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北堂逸闻言微怔,似很歉疚把她吵醒,缓步靠近坐到她躺着的暖塌上,附手贴在她的额上,轻柔问道:“娘子,身子好点了么?”
莫梨君恩了一声,继续说道:“人家好心过来探望你,干嘛把她们都赶走?”
北堂逸漫不经心的放开手,帮她拉了拉褪落的被子,“我没兴趣应付她们,而且,是探望还是窥探,你我都一清二楚,不是吗?”
是探望还是窥探?莫梨君想起这群被自己囚禁的小麻雀,这么久没与外面联系,都这样了,竟还有心思挤破头的想要来窥探他们,再度想起太子妃的事,莫梨君扫兴的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晃脑,北堂逸轻轻按住她,疑惑道:“头还会疼?”
“没有,想到不开心的事而已。”莫梨君说着坐起身,让自己靠的舒服一些。
北堂逸安下心,浅笑望着身旁的小娘子,幸好没再引起发烧,脸色已经好些了,此时刚睡醒的她唇色嫣红,清澈的眸子眼波流转,流露一种慵懒安逸的美。
“既然是不开心的事,那就别想了。”
莫梨君没答话,自己一觉起来的确感觉身子好了许多,想起他昨晚说的那什么祖传秘方,忍不住再次问起来,“你这药还真挺神奇的,要不……你告诉我秘方是什么吧”知道了,也好留着备用。
北堂逸高深莫测的划开嘴角,“说是祖传秘方,当然不能随便透露出去。”
莫梨君柳眉一肃,错愕的瞪大双眸,“什么,连我都不能说?我们可是夫妻唉!”太小气了!
布下小陷阱的某人顺藤摸瓜,幽幽的开度开口,“我们真的是夫妻吗?那我们是不是漏了什么事没办?”
莫梨君肃起的眉头又紧紧凑到了一起,斜眸回避挑衅的询问眼神,很谨慎的回道:“你别想借机干什么噢!”
“娘子,我没说错是不是?”北堂逸得意的微笑,“当初你是跟‘柳逸’定的约法三章,现在我不在是柳逸,自然不能算数的。”
莫梨君闻言轻哼一声,倒不介意他的‘正义’辩驳,以九皇妃的身份很尽责的回答,“殿下,就算臣妾现在想献身,以您现在的伤势,估计也享用不了!”
北堂逸的眸底附着皎洁的笑意,熠熠生辉,“既然如此……那就先给我点利息吧。”
“唔?!”
冰凉的薄唇迅然贴近,他擒着她的小嘴,一下又一下的品尝着嫣红唇瓣,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气息在她口里融化,舌尖带过的敏感味蕾,全都化成温和的柔情,心口晕开一片酥麻的攻袭,北堂逸见她没有拒绝自己,顿时灵巧的撬开唇齿,凶猛的侵略了进去,吻得更深了……
要不是某人不安分的手伸进被窝里,她竟还没醒悟过来,杏眸圆瞪着按住他的手臂,拉锯似得推开‘难分难舍’的他,唇际的温柔渐渐消散,近在咫尺的薄唇还没知足,她抓着他的手,两人凝眸对视着一阵沉默。
她看见他眼底的似海深情,原本的恼怒情绪魔怔似得,变得含糊起来,松开他的手,轻咳了咳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嗯……还完了!”
亲这么久,什么利息都该还完了吧?
北堂逸眼神炙热的望着她,美色当前却不能‘享用’,当然要亲个够本!轻语道:“这点怎么够?”将最后的话语淹没在唇齿间,一个扑身将她压在身下,继续唇齿间的交流……
殿门外,皑皑白雪覆盖着玉斛宫,寒风冷冽肆虐,也不能打扰殿内的春色满溢。
玉斛宫内,莫梨君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绒毛袄子,坐在寝宫的窗台边上,冬猎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北堂逸的伤势好了七八成,伤口上的痂与红印依旧明显,但已经不影响正常活动了,像这会儿,他就被成帝叫去了。
莫梨君懒洋洋的趴在窗台上,窗外是冬日难得的明媚暖阳,她却没在欣赏享受,愣愣的发呆,再过一个月便是除夕了,深宫雅苑迎来岁末年底,竟也有几分喧闹的喜气。
正闲着无事,吉来从外头疾步走了进来,一进门便立刻开口,“皇妃,皇妃!”
“什么事?又大惊小怪的……”莫梨君坐直身子,回身见他凑到自己身旁,微带诧异的急忙说道:“皇妃,太子妃来了!”
莫梨君起身望向寝宫门外,恰好看见何晚清缓步出现,一身大红宫服,妆容精致素雅,虽有些憔悴,但看着精神不错,冬猎回来之时,太子妃险些真的小产,听说整个域华城的太医几乎都在围着太子妃打转,经过一跃的调养,现在也总算能保了下来。
微怔之后启步迎了上去,莫梨君俯身行礼,“阿衡参见太子妃。”
太子妃踏进寝宫,身后跟的七八名宫女尽数等在门外,还未待阿衡行完礼,就伸手扶她起来,“不必多礼。”说着望向寝宫内的吉来,对着阿衡淡淡开口,“阿衡,我想和你单独聊几句。”
莫梨君波澜不惊的朝吉来挥了挥手,吉来很识相的退了出去,走到寝宫门外候着。
偌大寝宫只剩太子妃与她两人,“太子妃,有话请说吧。”
何晚清愧疚的看着她,“阿衡,对不起,在勉西之时……”
“太子妃不必介怀,”莫梨君接过话,显然不愿再提这事,“事情已经过去了。”
见她如此疏离,何晚清幽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只想让红荞放下心事,从未想到会害你被太子怀疑。”
莫梨君静静立在一旁,“阿衡明白,太子妃身子刚刚恢复,不需特地来与阿衡道歉。”之前发生的事,无意也好有心也罢,她已不愿再去介怀。
“阿衡,也许你会恨我,但我可以发誓,我并不像连累到你,”何晚清上前两步,“太子与九殿下之间的事,你应该也知道,我无法改变太子的想法,只希望……日后你们都能平安无事。”
莫梨君有些气闷,这话说得像是道歉提醒,怎么听着也像威胁警告……?“多谢太子妃关心,玉斛太阴冷,太子妃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何晚清轻叹一声,转身准备离开,刚转过身便意外顿住了,莫梨君抬眸伸着她的眼神望去,却见北堂逸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悄然无息的正好来到寝宫门外,眸子沉寂冰薄,看不出在想什么。
何晚清有些尴尬,简短打了招呼便回太子宫去了,门外的大批宫女跟随离去。
莫梨君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疑惑走了过去,“怎么了?”
“你早知道我母妃的事?”
“嗯,那天妯娌小聚的时候,意外听来的。”莫梨君点头如实说了。
北堂逸怔了怔,凝眉微低下头,“我还一直忧虑,该怎么告诉你。”
莫梨君浅笑,轻轻牵过他的大手,“其实,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已经知道这事。”以前以为他不愿提及,现在巧合知道他真是的想法,反而更好。
北堂逸紧握她的手,思索一阵再度开口,“娘子,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嗯?”莫梨君挑眉疑惑,但依旧点了点头。
时近晌午,正是一天之中最暖和的时候,北堂逸牵着莫梨君离开玉斛宫的后门,只开一道隐蔽的小门,便是另一番光景,暗角阴霾阳光,过道便有萧索败落的残破,走了一段,出现一道陈旧枯寂的宫门,宫门檐下挂着两盏白灯,随着冷风吹嗦,无依摇摆着。
莫梨君微楞,她记得这个地方,第一天进宫时,在前殿的玉石廊上,她曾见过这道宫门,知道离得近,没想到只过一道后门便能抵达。
北堂逸松开她的手,上前推门,大门许久没有开过,发出沉重的声响,莫梨君跟着走了进去。
只看宫门,还以为里头会很落败杂乱,进来才发现宫门里虽然空寂,但还不失为整洁,院中的园田被晶莹的冰霜盖着,如果不是冬天,应该会有许多花草吧?莫梨君默默想着,看见北堂逸走到院中,正前方就是冷宫空屋的大门,但他并没再靠近的意思。
“为何带我来这?”
北堂逸凝眸看着空屋大门,空灵的说道:“这是母妃离世的地方,我愿意搬到玉斛,就是因为那和这里离得很近。”
莫梨君走到他的身旁,轻挽着他的手臂,惆怅目光被身旁的温柔拉回,北堂逸低眉落寞笑笑,“母妃离世时,我一直没有见过她,他们说母妃是自杀死的,死在这屋里的床上,小时候听见宫女偷偷议论,说母妃的血流满整张床榻,恐怖极了……”
“北堂逸……”莫梨君不知该说什么,母妃离世却还过着被人指责排斥的生活,那个时候,他一定活的很痛苦吧?
北堂逸无碍的浅笑,“我没事。”转眸看向空屋大门,曾无数次伫立在门前,却从未进去看过,母妃走的很突然,离世前也不曾与他说过话,或许,是怕吓到他吧……他不记得最后一次与母妃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常常来这打扫枯坐,有时感觉一转身,就能看见母妃依旧站在红屋檐下,春光明媚,笑颜如花。
莫梨君松开手,上前两步停下,朝着空屋大门乖巧行了礼,“母妃,儿媳来给您请安了。”
北堂逸见此微怔,“娘子?”
莫梨君回身一顾,轻柔笑道:“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是不是?”
半空中,清风徐徐吹送,冷宫如霜的寒气在暖阳的执着照耀下,终于递来一律暖意,院落寂寥,微风扶动她耳边的青丝,稍带遗憾的回过身,“可惜没带茶水,不然得给婆婆敬杯茶”
北堂逸呐了呐,释然微笑,母妃,你听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