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然要送简姫回家,她却心乱如麻,执意要他们先走。她已没力气强迫自己演戏。
毅然上车,从后视镜中看她。她还在原地向他的背影热烈地挥手,如一只在雪地中蹦蹦跳跳的小兔子。
“这个女孩儿真可爱。”柏琳压抑了醋意笑着。她内心有强烈的嫉妒和不安,好在还是不露声色轻轻击败了她。
毅然轻轻握了握柏琳的手,重重松了一口气,还是身边这个女子优雅得体。
看着毅然发动车子载了那个女人远去,简姫依旧灿烂笑着,笑到嘴角都生疼。直到雪打得两颊冰冷,她才下意识地放下举得有些酸痛的手,捂住泪水迷蒙的眼睛。
点燃一根烟,就地蹲在了路边猛烈地抽着。烟味道火辣,呛得五脏六腑都要烧着一般,狠命压抑的眼泪统统被逼出来,她要哭泣吗?似乎是大笑才对。那个人没有死,他好好的,命运不过是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可又怎能笑得出来呢?他这么快就有新人了,我还是不甘心的呀!她忽然又想,刚才他不会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吧?那多难堪。她要让他觉得自己开心才好,大家就这样快乐的分手吧!可是……她忽然摸向了自己的肚子:孩子怎么办?如果没有这孩子,就算他离开也算是完美的吧?
她就这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哭到妆全都化掉,只剩下被泪水褪干的一张脸。烟雾之间,她仿佛看到昔日他也是这样,含了一根烟迷茫地看着她。
那个冬日的早上,玻璃上挂着薄薄霜花,楼下街灯还闪着寂寥的白光。灯光给他罩上了一层雪样白色。他一边微笑着看她一边披上衬衣,眼中还是暖暖的爱意。是,那时候的他必然是很喜欢她的。
她的身体还是****的。她不喜欢白天,日光让她惊恐。只有在夜晚贴紧他的身体,她才能感到一点点的释然和温暖。她不知道这种温暖能维持多久,如果可以,她愿意拥抱着他永远不要醒来。可是那么多的俗念桎梏着她,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
“怎么了?”
“其实我并不想和你一起。”
“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真爱你吗?”简姫说这话时目光虚无,她将半张脸藏在了被子里面,“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忘记永年。”
毅然的身子瞬间僵硬,迷惑地看她:“永年是谁?”
永年是谁?简姫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需要一把利刃剪断彼此的依恋。它可以是床头的壁灯也可以是天上的星星,它们都可以叫作永年。她真真正正爱上眼前这个人了。他一离开,她便会觉得内心空荡无所依,一整天魂不守舍。佛说,不欲三宿桑下者恐日久生情也。她以为自己会进退自如便一头扎了进来,却发现情根深种,后退一步都是扯了心的疼痛。她不舍得,但越是喜欢越要割舍。何况她本就不是可以娶回家的贤良淑女,不过是飘忽不定心绪万变的鬼魅空有一身光鲜的外表而已。想到这里她的哭声更重,像被生生从父母身边拉走的小孩子一般惶恐无助。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毅然茫然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