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的柏,琳琅的琳。因我出生在柏林,父母就给我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柏琳说到这里,一双眸子显出内敛的深邃。这样的女子无疑有着很好的家世,很好的教养,是他喜欢的类型。
“她爷爷是中国第一代驻德外交官。”果然,毅然言语间有着难以掩饰的激赏。
柏琳娇嗔起来:“不要再提他们了好吗?我就是我,不需要他人陪衬。”
毅然看着简姫淡淡笑着:“怕什么?小笼是我很好的朋友。”
简姫也笑了,小笼?为什么他还是这样叫我?或许,不是每一个人都会珍惜前尘。看他们站在一起,像是上帝之手精心打造出的一对男才女貌的模范,让她自己都忍不住要叹息,要羡慕……这不是梦了吧?
展会喧嚣,温度也高,令人汗流浃背。柏琳提议去外边喝咖啡,简姫只有硬着头皮答应。
步出大厅,空气骤然变冷,才知道外面飘着细雪。上海不经常下雪,孩子们因这意外的惊喜在露天疯狂地追跑。
她脚步虚软,看他将风衣小心披在了柏琳身上,就像那个圣诞夜拥自己步出酒吧一样。眼泪快要下来,他却又转身将自己手上的镜头接了去,皱眉道:“拿这么笨重的东西?对自己够狠。”
她付之一笑。直到入了星巴克坐定,还是有着身处梦境的飘浮感:“他们都说你死了。”说到这里,她的身子微微发抖。
“我是死了。”毅然认真地看她,目光里有着难以言表的东西。就像烧了一夜的大火,随着雪花落地,倒是失去了熊烈无声地湮灭了。
“是我救了他,如果不是我参加过水上救援培训,或许你永远也不会见到他。他在四川昏迷了一个星期,也难怪北京的同事都以为他死了。”柏琳笑着解释,简姫却听了每一句都是疼,不能说的疼。她心疼,只有让那手持了银勺在杯子里面无意识地搅动。
柏琳很知趣,借口加水走开。
“那个……你没有生我的气吧?”简姫忽然觉得自己问得很可悲。
“怎么会?有些命题可以有好几种答案。我尊重你的选择。”他看她,藏不住失落,还是有揽她入怀的冲动。他恨自己蠢念未灭,像是要劝诫自己一般去道歉:“原谅我那时候纠缠不休。”
简姫心一颤,不知是该扑上去抱着他倾诉自己的刻骨想念还是要若无其事留一点虚伪的自尊,他还爱自己吗?但他眼角的余光分明在那个女子身上游移。
那女子似乎心有灵犀,回头冲他们笑道:“呵呵,小笼你可知道我和他是怎样的缘分?真的是太可怕了!我在德国待了八年,回国不到两天就去四川做了志愿者,第一天去雅安就遇见那场泥石流,好像我回来就是为了救他似的。后来才知道他和我读的是德国同一所大学,他最喜欢的阿玛丽亚图书馆也是我最爱去的地方……那些年我们好多次都是擦肩而过。最搞笑的一次是他去了我家拜访我爸爸,我就在楼上却一无所知,哈哈,好玩吧?……”
柏琳眉飞色舞说个不停,简姫边听边看着杯底的咖啡残渣,忽然觉得自己的怨恨脆弱无力。而毅然,始终淡淡笑着。
三人从星巴克出来已是雪花漫天。在上海,很难会看到鹅毛般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