍拍他的肩和背, 用他能理解的肢体动作, 表示自己的好感。

所以, 那一天中午, 顶着火辣辣的太阳, 跌跌撞撞地走到Y君身边的时候,我也是不由自主地向他所在的方位靠了靠, 想和他打个无声的招呼。

在三伏天, 炎热的农忙季节, 由于劳动强度明显地增大, 午饭后几十分钟的午睡, 就成了所有的农工都非常珍惜的特别享受。为了尽可能地争取多睡几分钟, 我们简直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举个例子: 为了缩短剥掉蒜皮再吃蒜的时间,有个老职工教我们, 先将蒜头咬一下, 把蒜头咬开, 然后捏住两头, 把蒜瓣儿硬生生挤出来, 直接放到嘴里吃。对类似的生活经验, 我们都是来之不拒, 一句话, 只要能帮助大家养足精神以应付下午的繁重劳动, 任何招数都能得到广泛的欢迎。

而我在午睡最甜蜜的时候走出宿舍, 实在是出于难以启齿的原因: 那几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 弄得本人腹泻不止, 痛苦万分, 不得不接二连三地往厕所跑。前面, 我用了“跌跌撞撞” 四个字, 也是实情。一者, 接连腹泻, 有些体力不支; 二者, 当时正睡得糊里糊涂, 很不情愿地起身, 走起路来自然摇摇晃晃, 难以自持。

就这样, 我渐渐地靠近了Y君。然而, 当我走到离他只有七八步远的时候,却猛然间停下了脚步, 头脑也在瞬间恢复了清醒。

我好像听到了十分特别的声音, 看到了十分特别的情景!

仔细望过去, 简陋的凉棚下, Y君闷头坐在他的小马扎上, 却不像往日从从容容编筐的样子。他的双手在两腿间快速地动作着, 嘴里哼哼唧唧地发出毫无规律的声响, 额头上挂着一排排细密的汗珠!

我一下子明白了, 他这是……

仿佛是被雷电击中一样, 我忽然间呆住了。而且, 说不清为什么, 我的脸立时发起烧来, 好像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错事一样, 趁Y君还没有发现, 我赶紧返过身来, 快步跑回了宿舍, 连刚才紧迫的内急都给忘掉了。

回到房间, 躺到火炕上, 我的心还在激烈地跳着, 额头上也仿佛渗出了汗珠儿。好险哪! 幸亏我动作快, 没有为Y君所察觉。如若不然, 那场面会有多尴尬! Y君也是位自尊心极强的男人, 毫无准备地将自己最不愿为人所知的一面暴露在他人面前, 情急之下, 说不定会做出何等激烈的反应。擦着额头的冷汗, 我的心总也平静不下来, 反反复复地过滤着刚刚的情景, 真个是心乱如麻, 不知该怎样清理自己的思路。那一刻的心境, 用语言实在无法细致地描述。

那天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今天, 也许根本不算什么。Y君的那些动作, 世界上大多数男人和女人, 在特殊的年龄阶段, 可能都经历过。用现在的语言表述, 算是“自慰”, 自己安慰自己而已, 没有什么了不起。人们可以从容地利用各种语言或者文字, 在不同的场合, 对此进行平静的讨论, 根本不会产生羞耻感, 更不会产生罪恶感。但在我们生活的那个年月, 可不是这么简单。那会儿, 好像还没有出现“自慰” 这个名词儿, 人们, 包括有知识的学者和知识不多的普通民众,都管那叫“手淫”。朋友们应该知道, 在中国的传统认知中, 淫为万恶之首, 任何的人和事, 如果沾上这个“淫” 字, 很容易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 立时堕入深渊。

不经意间, 看到自己不应该看到的生活场景, 知悉了Y君不愿意为人所知的隐私(当然, 那时候, 我们还不会使用这个名词), 真的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我根本没有想到, Y君会有这种表现, 如果将这个事情披露出去, 肯定会在相当大的范围造成轰动效应。Y君的先进形象立刻会成为泡影, 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 说不定他会因此而成为“革命大批判” 的对象。

我知道, 大多数失语失聪的人, 性情极为冲动, 如果真的把他拉到批判会上, 弄不好, 他会将自己逼入绝路! 那种情景, 实在是太惨烈了。

想到这些, 真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思来想去, 不管怎么样, 总不能把Y君逼向绝路吧? 而且, 横看竖看Y君, 确实是一个好人。在写过那篇文字之后, 我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对Y君的敬意也是一日甚似一日。尽管当时的形势要求我们必须勇于冲锋陷阵, 积极展开革命大批判, 和一切违反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现象作坚决的斗争, 但我实在无法下这样的“狠手”。我觉得, 靠揭发他人谋取名誉和地位太可耻, 而且, 依我当时的思想状态, 也不需要类似的名誉和地位。于是, 我暗暗下定了决心, 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绝对不能将今天看到的一切透露给任何人, 就让它们烂在自己的心底吧!

虽然, 靠自己的思想斗争, 解决了这个上面说的难题。但从那一天之后, 当我再次看到Y君的时候, 心里总会萌生出某种异样的感触。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些些忧郁和不安, 感觉到了一些些烦躁和冲动。我还发现, 在和连里的女同事目光对视的时候, Y君的眼睛里常常会闪烁出一丝丝羞涩和喜悦。而且, 他的目光时常会停留在女青年饱满的前胸和丰润的臀部, 尽管停留的时间不是很长。而这一切, 以前我从来没有发现过。

慢慢地, 在对Y君的观察和思考中, 我逐渐意识到, 虽然Y君是个失语失聪的残疾人, 但在很多方面, 他也和平常人一样, 有着平常人的平常要求, 同样会被异性所吸引。他应该比我们这些知识青年大上七八岁, 早该到了结婚的年龄。可是, 他周围的人, 也就是我们这些肢体和器官均属正常的人, 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更没有任何人帮助他操持这一切。我虽然想过这个问题, 但并没有采取过任何行动, 甚至可以说, 连采取行动的意识都没有产生过。

数年之后, 我离开了工作七年的农业连队。后来, 我又离开了北大荒。转瞬之间, 几十年过去了, 但在那个炎热的中午发生的事情, 以及和Y君相关的点点滴滴的生活场景, 始终在我的脑海里留有深刻的痕迹。

记不清是在哪一年了, 突然听到Y君去世的消息, 而且, 听说他是自己将自己送到另外那个世界去的!

得知噩耗的时候, 痛心之余, 我还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震撼。

一个活生生的人, 就这样令人遗憾地离去了。如果不是受到极为强烈的刺激, 对全部生活失望乃至绝望, 怎么能下决心走到这一步?

Y君两耳失聪, 听不到他人对自己的任何议论, 不会像阮玲玉那样, 因经受不住莫名其妙的谣传而自绝于世。Y君不识字, 也不会因看到辱骂攻击自己的大字报而轻生(他是个人缘极好的人, 在我们的生产队里, 绝不可能出现对他的人身攻击)。

虽然, 不知道Y君离开这个世界时的所有细节, 更不清楚他之所以如此行事的全部动机, 然而, 我强烈地意识到, 作为Y君往日的同事, 我们, 当然也包括我, 也许还应该包括我们生存的社会环境, 都对Y君怀有某种说不清的歉疚!

我们需要他。因为, 他为我们的生活和工作做出了相当多的贡献, 为我们提供了细致入微的体贴和帮助。

我们的集体也需要他。他用自己的模范行为, 为大家做出了榜样, 为领导调动其他员工的积极性和创造性, 提供了诸多方便。

可是, 他需要什么, 我们清楚吗? 我们为他提供过帮助和方便吗?

恐怕我们之中的任何人, 都无法做出肯定的回答。

由此想到曾经和我们并肩工作, 并坚持走在我们前面的那些英雄模范人物。

相对于他们为我们做出的努力和贡献, 我们和我们的社会, 给了他们多少努力和贡献呢?

写到这里, 心底不由地涌出一些沉重的感觉。

不多说了, 大家都认真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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