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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高汝砺理财

金国崛起后,国力上升极为迅速。特别是在号称“小尧舜”的金世宗时期,达到强盛的顶峰。但金世宗死后,金国开始走下坡路。内有农民起义不断,外有蒙古连年骚扰。连年的战争使金朝社会陷入了严重的经济危机。为了保证朝廷的财政收入,一批很有经济才能的官吏受到重用,其中尤以高汝砺最为著名。

高汝砺,字岩夫,很年轻就中了进士。金章宗时被任命为石州刺史。因为政绩卓著,后来又被提升为左司郎中。一天,高汝砺跪在金章宗的御案下面,单独向皇帝奏事。突然,章宗的扇子掉在地上。这时宦官们都已经回避不在殿内。

而捡扇子这类事情,应属于宦官分内之事。所以,高汝砺看了一眼面前的扇子后,仍旧跪在那里奏事如旧,一直到奏完也没有去捡扇子。等高汝砺回去之后,金章宗盛赞这个左司郎中懂得事体,提升他为谏议大夫。

宣宗贞佑二年(1214年),金迁都汴京。路上,高汝砺被拜为参知政事。宣宗听说汴京谷价飞涨,担心朝廷迁去以后谷价会更高。大臣们一致提议应该对汴京谷价加以限制。

只有高汝砺不同意大家的意见。他说:“买粮的人多,卖粮的少,物价就高。现在迁都,各地的人都来到汴京,买粮的人多,物价上涨是很正常的。如果我们限制粮价,有粮的人就会囤积不卖,贩运的人也不会再贩粮进城。那么,买粮的人就更急着买粮,物价也就会更高。谷物难得,但钱钞易得,所以不如设法增加钱钞的流通和谷物的供应,谷价自然会降下来。”章宗觉得很有道理,就依照他说的办,不久谷价就降了下来。

宣宗贞佑三年,蒙古军南下,攻占今北京、内蒙一带。有人提议将黄河以北的军人家属迁到黄河以南。高汝砺极力反对,认为大量军属迁入河南,不仅造成安置困难,还会动摇河北守军的信心。但他的建议最终没有被采纳。

结果真如高汝砺所料,军人家属迁到新地之后,没有耕种的土地。朝廷只能通过搜刮当地百姓的土地分给他们。这样一来又使百姓怨声载道。高汝砺见此情景急忙建议章宗立即停止剥夺百姓土地。现在荒芜的官田和放马的草地很多,可以把这些土地分给军人家属开荒,这样就能避免伤害百姓。已经焦头烂额的章宗听了以后非常高兴,毫不犹豫地采纳了高汝砺的建议,弥补了以前政策上的失误。

在以后的日子里,高汝砺一如既往,既想方设法广开财源,增加朝廷收入,同时又努力避免加重百姓负担,激化社会矛盾。这些努力虽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金朝的窘境,但毕竟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金朝的经济状况。因此,高汝砺倍受皇帝器重。他在晚年的时候,曾多次提出致仕退休,都不被批准,直到七十一岁的时候死在宰相的任上。

——选自《金史·高汝砺列传四十五》

【智慧心得】

职有专司,不可越权行事

见一叶而知秋,金章宗通过高汝砺不拾御扇而知道他通达事体,因而委以重任。金章宗所赞誉的通晓事体,主要是指一个人能够看清自己的职责所在,既知道尽忠职守,更明白职权范围的大小,不做越权之事。高汝砺也确实如章宗所料,一生忠于职守,是自己分内之事就据理力争,如果不能被采纳,出现问题以后也竭尽全力加以弥补。如果超出这一范围,决不会伸手过长,随便干涉。这种为官方式在汉朝被很多官员遵守。

汉文帝刚刚继位的时候,有一次,问右丞相周勃说:“国家一年要处理多少案件?”周勃回答说不知道。文帝又问每年钱粮的收支情况?周勃也答不出具体数据,弄得内心惭愧,急得冷汗直流。文帝见周勃不能回答,就转而问陈平。陈平也不知道这些具体问题,随口答道:“陛下要知道案件处理情况可以问廷尉。钱谷出入,可以问治粟内史。”

文帝生气地说:“照此说来,你身为丞相又管哪些事情呢?”陈平答道:“丞相的职责,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抚万民,明庶物,外镇四夷诸侯,内使卿大夫各尽职务。”文帝听后,点头称善。文帝退朝后,周勃埋怨陈平说:“您怎么不事先教教我呢!”陈平笑道:“您位居相位,难道不知自己的职责,倘若主上问您长安有几个盗贼,您又将如何对答?”周勃无言以对,自知见识不如陈平。

汉宣帝时丙吉身为丞相,日理万机,却忙而不乱,有条不紊,很多人一直难以理解。有一次,丙吉外出,在路上正好遇上很多人在打架斗殴。丙吉看也没看转身就走。后来遇到一头牛气喘吁吁,他却急忙派人上前询问赶牛的人:“你赶这头牛走了几里路了?”陪同的官员感到不解,就问他,丞相刚才遇见有人打架不闻不问,这会儿却要对一头牛如此关心。

丙吉对他说:“百姓相斗,管这种事的是长安令、京兆尹等官员。身为丞相,我的职责就是要使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现在这个时节,天气不应该太热,如果那头牛没走多少路就喘得那么厉害,那是时令失调,不符合节气的征兆。气候反常对农作物和人都可能带来灾害。所以,我对牛喘气吐舌的现象就不能不亲自过问了。”下属听了以后,不禁暗暗佩服丙吉的为官处世之道,并揭开了长久留在心中的疑团。

无论是陈平还是丙吉,他们的这种处理政事的方式都获得了极大的成功。陈平历仕高祖、惠帝、文帝三朝,巩固了新兴的汉朝政权,丙吉辅佐宣帝实现了历史上有名的“昭宣中兴”。只可惜这种宝贵的经验,汉朝以后就很少受人推崇和借鉴了。这是因为汉朝特别是汉初,道家“无为而治”的思想还有相当大的影响。而“无为而治”的一个主要体现就是主逸臣劳,要求领导者善于分配任务,只需尽心尽力于本职工作,其他事情由专人负责即可。

但自从汉武帝时期董仲舒提出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受到历代统治者推崇以后,儒家思想开始逐渐取代道家思想。忠臣明君的判断标准开始重形式而轻内涵。废寝忘食、晨昏颠倒的办事风格开始流行,并成为勤与怠、明与昏的划分标准。有些人为了塑造勤奋的形象,或者真的受这种思想的误导,变得事无巨细,样样插手,不给自己留下任何喘息之机。像高汝砺这样冲破旧的观念束缚的人越来越少,即使有成就也不被树为楷模,而事实上,这种不理智的“勤劳”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汉末三国时代的诸葛亮在我国古代政治家中确实是一位佼佼者。他一生辅佐刘备、刘禅两代君主,从来都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特别是在刘备去世以后,由于后主刘禅缺乏领导才能,诸葛亮成为蜀国军政大权的实际掌握者。但是他毫无个人野心,依然能够尽忠职守,勤于政事。他不仅要主持孙刘联盟、北伐曹魏的军国大事,就连登记簿的记载情况都要过问。可以说,古往今来,能够做到像诸葛亮这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真是寥若晨星。但是,他这种事必躬亲的做法也带来了很大的隐患。

首先就是不利于发现人才和锻炼下属,保持团队的青春活力。集体团队靠什么才能够拥有生生不息的动力,永远向前发展?靠的就是新的人才不断崛起。无论多么伟大的创业者,多么睿智的当家人也终有衰老退休的一天。等他走了以后,必须要有一个与之比肩,或者青出于蓝的继任者成为新的领跑者。这样才能够使团队得以延续和发展。

以商界为例,一个真正的企业家不仅要懂得如何开发制造好的产品,更要懂得如何培养造就优秀的人才。一个优秀的企业不仅是生产优质产品的基地,还应该是造就人才的摇篮。国际上很多企业成为百年常青树,就是因为这些企业总是能够出现一代又一代的优秀领军人物。而锻炼人才的最好方式就是给他实践的机会,让他在自己的岗位上独立思考,闯出一条独特的道路。

相反,如果做领导的对属下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手,总是急于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对方,希望他们少走弯路,少犯错误。这样做初衷虽好,但结果只能是得到一大批没有思维的传声筒。一旦哪一天支柱人物离开工作岗位,那么剩下的人不仅无法继续推动团队的发展,恐怕连维持都困难了。以三国的蜀汉为例,诸葛亮病逝于五丈原之后,蜀国立即走上下坡路,原因就在于后继无人。由于过去一切重大决策都出自诸葛亮,其他人根本得不到锻炼的机会。刘禅在相父的羽翼下一年年长大,除了学会怎样盖玉玺,智商毫无长进;姜维则自始至终活在诸葛亮北伐中原的高大身影之下,只知一味的穷兵黩武。这样的君臣治理国家,败亡是迟早的事。

其次,越权行事,过多地牵扯有限的精力,还会使人变得身心俱疲,不仅不该管的事没有管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也会因此而受到影响。这就好比一个人握紧拳头打人的时候,由于力量集中到一个小点上,会形成很大的杀伤力,如果改拳为掌,尽管打击的面积扩大了,但是力量也随之分散,杀伤力就明显减弱了。我们经常看到这样的领导,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工作范围,眉毛胡子一把抓,成天下基层、到一线,工作日程始终安排得满满的,有时甚至还要加班加点,可是,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干好,还闹得怨声载道,真可谓费力不讨好。

最后,超越权限指挥工作,还会造成外行领导内行。而外行领导内行,失败的几率几乎为百分之百。现代社会的一大特点就是职业分工的明确化。作为领导,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万事精通。比如,医院的院长虽然掌管整个医院,但是不可能内科、外科、儿科、妇科无所不知;国家的元首虽然领导整个国家,但是不可能经济、教育、外交、军事无所不能。一旦你以领导者的身份介入到某个原本陌生的专业领域直接指挥,就很可能打乱正常的工作秩序,甚至会造成巨大的损失。据李宗仁先生回忆,中国国民党军队在抗日战争中屡战屡败,除了军队战斗力不强以外,与毫无作战才能的蒋介石不顾“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古训,经常在千里之外的大后方用电话指挥作战有极大关系。

总之,现代社会领导工作千头万绪,极为繁杂。如果领导者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即使有三头六臂,也会应接不暇,难免事与愿违,所以领导必须学会正确授权。

科学而明确的分工,一方面可以把领导者从琐事中解放出来,集中精力于重要事务。另一方面让下属获得一定的职权和责任,使他们独立地发挥自己的才能并取得成就,也是一种有效的锻炼人才的方式。此外,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不一定要在各个方面都比别人强,很多专业性很强的部门,必须由专业人士来掌管,领导者要做的只是尽快发现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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