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带读者去暗访中国各地的地下钱庄。改革开放后，中国的地下钱庄主要分布在广东、福建、浙江、江苏等经济发达的沿海地区，但是，最近几年山东、鄂尔多斯、陕西榆林、东北北方等地区也出现了大面积和规模不小的地下钱庄的分布。而且由于中国不同的地理环境和市场需求，南北方的地下钱庄在各地的经营形态也不同。
改革开放后，中国的地下钱庄主要分布在广东、福建、浙江、江苏等经济发达的沿海地区，但是，最近几年中国北方地区，比如，山东、鄂尔多斯、陕西榆林、东北等地区也出现了大面积和规模不小的地下钱庄的分布。而且由于中国不同的地理环境和市场需求，南北方的地下钱庄在各地的经营形态也不同。
一是非法吸存、非法放贷的地区以江浙和东北为主。这类钱庄在中国大多数省份均有，尤以江浙和东北地区表现突出，在各地分别以标会、台会、互助会等形式出现。
二是非法买卖外汇的地区以广东、福建、山东为主。这类钱庄主要分布在广东、福建、山东等沿海地区，在广东、福建以非法买卖港币、日币为主，在山东等地以非法买卖韩圆和美元为主。
三是非法典押、高利贷的地区以湖南和江西为主。这类钱庄分布在湖南、江西等内地一些省份，包括一些已被国家清理整顿的典当行也转为地下继续经营。不少地方的此类钱庄有黑恶势力渗透。
这一章带读者到中国南北方各地的地下钱庄去逛一逛，当然名为逛，实为暗访，危险也是少不了的。
我计划的行程是这样：先从北方开始，第一站从北京到内蒙古鄂尔多斯市，顺便坐车到陕西榆林市神木县，因为这两个城市挨在一起，距离不过160千米。
第二站到辽宁沈阳市，再去一趟大庆市，因为天高皇帝远，东北是中国东北地区全民放高利贷的重灾区，因为有黑社会罩着，这一块土地的地下放贷有愈演愈烈之势。
第三站到青岛，山东的青岛、威海、烟台市是外国人，特别是韩国人经营非法地下钱庄进行非法买卖外汇业务的主要地区。
第四站到江苏，江苏是经济发达的沿海省，地下钱庄也是一片红火，但是江苏的行程主要去最具代表性，位于苏北的泗洪县，泗洪县有着中国第一“宝马县”之称，去看看那些人放高利贷都发了些什么财。
第五站到浙江温州市，温州的民间资本强大到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地下钱庄的业务也是越做越大，炒房、炒股、炒农产品、炒煤炭等是无所不包，只要可以赚大钱，温州人可以甘冒上绞架的危险。温州的地下钱庄无疑是中国第一牛的地下钱庄，也是中国地下钱庄的排头兵和风向标，温州那批人整日向国家呼吁实现地下钱庄业务的合法化，但是国家会答应吗？
第六站到福建省，主要去福清市这个地方。虽然福建的福州、泉州、莆田、南平、宁德也是地下钱庄的重灾区，但是福清市是福建省地下钱庄最大的，也是最具代表性的地方。
第七站到广东的深圳市和东莞市。广东人的地下钱庄生意做得很大，而且面向国际，而温州的地下钱庄主要做国内生意。广东地下钱庄实质不亚于温州地下钱庄。为什么一提地下钱庄，民众都会想到温州呢？因为广东人没有浙江人那么高调和炫耀，害怕别人不认识他，广东人比较低调和内敛，闷声发财。
第八站，也是最后一站到湖南长沙市。湖南的地下钱庄无论规模、影响力以及国际化程度都不高，主要以非法典押、高利贷为主要业务的地下钱庄。虽然湖南的地下钱庄很不起眼，但是通过与广东地区的地下钱庄进行联手，产生很强的联动效应。
最后，从长沙到北京，行程结束。
鄂尔多斯印象
第一站鄂尔多斯。提起鄂尔多斯，人们普遍的印象是西部大草原上的一座资源型城市，因为鄂尔多斯这座城市富含煤炭、稀土、天然气等资源，当然还有丰富的畜牧产业，比如羊毛。曾经鄂尔多斯的四大支柱型产业也就是这羊（羊绒）、煤（煤炭）、土（稀土）、气（天然气），所谓的“羊煤土气”。
不过自从我踏上鄂尔多斯这座城市，给我的竟是一幅别样的景色。首先是满大街的汽车，车真多，不是那种经济型的小轿车，大部分都是豪车、跑车，最差的也是奥迪和日本车。在鄂尔多斯见到百万元豪车的概率远大于其他城市，买车在鄂尔多斯成了一种风气。鄂尔多斯目前截至2011年人口不过80万，但是据了解汽车的数量可能就达到70万辆左右。已接近人均拥有一辆私家车，这个数据毫无疑问表明，鄂尔多斯的汽车人均保有量绝对是中国之首。
我问了几个当地人，他们告诉我说，“鄂尔多斯可能还不止70万辆车，因为还有许多车并未上牌。很多人家里都几辆车，谈生意开一辆奔驰，出去旅游就开一辆路虎。”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来自汽车行业的统计数据，目前保时捷在鄂尔多斯的保有量大约在3000辆，奔驰和宝马保有量在2000辆，路虎就有5000辆。鄂尔多斯算得上豪车之都，豪车多也成为鄂尔多斯近些年闻名中国的一大特色。站在鄂尔多斯的大街上，开着宝马去吃路边摊，驾着路虎去买菜，这样的场景在鄂尔多斯随处可见。
有个在鄂尔多斯开店的人告诉我，“2011年，中国卖出的路虎中，90%都被鄂尔多斯人买了”。
鄂尔多斯人果真像看到的，满城人开豪车这么有钱？他们的钱哪里来的？是不是最近几年随着煤炭涨价，鄂尔多斯因为挖煤、出售煤炭发财的？还是其他？我需要再深入调查一下。
其次，投资公司的招牌在鄂尔多斯的大街两旁随处可见。
据当地的出租车司机师傅介绍，“只要有一万元存款，鄂尔多斯人没有不把钱放在地下钱庄的，暴利使所有人投资的焦点都聚集到民间放贷上，其中包括公务员、警察、老师、企业家和刚刚拿到拆迁款的农民……你看那街上开着悍马、道奇的美女，都有可能是地下钱庄的老板。”
经过几番询问，确认如出租车司机所说，鄂尔多斯市“地下钱庄”的一道亮丽风景是，多数“操盘手”和“老板”都是漂亮的女性。而鄂尔多斯的普通市民对于那些开着宝马7系、路虎、悍马等豪华汽车招摇过市的地下钱庄老板，则是艳羡不已。
在鄂尔多斯一家待售的楼盘销售处，我佯装买房，该楼盘的销售总监热情地接待了我。我问了房子的一些事项后，转向了其他话题。当我问到鄂尔多斯地下钱庄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该销售经理显得异常平静，说：“最近很多记者在鄂尔多斯问地下钱庄的事情。你也是记者吧，其实说了也没关系。可能你不太了解，从2003年我们鄂尔多斯出现第一家地下钱庄到如今，八年间鄂尔多斯已经发展成为北方地下钱庄之都。房地产、煤炭和地下钱庄，已经成为鄂尔多斯的三大暴利行业。早些年煤炭价格上涨，这里突然增加了几千名千万富翁、亿万富翁，暴富的阶层，除了将手中的钱买别墅、豪车外，多数又将手中钱投向地下钱庄。我们鄂尔多斯这里银行卡上存一两个亿的人，比比皆是。地下钱庄在我们鄂尔多斯这里称为民间金融，当地投资公司注册数量约为1000多家，担保公司和典当行合计将近500家。还有一些没有注册的黑公司，总体数量不下2000家。这类民间金融机构注册资本约800亿元，但是能调动的资金可以达到5倍以上。”
拥有数家商务型酒店和开发过鄂尔多斯某著名楼盘的地产商黄鹏与我聊起鄂尔多斯的高消费，他说鄂尔多斯绝大部分创业者的资金来自地下钱庄的高利贷，所以鄂尔多斯成了高消费城市。
他以房地产为例，向我阐释他的观点。
在一个项目的起步阶段，地产商的很大一部分资金，来自于地下钱庄。而地下钱庄的利息均在3分以上，有的甚至高达5分，这比银行的贷款利息高出好多倍，同样开发一个楼盘，用地下钱庄的资金，显然增加了成本。
与此同时，为地产商承担装修等辅助性服务的下游建筑商，他们的启动资金很大一部分也来自于地下钱庄，这样就又提高了房产的成本。
很多行业和地产业一样，也是靠地下钱庄的资金启动发展的，比如餐饮、娱乐行业等，这些行业也必定会把利息分摊在顾客身上。
种种现象叠加起来，就使得鄂尔多斯成为一个高消费的城市，餐饮收费水准不逊于北京，衣服的价格和上海等高消费城市接近，房价更直逼南方一些城市。
高消费使工薪阶层和普通市民的生活捉襟见肘，月收入1000？～？2000元的人群，根本不敢想买房的事情。外来的打工者更是举步维艰，如果一个月找不到工作，就只能回家，或者到其他城市寻找商机。
地产商黄鹏的观点是，地下钱庄使鄂尔多斯成为高消费城市，加大了贫富分化，加深了社会的不公平。
少且势利的银行
走在鄂尔多斯的大街上，我发现鄂尔多斯极度缺乏国家经营的各类商业银行，总共加起来不过20家。除了中、农、工建四家国有银行之外，股份制银行和外资银行少之又少，根本无法承担为经济发展提供资金的基本义务。
这可能是导致鄂尔多斯地下钱庄为数众多的一个大的原因。因为国家实行紧缩的银根政策。国家银行减少对中小型企业的贷款的数量和力度，有限的资金都投向了几个大型的国有企业。很多中小型企业无钱可贷，只能转向民间的地下钱庄。另一个原因，鄂尔多斯本身的人口不多，不到100万人口，各类的银行信贷机构自然数量不多，这个其实是中国金融的一个缺陷，所有的银行都扎堆在几个一线大城市，对中小型城市觉得利润太薄，不愿意过去开设分行或支行。
鄂尔多斯的银行不光数量少，而且个个很势利。据我在鄂尔多斯了解的情况是，鄂尔多斯这些不到20家的商业银行存款总量不到2000亿元，而鄂尔多斯的民间借贷规模却在2000亿元以上。2010年年末，鄂尔多斯全市金融机构各项贷款总额（不含个人消费贷款）仅为1332亿元，而同期鄂尔多斯的GDP总量达2634亿元。按照一般城市银行信贷总额为当地上一年GDP的120%中国平均数计算，鄂尔多斯的贷款仅占GDP的50.6%。
按照鄂尔多斯市经济开发集团行政主管梁毅的原话叙述，就是“银行是最落井下石的企业。他们都是把风险降到最低，本来就对私企扶持小，国企扶持大，一旦民营企业有不好的动静，他们立马就变脸。银行要是承担一点风险（很多中小企业）问题就可能解决了。在鄂尔多斯，各家银行实际上发放的贷款占中小企业申请总金额都在10%以下”。
梁毅的话不无道理。我后来采访到一个鄂尔多斯的药品行业人士李先生，他也是说：“政府也组织了几次银企对接，银行也意向给我们贷款，但实际上没什么效果。”他介绍说，大型商业银行在各地所设分支机构首先满足的都是大企业等优先的贷款项目，中小企业很难得到这些银行的照顾。中小企业现在一边在加强销售量，一边开源节流，压缩成本。
除了这些很牛的国家商业银行，事实上，鄂尔多斯本土银行对中小企业的扶持也很有限。2007年挂牌成立的鄂尔多斯农村商业银行，截至我在鄂尔多斯的2011年10月，累计发放中小企业贷款200多亿元。据了解，仅在2010年的前10个月，该行各项存款余额就高达143.7亿元，各项贷款余额仅为84.7亿元，存贷比58.9%，低于《商业银行法》70%存贷比11个百分点。
为了证实这点，我找到了一个个体经营户唐先生，他很无奈地告诉我说：“不要去打他们那些银行的主意，鄂尔多斯的农村商业银行对咱们这些不起眼的企业贷款抵押物要求很高，他们是不愿承担哪怕任何一点的风险，像我们这一类做小本生意的想从他们那里贷点款很难，因为达不到他们的要求，还是门槛高、时间也拖你很久。咱是遭不了这种罪。”
冷清的证券市场与发达的保险市场
通过我在当地恒泰证券公司了解的情况，早在2000年前，鄂尔多斯市就有4家上市公司，11年后的今天，这个数字仍然没有变化。相对于鄂尔多斯地下钱庄2000亿元的民间借贷，鄂尔多斯的证券市场总资产存量仅20亿元左右。
该恒泰证券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邹先生告诉我说，“就是在目前中国范围内借贷危机这样的资金饥渴状态下，也还没听说哪家企业在筹备上市，别说进入辅导期了。我们曾做过调研，鄂尔多斯符合上市条件的公司有几十家，囿于资源、高能耗、企业管理制度等种种原因，都不愿上市。早年是政府理念问题，总认为银行要比证券来得更现实。以前从政府开会上就看得出来，都是叫银行、保险公司的人去参加会议，从不叫我们证券公司的人。李市长（主管金融李国俭）来了后重视了一些，情况比以前好了一些。不过，整个鄂尔多斯的证券市场仍然冷冷清清，全市就4家证券公司，且都是处于亏损的状态。不信走在鄂尔多斯大街上询问10个人，其中会有9个人不懂也不会炒股；相反，你要是询问到地下钱庄和高利贷，10人中至少有9人都参与了。”
据了解，鄂尔多斯市目前的4家证券公司基本情况为，大同证券的开户数不到4000户，资产存量接近2个亿；而恒泰证券（含薛家湾分部）开户数为20000户，资产存量13个亿；日新证券进入晚，目前还是亏损状态；国泰君安证券资产存量不到2个亿。
也就是说，鄂尔多斯的证券市场中股票开户总量在2.8万？～？3万户之间，总资产存量20个亿左右。按鄂尔多斯市（不含旗县）常住人口80万计算，开发量4%左右。
对于鄂尔多斯上市公司少的原因，我认为鄂尔多斯本地的煤老板们，本身个人素质不高，对上市并不感兴趣，也不想上市，因为束缚大，他们本身也不缺钱，而且他们普遍地担忧上市之后，财务制度须规范透明。鄂尔多斯很多老板习惯于打个电话就可以随意调拨资金。
与证券市场相比，鄂尔多斯的保险市场则发达得多。经过数据查询，鄂尔多斯市保险公司共26家。其中，财产保险公司14家，人寿保险公司12家。2010年年底，全市保险保费收入达到31.7亿元。其中财产保险保费收入20.14亿元，人身险保费收入11.56亿元。
我采访了鄂尔多斯安华农业保险公司一要求匿名的高管，他说，“到目前为止，我们与银行间的业务为1300多万元，2011年与2010年相比，负增长11%。银行有额度，比如车贷、房贷方面，随着银行额度的缩小，就带来了保险业的系列问题。个人代理，无论哪个方面都下降了。比如汽车，去年这个时候无论什么车型都是旺季，现在什么都卖不动了；由此延伸到餐馆、理发店等均有影响。同行中，人保财保、平安等今年会略有增长，因为他们的费率较低，广告投放大。公司只是农业收入稳定，占比50%，今年有6000万元收入，在国家、自治区、地方政府财政支持下不受影响。”
鄂尔多斯的地下钱庄如何运作
在鄂尔多斯，我认识了一个煤老板田军。他在鄂尔多斯有一个中型的私人煤矿，跟其他的煤老板一样，他有不少于10辆汽车，绝大部分都是豪车，而且他在北京有两套住房，得知我是从北京来鄂尔多斯采访的，他显得很高兴，说今年要在北京过年。当我问他鄂尔多斯的地下钱庄怎么运作时，他迟疑了一下，但是最终很肯定地对我说，“鄂尔多斯的地下钱庄运作其实很简单，主要是各行各业的人，比如储户把钱借给地下钱庄老板，由地下钱庄老板借贷给各个中小型企业、房地产开发商以及像我这样的煤老板等，因为地下钱庄放的高利贷利息很高，赚取的利息再分一部分给原始借贷的人（储户），这样形成一个借贷的链条。那些银行储户很少把款存为定期，只要是有信誉度高的地下钱庄老板融资，大部分人随时会将资金借给他们，赚取中间极高的利息。”
这个煤老板的说法是对的吗？我需要多找几个人采访一下，因为兼听则明。
10月10日那天，我采访到鄂尔多斯市一个偏僻煤矿附属小学的老师李琴，这天恰好是她发薪水的日子。她的手机收到确定这个月的工资到账的信息后，她就急匆匆地从银行把钱提出，交给了她所信赖的“地下钱庄”，在亮明我的身份取得她的信任后，我也是一路跟随坐着她的车，佯装是她的大哥来到“地下钱庄”，一座宾馆的4层中得其中一间，名为“信天投资有限公司”。这是一间不足100平方米的办公室，里面摆了几张坐椅，2个年轻的女孩子在用着电脑，我看电脑显示屏用的一款EXCEL的软件，显然是在做着什么数字统计的活。
李琴把从银行取出来的一叠钱，看厚度不足5000元人民币交给“信天投资”这个地下钱庄老板的手里。老板看李琴的眼神和动作神态显然不是第一次，而是老客户的神情。虽然钱不多，但是该地下钱庄的老板似乎来者不拒。
该老板注意到我一直在观察着这家公司的办公设备，谨慎地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是李老师的亲戚是吧？你有富余的钱吗，咱别存银行，现在的钱存在银行里面贬值，你把钱借给我，我放贷给那些公司，包你赚大钱。这放贷的利息都是固定的每月5分利，年利6毛，你放心。”
我笑了笑道，“今天没带钱，下次一次来你这里。”该地下钱庄老板作罢，但是还继续说道，“咱们这个行业讲究的就是诚信，把钱借给我们的人不下一万人。”
从该地下钱庄出来后，李琴老师对我说，“我刚给地下钱庄的这笔钱，不久之后，这笔钱就会流通到鄂尔多斯市的民间信贷渠道。不过我的才4000元，不过我一年后就能赚到2400元，加起来就是6400元，这比存在银行里面吃利息高多了。我要是有更多的本钱就好了，就能赚更多的利息，我也就不开这辆破本田车。也能换辆宝马开开了。”
很显然，李琴老师在地下钱庄中尝到了甜头，能从这样的流通过程中得到让她兴奋不已的回报。按照那个地下钱庄老板的话，一元钱每月生息5分（业内简称5分利），一年生息6角，地下钱庄再以7分、8分、9分不等的月息放贷到急需用钱的企业或个人手里。一个从“融资”到“放贷”的循环过程就此展开，地下钱庄的运作模式的循环每天都在进行。看来，那个煤老板田军并没有说错，煤老板说了实话。
地下钱庄存在巨大风险
如今来自各行各业、各种渠道的民间资金源源不断地涌入鄂尔多斯地下钱庄，最后达到现在1000亿元的巨大规模（鄂尔多斯市商务局2010年的统计数字），业内人士甚至估计其规模达到2000亿元。
难道，这样的民间借贷就没有风险吗？虽然鄂尔多斯市东胜区公安局工作人员告诉我说，该市的地下钱庄尚处在良性发展阶段，人们的诚信度很高，没有非法集资、卷款逃跑的恶性事件发生。
本着对官方发言怀疑的态度，我需要深入地了解一下。这时，很幸运的是有一位鄂尔多斯当地的警察，也是地下钱庄的行业知情人士向我讲述了一些鲜为主流舆论所谈及的“观点”，从他们的口中，鄂尔多斯庞大的“地下钱庄”体系在疯狂地吸收和制造财富的同时，无法估量的金融风险也在潜滋暗涨。这说明，民间借贷的风险也是很高的。
第一位是一名警察，名叫高大军，他对自己参与地下钱庄放贷的行为毫不掩饰。他宣称，单位很多人都是如此，有同事去年一年获利就将近100万元。但是，他最近却谨慎起来，因为种种迹象表明，放贷已经成为一个高风险行业。
他很肯定地对我说，地下钱庄老板卷款逃跑和非法集资的情况不在少数。
“去年2010年，鄂尔多斯某中学的一名女教师，以2分的月息向亲戚、同事、朋友融资几百万元，却并没有放贷给中小企业，而是直接用于‘高消费’——用集资款为自己买好车、购豪宅，过起了有成就的富人生活，东窗事发时，几百万元已经所剩无几。”
“鄂尔多斯市旧财校地区附近，一栋大楼刚建起一半，建筑商却突然消失，几家为该建筑商提供‘高利贷’的典当行因此受牵连濒临倒闭。”
熟知地下钱庄运作流程的警察高大军非常担忧，他说，2011年经济衰退使地下钱庄身处风口浪尖，借贷危机的条件下民间资本大量涌入的房地产和煤炭等传统暴利行业都受到很大冲击，在此情况下，要么洗手不干，要干风险无处不在。
高大军的一个朋友，贩运煤炭到沿海港口，上半年获利30多万元，没想到下半年煤炭价格暴跌，每吨煤跌价300多元，结果赔进去四五百万元。因为投资煤炭的钱大部分都是从地下钱庄贷来的，不得已，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从其他地下钱庄贷款来偿还以前高利贷的利息。如果煤炭价格再不上涨的话，这样的“权宜之计”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跑路”是迟早的事情。
这些“补窟窿”的商人为了提高诚信度，组成一个小组，相互担保向地下钱庄贷款。而地下钱庄的担保体系很不完善，警惕性差的地下钱庄根本无从发现他们的猫腻。这些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借贷者，都是地下钱庄的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小额贷款公司化身“羊头”
在鄂尔多斯，地下钱庄还有一种特殊的形式，当地人称作“为胡”，就是坐庄开赌场，为那些输光了钱的赌徒提供高利贷，月息一般在一角以上。
虽然这种类型的地下钱庄，为其他给中小企业融资的地下钱庄所不齿，但是也是吸收民间资本的一个重要渠道。很多人在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为了追求暴利，也将余钱借贷给“为胡”的人。
在鄂尔多斯做房地产生意的赵商文对于这种地下钱庄的危害深有感触，他的建筑公司一个姓王的包工头，靠着几年的奋斗，家境逐渐殷实，有车有房，却染上赌博的恶习。在一次赌博中，一晚上就输了200多万元，不甘心的他又以1角的月息从地下钱庄贷款100万元继续赌博，还是血本无回。最后只好“跑路”，被钱庄追回之后，把车房都抵押了，也没有还清欠款。
这种情况并非绝无仅有，很多小有成就的“成功人士”都迷恋赌博，这就为“为胡”的地下钱庄创造了生存条件。
赵商文说，这并非“为胡”庄主的发明，其他类型的“地下钱庄”也采用如此方式规避风险。一旦地下钱庄与借贷者产生纠纷，摆在公安局和法院面前的证据只能证明是普通借贷纠纷，而无从判别它和地下钱庄、高利贷有关系。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去年2010年1月到9月，鄂尔多斯市中级人民法院受理的民间融资案件只有8起。
随着地下钱庄合法化的呼声日益高涨，鄂尔多斯政府正引导当地的地下钱庄走出地下，最主要的改造方式就是学习温州模式，成立小额信贷公司。截至2011年12月，鄂尔多斯已有4家地下钱庄申办小额信贷公司成功。
但是，赵商文认为，如果没有必要的监管，地下钱庄的土壤依然存在，那么小额贷款公司就很可能沦落为地下钱庄的“挡箭牌”，他们会以合法的身份秘密从事地下钱庄的高利贷业务。而且由于有了官方认可的身份，增加了“公信力”，他们将比以前更容易吸引民间资金。此前的典当行就是先例，虽然叫典当行，但实质上却是地下钱庄。
了解鄂尔多斯一家龙头典当行内幕的赵商文说，2006年，该典当行从事地下钱庄业务，一年的毛利就有1.8亿元之多。有这样的榜样和这么丰厚的利润，小额信贷公司的低利运营，就显得没有吸引力。
探访鄂尔多斯的“鬼城”——康巴什
在来鄂尔多斯之前，就经常听媒体报道鄂尔多斯的“鬼城康巴什”。当然，既然来到鄂尔多斯，就非常有必要探访一个恐怖的地方——康巴什。
康巴什新区位于鄂尔多斯中南部，与东胜区、伊金霍洛旗的阿镇共同组成鄂尔多斯市城市核心区，是鄂尔多斯新的政治文化中心、金融中心、科研教育中心和装备制造基地、轿车制造业基地。
晚上打的去康巴什。“师傅，请去康巴什。”随着我发话，出租车司机抬起头望了我一眼，指着车前面的方向看去，说“你现在去康巴什？那是座‘鬼城’。”
放下行李，我问道，“康巴什为什么叫作‘鬼城’呢？”出租车司机笑了笑，说“现在电视上不都把这里叫作‘鬼城’吗？因为很少有人居住，整个街道空荡荡的，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在出租车上，司机师傅的话多了起来，“我姓任，是东胜人，你以前没来过鄂尔多斯吗？”“没有，第一次来。”我应答道。
“这是座‘鬼城’呐，哎呀，这个点你们到康巴什就不好找宾馆住了，不提前预订不好找啊。”司机师傅说。我看了看表，才晚上8点多，“康巴什为什么叫‘鬼城’啊？才8点多怎么不好找宾馆住呢？”
“民间借贷危机你没有听说过吗？开发商集资盖房，房子盖了很多，却没有人买，现在房价大跌，开发商欠的钱也还不上，到了晚上康巴什的房子几乎都没有亮灯的，街道上也没有行人和汽车，很冷清。”司机师傅说。
一个出租车司机竟然也知道民间借贷危机。当我问及民间借贷在鄂尔多斯是否很普遍时，司机师傅脸色立马阴沉下来，“民间借贷在鄂尔多斯非常普遍，我自己也借出20万元，到现在别说利息，连本金我都没拿上，在鄂尔多斯尤其是康巴什很普遍。”
司机师傅说的普遍，指的是把钱借出融资和到现在拿不到本息甚至本金的现象很多，“现在只要把本金还我就行了，这都快到年底了。”司机师傅感慨道。
晚上快8点40分左右，出租车停在康巴什市区，也就是鄂尔多斯市委市政府楼前对面的广场前，我匆忙下车，出租车丝毫没有驻停等客，便直接驶向东胜（鄂尔多斯东胜区）方向。
康巴什空荡的广场难见人影，只有我口中呼出的丝丝白气和大约500米开外隐约可见的灯光，伴随着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引擎的回声，证明这里并非荒野而是一座城市。冷、空、黑，是我亲密接触“鬼城”留下的第一印象。
站在“鬼城”，有必要回忆之前鄂尔多斯康巴什的情形。2004年以前，那时的鄂尔多斯一度是内蒙古最为贫困的地区，而康巴什还是片荒漠，只有两个小村庄，不到1400人。直到有一天，这里发现了四大“宝贝”：特有的阿尔巴斯白山羊绒被誉为“软黄金”；煤炭探明储量1676亿吨，占中国总量的1/6；稀土储量65亿吨；天然气探明储量8000多亿立方米，占中国总储量的1/3.
2007年年底，中国城市竞争发展力排名显示：鄂尔多斯增长竞争力中国第一；人均GDP1.0451万美元，超过北京、上海。手中有了钱，政府便开始拓建新的城市发展空间。2004年，政府在荒漠中开始兴建新区，建设总投资达50多亿元。
据康巴什新区政府网站数据：截至2011年6月18日，康巴什地上项目总建筑面积322万平方米，预计到2011年年底，新区本年新增竣工面积达到350万平方米，总竣工面积672万平方米。
然而，空旷的大街上几乎没有人，仿佛刚刚经历过巨大的灾难。
按规划，康巴什新区二期建设为70平方千米，包括县（乡）在内的康巴什总体面积为352平方千米。康巴什新城里，高楼鳞次栉比，居住人口却相对稀少，曾被媒体冠以“鬼城”名号，但现在，这座新城仍是“空城”。
老城区东胜23平方千米上拥挤着30万人，康巴什新区就是为百姓投资建设的，面积达32平方千米。据2009年8月出版的《康巴什》季刊统计：新区人口情况2008年为28000人。最新的2011年人口统计数据为28600万人，这也意味着三年时间康巴什只多了600人。
2006年，鄂尔多斯房地产的均价在1200元/平方米左右，到2007年时均价达到5000多元。2009年，房价再次大幅上涨，达到7000？～？8000元/平方米；
2010年房价小幅上涨，普遍涨幅为600？～？700元/平方米。一些高档住宅或商业地产售价已达到2？～？3万元/平方米。
由于地产供给过剩，加之配套设施不完备，这里就少有人住，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老城区东胜。政府投资了那么多的钱，但是百姓不需要，康巴什这座空城已经成为中国房地产泡沫的“最佳展品”。
民间借贷与房地产之间就形成了泡沫和风险的互动。在鄂尔多斯的东盛区和康巴什，到处可见正在建设中的成片楼房。
2011年，鄂尔多斯房地产计划新开工面积达1300万平方米，施工总量达2300万平方米，完成投资450亿元，计划销售商品住宅面积达1200万平方米。这对于一个总人口（包含市区80万）仅有160万的城市而言，这样的建设速度和规模意味着，在外来移民比例并不大的情况下，当地人将至少拥有人均10套以上的房子，而这些房子又是以高息的民间借贷支撑的，一旦房地产泡沫破灭，风险的多米诺骨牌将砸倒游戏的所有参与者。
鄂尔多斯造富神话破灭在即
鄂尔多斯地下钱庄与煤矿和房地产结成的利益同盟，为这个草原之城的发展提供无限的动力，如今这个金融与暴利行业的结盟已经滚出了数千亿的经济规模。然而，这个数千亿规模的地下钱庄正行走在崩溃的边缘，为什么这么说？这一切要从石小红的非法集资案件说起。
陈易是鄂尔多斯东胜区一家地下钱庄的老板，2011年10月12日，当采访到他的时候，陈易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石小红出事后，有段时间圈内惶恐气氛浓重，我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危险！”
石小红是何许人也？此人在鄂尔多斯的地下钱庄圈内影响几何？
石小红，女，今年42岁，曾是鄂尔多斯羊绒集团纺织二厂的一名纺织女工，案发时为鄂尔多斯市凯信至诚商贸有限公司董事长。2009年7月，石小红被内蒙古自治区公安厅控制，于2010年1月移交至鄂尔多斯警方，目前该案已经侦结，已经进入了诉讼程序。据警方提供的信息，石小红非法集资案中的直接受害者有300多人，还有为数众多的间接受害者至今仍未主动报案。
石小红于2006年涉足高利贷行业，截至案发，她以2.5%～？4.5%不等的月利率，累计吸收民间资金7.4亿多元，案发后能够追回的仅为3.41亿元，其中包括石小红在中国各地的43处豪华住宅、位于东胜区鲍鱼先生酒店房地产、铭泰房地产开发公司股权和债权、达旗凯信至诚商务酒店房地产、呼市东岸国际、威海等地房地产的拍卖所得。
这位地下钱庄的老板陈易认为，石小红案对鄂尔多斯地下钱庄业影响极大，可能让该市地下钱庄业面临崩溃，这源自信用危机。他说：“鄂尔多斯的地下信贷之所以能繁荣至今，全凭信用，虽然每年都会发生一些呆账、死账，但数目并不大，有的账可以缓收，大家对信用都不怀疑。”
按照陈易的叙述，石小红从2006年开始涉足高利贷行业，很快就因为人仗义、守信用，而成为地下信贷圈子里的一块“金字招牌”，圈内有人甚至打着石小红的名号去吸收市民存款。在石小红被抓两个多月后，依然有人给她的公司送存款，几乎所有与其有关联的人都相信她会平安出来，至今连公安局办案人员和被害人都不愿意用“诈骗”来形容石小红。
根据我在鄂尔多斯了解的情况，与中国各地的地下钱庄类似，鄂尔多斯的地下钱庄最初也是从身边的亲戚朋友开始发展储户，逐步向外围推进，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用合法的身份掩护注册公司拓展业务。不过，在鄂尔多斯向地下钱庄借钱，担保人比抵押物更重要，也就是“信用”成了维系交易的关键。但此前一直以打“信用”牌为主的石小红偏偏栽在“信用”二字上。
“石小红出事对圈内的冲击是不言而喻的，尤其是那些储户们，他们开始频繁地给我们打电话，询问自己的钱是否也给石小红了。”陈易说，石小红从信用的金字塔上跌落只是瞬间的事，但整个地下信贷圈子的信用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随着警方对案情的公布，鄂尔多斯地下信贷圈对石小红出事的看法由“失足”逐步过渡到了“失信”。在他们看来，石小红的奢侈生活和投资方向的失误是对储户的不负责。石小红买豪宅、豪车，是在大量消耗储户的钱，一些曾经借给她钱的储户纷纷表示，“我认为她的信用出了问题，可能压根就没打算还我们钱。”
根据鄂尔多斯市东胜区警方公布的信息，截至2011年12月，已经报案的人数有300多人，其中为石小红揽贷的最大“户子”（为地下钱庄或是资金使用者揽贷的个人）曹丽琴一个人名下就有220位受害人，涉及金额也达到了6700万元人民币。其余100多人都是直接与石小红发生借贷关系的市民，这些人也是最早感知事态危险的一个群体。
据鄂尔多斯知情人透露，内蒙古自治区和鄂尔多斯市两级地方政府都不愿意看到石小红事件的影响扩大，一个重要的因素在于那些至今没有“暴露”，或是主动回避的受害群体可能牵涉多达上万的普通储户，一旦这些人都被曝光，牵涉面太广，可能会影响社会的稳定。现在就怕大家产生恐慌情绪，一起来要钱，地下钱庄扛不住，整个地下信贷链条也就绷断了。
鄂尔多斯的典当行、投资公司、担保公司就有上千家。关于鄂尔多斯地下钱庄的规模也存在多个版本，最低的是300亿元，最高的达到上千亿元。
石小红非法集资案，被外界视为鄂尔多斯第一起大规模的与地下信贷直接相关的案件，对地下信贷圈子的冲击很大，石小红事件既是信用缺失，更是现有地下信贷模式的危机爆发。
“这两年鄂尔多斯市东胜区的高利贷利率节节攀升，一度达到了月息4？～？5分，地下钱庄放给的月息达到了6？～？7分。过高的利息难以维持整个生态链条，反应最快的就是地下钱庄，现在他们的月息回落到了2分，他们放出去的月息也降到了3？～？3.5分。”地下钱庄老板陈易表示，石小红的案子给了那些疯狂放贷的市民一个警示。
事实上，石小红在很大程度上也栽在了超高利息上。据东胜区警方透露，从2006年年底起的3年里，石小红以2.5？～？4.5分不等的月利息，累计吸收民间资金7.4亿多元，案发后能够追回的仅为3.41亿元。从2007年至案发时，石小红向借款人支付的利息超过4亿元。因此，很多人认为，石小红“挥霍”的4亿元实际上是用来支付利息的。
石小红的今天或许就是许多超大规模、高利模式地下钱庄的真实写照，但其带来的危机实际上传导给了鄂尔多斯所有的地下钱庄。
一般而言，地下钱庄充当普通储户与资金使用者之间的桥梁，获取低于储户的利息，靠规模获取暴利。地下钱庄承担向储户发放利息和向资金使用者催缴贷款的双重压力，而贷款能否顺利收回，则取决于下游的获利情况。
在鄂尔多斯，地下信贷基本只进入煤炭和房地产两个暴利行业，也只有这两个行业能承受得起地下信贷高额的利息，这两个行业在终端上支撑着地下信贷的运转，这也是鄂尔多斯的特色。
但在2009年以前，圈内人士都不担心这样的高成本，因为谁都知道，只要钱是投资于煤矿的，收回来是绝对有把握的。据陈易介绍，2008年鄂尔多斯煤炭坑口价格达到了每吨550元，一般中小煤矿每吨煤的成本在50元，利润率高达10倍。
但昔日依赖地下钱庄发展的暴利行业煤矿和房地产，都受到宏观政策的影响，获利的机会和幅度都大不如前。
煤炭行业不是一个需要持续投资的行业，就鄂尔多斯而言煤矿对资金的需求已经不那么强烈了。现在能大量吸引地下信贷资本的只有房地产业，其他行业很难承受那么高的利息。但一个基本的事实是，鄂尔多斯市区的人口只有80万，东胜区基本满足了居民的住宅需求。有消息称，康巴什新区房子空置率高达70%。
鄂尔多斯的基础设施的大格局已经成型，未来在基础设施领域的投资已经空间不大，而住宅的价格已经达到了8000元的/平方米高位，短期内大幅上涨的可能性很小，剩下商业地产的前景也不明确。
与江浙民间资本支撑中小企业发展不同的是，鄂尔多斯的民间信贷流向的煤矿和房地产业，都与当地政府的政策和规划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鄂尔多斯近年来已经发展成为中国的能源重镇，“羊（羊绒）、煤（煤炭）、土（稀土）、气（天然气）”成为该地区的财富之源。而现在得到大规模开发的是煤矿，在市区每个出租车司机都能讲述一段因煤炭致富的“传奇”，这里有采矿获暴利的煤老板，也有获得土地补偿而一夜暴富的失地农民。正是这些迅速富裕起来的人，拿着巨额的资金最先进入地下借贷领域。
在东胜区万利镇开煤矿的赵老板现在经营着一个200万吨的煤矿，从开始的小打小闹到如今规模，赵老板一直和东胜的地下钱庄保持密切的联系，他说，“从最初的投资不到100万元，到现在的数亿元，地下钱庄帮了很大的忙，没有这些钱，我也干不成。”
与此同时，鄂尔多斯政府的财政收入也在以每年20%的速度增长，2004年开启的大规模基础建设和房地产业又为日益壮大的地下信贷队伍提供了庞大的市场。这些钱源自煤矿，然后流进地下钱庄，再流进楼市，形成了从地下到地上的循环。
鄂尔多斯的城市发展与地下钱庄密不可分，如果没有这些民间资本的参与，这里的建设规模不可能这么大，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鄂尔多斯的发展基本上是靠本地资本的内循环。资本驱动的城市发展让整个经济处于高位运行，如果不能降温，叠加的风险会越来越大，对下游产业的暴利依赖会更强。
鄂尔多斯地下钱庄的明天究竟在哪里？它的造富神话会破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