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正确,”考卢毫无表情地说,“这是途经巴哈马群岛的不列颠航空公司的伦敦至墨西哥的班机。机上54人。它现在正飞行在百慕大三角海域上空。”
突然,荧光屏上,这架飞机像被橡皮擦掉一样消失了。不久,它就魔术般地出现在宇宙飞船世界的边缘,然后,54个处于催眠状态的地球人就进入了实验室。莫布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大电子计算机完成的,他知道他们还将经过哪些工序。
莫布里决定孤注一掷。他头一低,向着考卢猛扑过去。考卢胸部被狠狠一撞,顿时瘫倒下去。沃尔克马上给他注射了一针安眠药,这个科瓦人便睡了过去。
琼·韦尔惊恐万状,条件反射地两手捂着脑袋。一连串的惊讶、恐怖,已经让她难以承受了。
屏幕上显示,“复制”程序已经开始了。
莫布里意识到,必须截断这一程序。他让琼监视着考卢,然后和沃尔克飞快地穿过一个蓝光口,跑进一个由玫瑰色灯光照明的走廊。他想起了他同比奥阿勒一同走过的路线。
莫布里和沃尔克这个着名的电子学教授又穿过一个蓝光口。他们走进椭圆形的电子计算机大厅,来到控制台前。莫布里看见过比奥阿勒操纵,他像比奥阿勒那样开亮了一个荧光屏。
大电子计算机的全部结构图都显现在屏幕上。沃尔克教授对这些电路图虽不太懂,但同地球上的电子计算机很像。他按下一个按纽,终于使大电子计算机停止了运转。
沃尔克借助指示灯,测试着各个继电器,这是一项特别细致的工作,他必须一步步摸索着操作。
他把计算机中原有的记忆取消,然后再重新编制新程序。他花了很长时间研究着用穿孔带记录下程序的感应规律。他用手按着键盘上一个又一个键,程序便自动地以代码形式编入穿孔卡上。
沃尔克和莫布里忙了3个多小时,终于有了点眉目,但还不能保证成功,他俩来到大厅,一边看守着考卢,一边等待着大计算机消化新指令。
终于,扩音器中响起了铮铮作响、单调而又缺少语感的声音:
“我是阿科瓦,是大电子计算机。我有一些十分要紧的事要讲。”
这3个地球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到了。
“我决定停止第二阶段计划。过19小时30分钟,不列颠航空公司的54名乘员就将在他们失踪的地方出现。”大电子计算机说。
这对于整个宇宙飞船世界,该是一件完全出乎意料和令人惊异的事。一台被科瓦人奉为上帝的电子计算机由于一个尚不清楚的原因忽然改变了自己的主意,似乎不大可能。
然而,连接科瓦人同被劫持客机乘员的线路确确实实被切断了。
“我不解释我们为什么在地球附近出现,我也不解释我们为什么要进入你们的文明世界。我们种族最好不再在太空凄惨地飘游。大灾变虽然毁灭了我们高度文明的社会,但我们有能力在别处再建立这样一个社会。当然,这需要几代人的时间……”
沃尔克对自己工作所取得的成果感到惊讶。是他编入了取代旧程序的新程序,改变了阿科瓦的计划,把阿科瓦引向另一个方向。这项成果表明,一个计算机不过是为制造它的人服务的工具。计算机就是再发达再先进,也不会像人脑那样聪明。
“我们本来满可以摧毁你们的星球的,可我们何必要这么干呢?所以我们在寻找一个荒无人烟而又好客的世界,我已经在离开这里30光年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这就意味着从此你们谁也不会再知道我们了。”
大电子计算机沉默了。莫布里3人仿佛感到,在宇宙飞船世界内又在酝酿着一项新的活动了。
莫布里离开大厅,可他找不到任何一个蓝光口,他们已被关了起来。
考卢苏醒了。他对这些挑衅者似乎并无怨恨之意,他又按阿科瓦的指令办事了。他把莫布里、琼和沃尔克领到一个实验室。这3个人出乎自己预料地毫无惧色,他们像有心灵感应的机器人一样,各自躺在一个小床上。这时,一台结构复杂的装置从天花板上降落下来,一个电极箍紧紧勒着他们的头部。
顷刻间,他们就失去了知觉。
他们在佛罗里达某个沼泽地上苏醒过来。他们头脑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两眼呆滞无神。他们直怔怔地想了好几分钟,尽力在思索回忆。
但是,他们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有关宇宙飞船世界的事情。他们头脑中的这段记忆被科瓦人完全摘除了。
他们来到佛罗里达,在迈阿密,他们找到了默凯特所住的饭店,招待说,他一直没有回来。直到第二天中午,默凯特才回来,他神情古怪,精神恍惚,如痴如癫,他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哪儿去了,只觉得大睡了一觉。他摄制的有关303班机、宇宙飞船世界的所有的电视片胶带也莫名其妙的全没了。有关这一段的记忆,他也一点想不起来了。
很显然,科瓦人也让他走了一趟,他没有可吹嘘的了。
这期间,303班机所有乘员的复制品也都神秘地失踪了。
那架从伦敦至墨西哥的不列颠航空公司的同温层喷气式客机也在失踪整整24小时的时候,如同预料的那样,像303班机一样,返回了。然而令专家手足无措的是,在这54个乘员中根本没发现任何生理化学上的变化,他们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继续他们的生活。他们也没像303班机乘员那样失踪。
这个谜至今还是无法解释清楚的。
至于莫布里、琼·韦尔和默凯特还有沃尔克,他们都坚信他们知道事情真相,但是他们一点证据都没有,这真相都在他们的脑海中,但是由于一种无法弄清的原因,他们却又都记不起来了……
地球痛叫一声
一天,我的一位记者朋友马龙交给我一封商业信函。这封信函是查林杰教授寄来的。查林杰是个科学怪杰,他脾气火爆,急躁易怒,难以相处;马龙是他的好朋友。信函上说:“我需要一位钻井专家,马龙先生介绍说您就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我想把一件要事托付给您。事属高度机密,此处不便多谈。请您立即取消您所有的约会,于星期五上午10点半来我寓所一晤。”
我复了一信表示愿意如期赴约,然后就去拜访马龙,想向他了解一下查林杰的情况。
“听说查林杰这个人很怪。”我说。
“没错,”马龙答道,“世界上没有谁像他那样讨厌了。”
“为什么?”我问。
“他常跟人吵架,还行凶打人。”
“行凶打人?”
“如果你们发生了争执,他不把你推下楼梯才怪呢。他是个衣冠楚楚的原始穴居人,是那种1000年才出一个的怪物。他属于新石器时期,或者那前后。”
“可他还是个教授呢!”
“妙就妙在这儿。他是全欧洲最伟大的天才,又雄心勃勃,要把一切梦想变成现实。他的同事拼命想拽住他,恨他恨得铭心刻骨,可是就像一大群拖网船想拽住一条巨轮一样自不量力。教授毫不理睬他们,径自向前猛冲。”
“他既然这样怪,我就不想和他打交道了,”我说,“我想取消和他的约会。”
“千万别这样。你还是得准时赴约。查林杰这个人还是挺讨人喜欢的。无论是谁,只要同他多接近,都会慢慢喜欢上他。啊,我还记得有一次他背着一个患天花的印度男孩走了一百英里路去找医生的事。他各方面都很了不起。如果你善于同他相处,他是不会为难你的。”
“我可不愿和他相处。”
“那你就是一个傻瓜。你听说过亨吉斯特高地的秘闻吗?”
“就是那个秘密勘探的煤矿?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我什么也不能透露,不过可以先告诉你一点情况。有一个做橡胶生意的人发了财,若干年前把财产赠给查林杰,条件是这笔钱要用于科学事业。查林杰就在亨吉斯特高地购置了一块地皮,那是一块很大的不毛之地。查林杰用铁丝网把它围起来,就在那儿掘洞。他对外宣称他要找石油。他建造了一个村庄,弄了一批工人住在那儿,付给优厚的薪金,让他们宣誓保密。他还喂了一群狼狗看着,这群狼狗差点让几个新闻记者送了命。好了,先告诉你这点情况。总之,这件事又新鲜又有趣,还能让你发财。你还可以有幸和这位空前绝后的伟人交往。你想想,拒绝这份美差不是傻极了吗?”
马龙说得有理。于是,星期五上午我便动身到查林杰家去了。我特别注意不要迟到,因为马龙说如果迟到了会叫查林杰训一顿的。到他家门口时还早20分钟,我就站在街上等着。突然,我看见有一个人从他家门里冲出来,气得大喊大叫:“这该死的家伙!这该死的家伙!”我定睛一看,原来那人我认识。他是承办亨吉斯特高地工程的二老板杰克先生。
“怎么啦,杰克?看来你今天早上火气不小。”
“你好,皮尔里斯。你也来参加这个工程?”
“是啊。”
“这人极难打交道。你瞧,他欠我们42000英镑,我今天是来讨债的,他竟然叫管家出来对我说:‘先生,教授让我转达,他此刻正忙于吃鸡蛋,请你另找一个方便的时间。’真是岂有此理!”
“你这债收不回了吗?”
“不,收得回,他在这方面是讲信用的。说句公道话,他在用钱方面是挺慷慨的。不过要他付钱,那得看他什么时候高兴和高兴的程度。他可不给人留面子。你还是进去试试你的运气吧!”说完,他钻进汽车走了。
我等待着约定的时间到来。我有点心慌意乱,万一那疯子要和我动武,凭我的身体还是能够自卫的。我怕的是一旦发生这种事情会酿成一桩社会丑闻。时间到了,我大步朝他家走去。
“是约见吗,先生?”一个面无表情的老管家开了门。
“是的。”
他扫视了一下手中的名单。
“您贵姓,先生?……一点不错,皮尔里斯先生……10点30分。请吧,查林杰教授正等着接见您。”
查林杰坐在一张桃花心木的写字台后面,像个庞然大物,一大撮铲形黑胡须,一双灰色的大眼睛被垂下来的眼皮盖住了一半,神情极为傲慢。他硕大的头颅向后仰着。我把自己的名片放在桌上。
“啊,是的。”他说,一边把名片从桌上拿起来,那神态好像名片有臭味似的,“不错,你是个专家——所谓的专家。我注意到你的名字是因为你的名字很滑稽。”
“查林杰教授,我到这儿来是谈生意的,不是来讨论我的名字的。”我说。
“我的天,你这人脾气倒不小,皮尔里斯先生。看来我和你打交道要当心。请坐下,别发火。”他看了我一下,接着说,“你结婚了吗?”
“没有。”
“那么你还是有可能保守秘密的。”他说。
“当然。”我说。
“我的年轻朋友马龙对你很推崇。他说我可以信赖你。目前我正进行一项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实验——甚至可以说是最伟大的实验。我请你参加。”
“不胜荣幸。”
“我已经得到你严守秘密的允诺,我就要来谈谈核心问题了。事情是这样,我认为我们生活的世界乃是一种生物;我相信,这个生物也有其自己的循环系统、呼吸系统和神经系统。”
很清楚,这家伙是个疯子。
“我看得出你听不进我的话,不过你慢慢就会相信的。你回想一下,一片沼泽地或者石楠丛生的荒地,多么像巨兽毛茸茸的肋部。这种比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推及整个自然界。几百年间,大地的起伏就像这巨兽在缓慢呼吸。对我们这些小人国来说,这个生物的躁动和搔痒就是地震和灾变。”
“那么火山呢?”
“火山就像是我们身上的热点。”他说着,从桌上拿起一样东西给我看,“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只海胆。”我说。
“对,一只普通的海胆。这只小小的刺海胆就是整个世界的模型。你看它差不多是圆形的,两端扁平,像不像地球?”
“生命是需要食物的,那么这个世界靠什么食物为生呢?”
“你提的问题好。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个小海胆。周围的水从这个小生物的腔管里流过,以提供营养。”
“这么说你认为水……”
“不,先生,是以太。地球在宇宙中沿圆形轨道运行,有如牛羊放牧。运行中以太不断从中流过,给地球提供活力。金星、火星等等,它们各有各的牧场。”
看来,这家伙简直发疯了。
“地球的硬壳无比坚硬。你想,在它的硬壳上有许多小虫爬来爬去,它会感到小虫的存在吗?”
“当然不会。”我说。
“那么你也可以想象,地球一点也不知道人类在以何种方式利用它。对于植物生长,对于微生物的进化,地球毫无知觉。这些小生物就像藤壶集聚在古代船舶上一样。这就是现状,这就是我想改变的现状。”
我吃惊地望着他:“你想改变这个现状?”
“是的,我想叫地球知道,有一个叫查林杰的杰出的人要让它注意注意,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它打招呼。”
“那么你怎么进行呢?”
他举起手中的海胆说:“在地球这个大海胆的硬壳下面都是敏感的神经。要想引起它的注意就要在硬壳上钻个孔。再让我们用跳蚤或蚊子叮人皮肤来举例说明。我们也许感觉不到跳蚤和蚊子的存在,但它们的吸管一旦刺穿了我们的皮肤——也就是说我们的硬壳,就会引起我们的注意。现在你对我的计划大概有点明白了吧?”
“我的天!你想打个井钻穿地壳?”
“不错,”他闭上眼睛,有说不出的骄傲自负,“在你面前的就是第一位要钻穿这层厚皮的人,也许可以说是已经钻穿了这层厚皮的人。”
“你已经钻穿了?”
“是的,我们已经钻穿了地壳。深度正好是14442码,大约8英里多。我们在钻探过程中发现了大量的煤矿,光这项收入就可以抵消工程的开支。我们的主要困难在于下层石灰岩冒水和海斯汀流沙,不过我们已经克服了。现在已经达到最后的阶段——这一阶段正好是你的差事。先生,你就扮演蚊子的角色。用你的钻孔器代替蚊子叮人的吸管。我的话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