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黑亮如星,天真的样子让人生恨:“我一直很爱永年,可他一声不吭抛下我就回上海了。我恨他,你知道吗?昨晚我还拍了你的照片给他。”
像听到天方夜谭,毅然瞪大了眼睛。她知道他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开不得这样的玩笑,便更煞有其事地说着:“我想他一定会因嫉妒而发狂的。你睡着的样子真是好可爱。谢谢你。”说到这里,她癫狂地笑起来。
毅然沉默了。他满眼都是陌生和惊诧,继而一缕厌倦袭上眉头,神色瞬间变得疏离,自嘲着:“真是老了。你们这些新新人类在玩什么,我搞不懂。”
她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雪色晚装,慢慢起身。记得昨夜他解开裙子后面那一颗颗水晶扣时,手犹激动得发抖。现在他一定要为这冷冷的白色不寒而栗了吧?想到这里她轻轻抱了他的膝跪坐在他面前,仰头定定地看他。
他的眼角眉梢俱是寥落,尤其是鬓角硬生生现了一根白发,在那里扎得她心疼。她小心翼翼握住了冰凉的那只手,忽然要哭:“人们不都说要忘记一段过去的爱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场新的恋爱吗?”
“那你爱我吗?”他焦躁地问着,眼神中分明是冷冰冰的怀疑。
她凄然地摇头:“我怎么会爱你呢?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差好多吗?我只是玩玩而已啦。”
简姫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听到了内心碎裂的声音,不,是两颗心同时碎裂的声音。她看得到对方将那受挫的疼痛藏在眸子后面,语气怆然又无奈:“想不到是这样。”
她知道他真的受伤了,罩在自己身上的那束光环正在这个男人眼中一点点消失。亲手扼杀自己渴求来的东西,就像看着冷水一点点浸没自己头顶,简姫曾这样做过,所以她很冷静。她是死过的人,笑得更天真无邪了:“大叔不要生气了好吗?”
毅然看她,目光令人生畏。但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多希望你只是跟我开了一场玩笑。”
是,她是跟他开了一场玩笑。爱得太深了吧?只觉得他完美无缺,没人配得起他。如果就此和他决裂会觉得痛苦,但一味纠缠下去还是痛苦,那一场玩笑就是一剂毒药。
从上海回北京,她哭了一路。
内心的坚决和力气都被釜底抽薪一般抽走,她无力去报社继续工作,每天晚上都哭得无助,令云藻都忍不住怪她:“喜欢就跟他去,何苦要折磨自己?在这个世上谁也不比谁高贵。那个女人不就是投了一个好胎?你怕她什么?”
“我没怕。”
“没怕为什么要躲?”云藻说着就动气,“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孩子都有了还把男人往别人怀里推!你要是没胆去争我来帮你!”说着作势要拨毅然电话。
“不要,还是我跟他讲吧。”简姫拿过手机来,却怎么也没有气力去拨那个号码。忽然就是强烈的呕吐。
毅然接到简姫的电话是在一个下午,他已和柏琳约好晚上去看《牡丹亭》。
“什么事?”他的语气已冷淡许多。
“晚上是否有时间见一面?”简姫说得小心翼翼。
“今晚怕是不行吧?”毅然知道自己不可再随兴而为,柏琳已在他身上织就了一张密集的网,“改日怎样?”
“可以。”此刻的简姫乖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