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被丁松急切的样子镇住了,董老师没有问原因,便开始描述:“唔,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的,戴着眼镜,围着围巾,眼睛以下的部分都被遮住了,不过看起来蛮有学问的样子,像个退休老师,声音很有磁性,噢,还有,像北方人的个子,可是,没那么壮,穿得很多。”
丁松摸出方彦卿的照片递过去:“你看像中间那个男人吗?”
董老师摇头:“看不出来。”
一句话告诉你,我憎恨所有受了我的恩惠,恩将仇报,迫害我的神。
——埃斯库罗斯《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丁松接到了老孙的短信。
短信上写着:他果然再次出手了。《锦蓉日报》第八版。
丁松迅速走到报刊部,买下了当天的报纸。
第八版是社会新闻版,关于死亡的报道只有一篇:
“两日前因涉嫌贪污受贿被暂时停职查办的前任青牛区委副书记冉某,昨日被发现在一场火灾中身亡,火灾发生于我市郊区的一个废弃木材加工厂里,火灾原因正在调查之中,警方不排除人为可能。”
“昨天的《锦蓉日报》刊出了冉宝纪涉嫌贪污受贿的报道,第二天他就出事了。”老孙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动作真够快的。”
“你凭什么肯定是他?”丁松问。
老孙把一个塑料袋放到桌面上,袋子里是一本书:《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就丢在离火场不到五十米的路上。”
“里面一定有一张一样的书签。”
老孙点点头:“还不止,那一页里有两句话用红色记号笔勾了出来。”
“是什么?”
“第一句是:‘你要相信,我不肯拿我这不幸的命运换你的贱役。’”老孙念出来,丁松打了个寒战。
“第二句呢?”
“‘一句话告诉你,我憎恨所有受了我的恩惠,恩将仇报,迫害我的神。’”老孙沉声道,“这两句话,我已经能背了。”
“他在告诉我们原因。”丁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甚至担心我们看不懂。”
“他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老孙苦笑,“我通过市里的同事联系了以前那起连环谋杀案的受害者家属,其中有一户人,他们在遗物中找到了一本《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丁松一拳头击在办公桌上:“冯志兵是个替罪羊!”
“但不是一个没有罪的替罪羊,他知道谁是真凶,他在替那个人顶罪。”
“是,这点他也告诉我们了,‘我有罪,我完全知道;我是自愿的,自愿地犯罪的!我并不同你争辩。’”。丁松干笑了一声,“他一定把我们都当成了傻瓜,整整十年。”
“但不是每个人都是傻瓜,”老孙说,“那时候其实曾经有一个人认为冯志兵不是真凶。”
“谁?!”
“一个叫程楠的记者,他采访过冯志兵,就是由于他这个观点,所以他的报道被封杀了,没有刊出。”
“他怎么可能采访到冯志兵?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事儿?”
“冯志兵被抓后一直拒不承认,虽然有物证,但是作为证据来讲,还是单薄了些,后来他自己提出要见记者,为了得到更多信息,警方同意了他的要求,提供了一些申请采访的报社记者让他选,程楠被选中了。”老孙顿了顿,又接着说,“他采访了冯志兵之后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冯志兵是在帮人顶罪。”
“那他的依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