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毅然一个人开车远去,她没有出门送他,在那个咖啡屋独自静坐了许久。冬日阳光灿烂,给那部车子裹上了一层耀眼的银色,带着一缕寒光倏然消失在街头。街角一大团灰扑扑的蔷薇,藤蔓纠结,凛冽的风中竟然有枝嫩黄的花朵出来。开得真是不易,简姫叹息着,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肚子,骨肉分离的感觉男人永远也无法体会。
毅然,原谅我,不和你说清楚就要扼杀这个小生命。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你。爱这个字太复杂太沉重,逻辑太多我总是理不清。你曾经认真地问过我,我到底喜欢你什么?我说不出来,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我会说很多很多。你总是那么认真,认真得让我紧张,那一刻,我想我的慌张在你眼中可能是个零分,这一直让我很后悔。我是一个习惯把灵魂时刻放飞的人,让我把很多个喜欢攒在一起有条不紊地说出来真的很难。或许人都是这样,越是喜欢越朴讷于言。如果我不喜欢你,谁喜欢你?日复一日写了你的名字在心上,贯穿我的生命。如果我不喜欢你,我喜欢谁?没有一个人让我如此难以放弃,放弃你就像放弃自己的生命一样艰难。
她这么木呆呆想着,躺在了医院的床上。命运如此诡奇,曾经她以为给他留下一点骨血是很神圣的,现在这块骨肉反而生生是个累赘,必须要舍弃不可。人生真的残忍,对她尤甚。
医生让她听胎儿的心跳,她怔了半刻还是无法抗拒。“扑腾、扑腾”,那声音坚强有力,仿佛在向这个脆弱的母亲诉求自己要来到这个世上的愿望是多么强烈。
“你真的要打掉孩子吗?”
简姫的泪水下来,茫然地点头,旋即又猛烈地摇头。
她搬到了京郊,一个偏僻的农家小院。钱只有那么多,算来算去似乎只有租住这里才合算。孕期反应越来越重,喝一点点米粥都要吐。云藻偶尔会来看她,看着那冷寂的屋子皱眉:“何苦呢?”
她淡淡一笑,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再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未来不会更苦了吧?否则老天真的是太绝情了。医生告诉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一个而是两个,长得茁壮。如果今生不能和他在一起,把孩子留在身边不也是很幸福的寄托吗?
云藻心疼又无奈:“要不要我搬来和你一起住?”
“谢谢你啦,孩子出来那天你能陪我就好了。”简姫现在说话不像以往总是带着三分愁苦,反是带了一种甜腻的味道。
云藻还是放心不下:“需要照顾的时候告诉我。”
简姫点头,有个人在身边还是踏实些,她何尝不想?她看向窗外,云朵挂在碧蓝的天空就像柔软的棉花糖。忽然想起毅然,或许他们已经结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