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父母带我去王府井大街时,总是从东单北大街进入东西走向的沟通王府井和东单北大街的东单三条胡同到达王府井大街。在东单三条胡同的中段北侧,有一个古老的门楼,大门两侧各有一只石头卧狮。现在,当人们进入东单三条胡同,走过这座门楼时,仍能看到这一对儿卧狮。这就是昔日协和医院的南门。如果你留心看一下,大门右边的一块牌子上写着“协和医院旧址”几个字,上面还注明系国家保护文物的字样。人们看到这一切,会认为这座古老的建筑只是协和医院旧址。我想现在北京一些60岁以上的老人也许都不知道这座建筑的来历了,年轻人中知道者就更少了。如果这样下去,后人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这座建筑的真正历史之源了。因此,有必要就本人所知对其历史做一简述。
其实,这座古老的建筑原是清朝时期兴建的豫王府,即清朝豫亲王多铎的府邸。据说,当年的豫王府建筑宏伟,格局严整,占地面积有20000多平方米,是清朝最大的王府之一。只是1916年,衰败的满清贵族豫亲王的后代将豫王府卖给了美国的石油大王洛克菲勒,洛克菲勒将王府拆除后,并没有盖洋楼大厦,而是按中国的传统建筑形式在原址建起了协和医学院及附属医院,而这距现在才不足百年历史。而作为豫王府,这座建筑的历史已有几百年了。
老北京城里的原清代王府很多,但“铁帽子王”王府却仅有12座。所谓“铁帽子王”,即指世袭罔替的王爵,表明其身份的高贵和牢固。大清朝近300年的历史中,获此殊荣的满清贵胄只有12人。他们是礼亲王、郑亲王、睿亲王、豫亲王、肃亲王、庄亲王、克勤郡王、顺承郡王、怡亲王、恭亲王、醇亲王和庆亲王。这些王府中,除恭亲王府现重新修缮后供游人参观外,其余的王府基本已原貌无存。在这里要说的是,有些王府尽管已非原貌,但其门前原有的石狮子却依然存在。当人们从这些昔日王府门前经过时,都会看到这些狮子。但是大概很少有人留心观察,这些王府门前的石狮皆是蹲姿,唯有豫王府门前的一对狮子是抬头匍伏的“卧狮”,至今仍卧在东单三条胡同协和医学院,即昔日的豫王府门前。在老北京城里的大大小小的清代王府的门前,似乎还没有发现第二对儿“卧狮”。
为什么唯独豫王府门前的狮子是“卧狮”呢?因为据说在12个“铁帽子王”中有8个是受军功封,即礼亲王、郑亲王、睿亲王、豫亲王、肃亲王、庄亲王、克勤郡王和顺承郡王。这8个“铁帽子王”均为清朝的开国元勋,如果说清王朝是“从马上得天下”,那么这8个“铁帽子王”可谓战功卓著,为清王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豫亲王多铎,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第15子,与摄政王睿亲王多尔衮、英亲王阿济格为一奶同胞。顺治皇帝入关定鼎北京后,摄政王多尔衮正思遣将南下收复明朝余地时,西部传来捷报:多铎和英亲王阿济格在追杀李自成时一路上陆续攻下灵宝、洛阳、绥德……已拿下西安。多尔衮在大喜之余即奏请顺治皇帝下旨封多铎为定南大将军,命其统军南下取江南残余的明朝之地。多铎是位猛将,领旨后便领兵南下。在多铎的八旗劲旅进攻下,一路上的城池守将望风而降,但到达扬州时,却遇到了明朝扬州都督史可法率军民顽强抵抗。史可法率扬州城内军民与清军血战,坚守扬州城多日,让进攻的清军付出了很大代价,直到粮尽矢绝,被俘后宁死不屈而殉国。清兵践尸入城后,多铎深恨史可法和扬州军民的拒降和抵抗,遂令清军屠杀十日,直杀得扬州城内几乎鸡犬不留,写下“扬州屠城十日”的悲惨历史。而后多铎又继续南下,不日又攻下南京……使江南捷报不断传入清廷。多铎双手沾满了人民的鲜血,但其从北到西,从西到南,常年征战,为清朝立下所谓赫赫战功。据说,顺治皇帝为嘉奖劳苦功高、功勋卓著的多铎,特下旨赐豫王府门前的狮子为“卧狮”,意即多铎为朝廷征战劳苦,天下已定应安享清福了。当然,这里是否有历代帝王“杯酒释兵权”之意,笔者无从考证了,只能算是“胡猜”吧!卧狮匍伏在府门前,豫王府的气势及内里的豪华可想而知了。
多少年来,关于大清王朝的影视剧甚多,看得人眼花缭乱。关于多铎的影视剧也不少。我记得描写多铎的第一部电视剧好像是郭凯敏主演的《荒唐王爷》。这以后,不管是描写清朝孝庄皇太后的历史剧,还是关于康熙皇帝的电视剧,在屏幕上几乎都离不开多铎的形象和多铎的故事。尽管人们看到了多铎的不同形象,听到了关于对多铎的不同评价和描述,但人们没有兴趣去深究剧目中关于多铎的真实情况和详细历史,只是知道清初历史里有个多铎,大多数人也不知道这座昔日的豫王府。
可惜昔日一代所谓的英雄骄子,清太祖努尔哈赤的儿子豫亲王多铎,他的后人竟衰败到出卖祖产的可怜地步,使这座昔日宏伟的建筑都不能以其原名昭示后人,真是可悲可叹!随着八旗子弟的败落,豫王府在清朝仅仅灭亡5年后便画上了句号,由当年的那位“洋大人”改写了它的历史。至于那两个洋洋自得的卧狮,更不能挽救豫王府和大清朝灭亡的命运,也没有给豫亲王的后代带来世代“安享清福”的所谓好运。如今,它们守卫的是改头换面的昔日洋医院旧址,而它们真正的主人则早已“昔人已乘黄鹤去”矣!只是当人们走进东单三条,走过协和医学院门前看到这对“卧狮”时,它们似乎向人们昭示:这里曾是豫王府!它们曾是豫王府门前的卧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