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接过信拜谢孙齐杏,离开回春堂。在街上买齐斗笠、面巾、铁锹、铁镐等工具,此时将近中午,回客栈见柳轻寒还没回来,看到大堂有不少人吃饭,秦峰又点两个菜一壶酒,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秦国阴州出兵十万猛攻青州,骡马大多被征用,哪有多余输送到楚国的?”
“我怎么听说从雁州猛攻代州,阴州没这么大动静吧!”
秦峰一听就竖起耳朵,察觉到有人走过来,抬头望去是柳轻寒。柳轻寒叫伙计来一碗小鸡炖蘑菇面,把剑放在桌子边上,在秦峰右手边坐下低声道:“找到钱家祠堂,但祠堂里一直有人,不好下手。”
“是有人在里面打扫吗?”秦峰疑惑道。
“不是,院门锁着,是里面藏着人,好像有十来个。”
秦峰闻言陷入沉思,白天躲在祠堂里,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找捕快打草惊蛇把他们赶走,秦峰脑海中浮现这样一幅景象:柳轻寒在街上抢了一个商人钱袋,商人边追边喊,惊动附近捕快围追堵截,柳轻寒跑到一个巷子里,跳入旁边院子里,顺手将另一边院墙上瓦块打碎,捕快追过来一看……嗯,可以,但是,那些人被吓跑后,会不会回来,我们去挖金子安全吗?小偷、大盗还是山贼土匪,弄清楚身份很重要。
于是秦峰对柳轻寒说:“那些人身手怎么样,周围院墙上可有痕迹?”
柳轻寒掀起面纱喝水,露出如玉颔颈,“院墙又不高,没什么痕迹。不过那些人很警惕,我开始见院门锁着靠近似乎被发现,门楼里应该有人值守。”
白天还安排人值守,说明组织严密、行事谨慎小心,同时也说明图谋不小,可是图谋什么,秦峰毫无头绪。秦峰不甘心地问道:“周围有没有建筑能看到院子里?”
“没有,只能从树上看到。”
“先等等再说吧,晚上再去探一次,财宝又跑不掉。”
两人吃过饭回房,柳轻寒关门时叫住秦峰,把剑递给他道:“我下午要疗伤,你没事可以练练剑,不过也别勉强。上街不要去偏僻处,注意车马。”
秦峰点点头,接过剑放在桌子上。才刚刚吃过饭,先休息一会儿再说。闲来无事,秦峰摸出铁片研究起来,铁片有三毫米厚,刻痕杂乱无章看不出所以然来。不过秦峰拿匕首在上面用力划,划痕很轻微;又拿柳轻寒宝剑在上面划,划痕深一些,但都没有原本刻痕深。秦峰终于明白,铁片根本不是护心镜,刻痕虽多也只有三种深度,可能是记事本或路线图。
再怎么空想也是无用,秦峰将匕首绑在腿上,铁片放在胸前。接着将桌椅移开,按柳轻寒示范练起剑来。秦峰练了个把时辰,有些疲劳,加之室内空气沉闷,决定出门走走。
秦峰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感觉到捕快比昨日多不少,多分布在市集和街边店铺附近,若街巷偏僻,也是看不到人的。
酉时五刻,有急促的鼓声传来,秦峰看到店铺都开始收拾货物,不久便插上门板,路上行人步履匆匆,秦峰边寻思边朝客栈走:“今天宵禁怎么这么早,比平时早一个时辰啊!”
路上经过一个摊点,有名农人挑着竹筐叫卖糖梨和八月瓜。糖梨很小,和野鸡蛋一般大小;八月瓜类似香蕉,一副熟透开缝的样子。秦峰见农人还穿着单衣和草鞋,主动叫住他,“你这水果还卖不卖?”
农人连忙停下来,见秦峰盯着梨筐,递来一个糖梨,“你尝尝,很甜的。”
秦峰接过在衣袖上擦擦,咬一口,汁水四溅,清脆爽口,又酸又甜,果核也不大,但外皮有些涩,总体而言很不错。
吃过糖梨,秦峰对八月瓜也期待起来。八月瓜比香蕉小很多,肉白籽黑,有种沁人心脾的甘甜。于是秦峰每样都买几斤,装满两个草篓朝客栈走去。
暮鼓晨钟,界定着宵禁的起止,平时是戌时五刻至寅时五刻,这段时间不许上街,尤其是三更之后被抓,轻则杖刑,重则砍头。从黄昏戌时起每个时辰有更夫敲鼓报时,一直到寅时,三更便是半夜子时。当然,看病、生小孩、丧葬等急事可以上街,经过铺兵同意即可。街上三百丈一处铺兵屋,一般五个铺兵,他们是维持宵禁的主力,与捕快白天维持治安相对。在边关重镇,晚上有城防兵参与巡逻,以防宵小作乱。
秦峰刚到客栈,铺兵开始出动,由于天还没黑,看见人就是一鞭子,据说要再晚一炷香时间就是杖刑,督促人们关好门窗,不得聚众喧哗。
秦峰和柳轻寒看在眼里,相视一眼,秦峰轻声道:“西秦要大举南侵楚国,那些人可能是死士。”
柳轻寒蹙起眉头,睁大眼睛,神情郑重道:“你这两天打听到什么?”
“西秦阳州骡马、粮食、布匹都在涨价,据说西秦两路伐青丘,一路从阴州攻青州,一路雁州攻代州,我觉得有诈,否则横东县紧张什么?”说完秦峰想起横州段嗣业大索全城、昨天两人刺杀校尉、钱家祠堂藏人等事情,似乎连成一条线,那就是西秦对楚国战争即将打响!脑海中浮现青衣公子话语,莫非他们是秦国人,在横州要做一件大事?
可是秦峰已卷进他们的计划中,只能敌对到底,于是对柳轻寒道:“我怀疑是西秦死士,你晚上将巡逻兵引到那里,明天早上丑时四刻去挖,怎么样?”
柳轻寒应一声,秦峰想起什么又叮嘱道:“你可能被死士发现了,因此给巡逻兵报信即可,不要自己靠近祠堂,以免被暗箭伤到。”
夜里秦峰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呼唤声惊醒,开门让柳轻寒进来,两人带上斗笠蒙上面巾,秦峰背着铁镐和铁锹走在街上,夜色很浓重,只有点点星光洒下来,只能勉强分清建筑物轮廓。在柳轻寒帮助下,秦峰越过客栈围墙,躲开巡逻兵,到达钱家祠堂。
柳轻寒上前,只见一扇院门倒在地上,院子里一地尸体,更有大片大片血迹,血腥味浓得风都吹不散,尽是些黑衣人!
柳轻寒听了一会儿,又进去搜索一圈,示意秦峰进来。
秦峰注意着脚下血迹进来,看到断臂残肢有些犯呕,没敢多看直奔大槐树下,槐树很大遮天蔽日,树叶几乎落尽,下方两丈高无枝桠,秦峰取出铁镐、铁锹组装起来。
秦峰三下五除二组装好,确定好方位后开挖起来。因为槐树已长粗太多,三尺若从树心算起,现在不过距树尺许而已。开挖过程很顺利,就是树根很多比较烦人,不过好在先苦后甜,还没挖到三尺铁镐便碰到一块石板,扒开石板看到一个小瓷坛,里面装着十个金元宝!
秦峰将金元宝装到包袱里,瓷坛扔回坑里,将土填好带上工具,招呼柳轻寒朝回走去。
两人出院门没走多远,西边墙角里缓缓出现一个人,柳轻寒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看,身后是黝黑的建筑剪影,再远处是浓重的黑暗,哪有什么人影!
路上经过一条河,秦峰随手摘下面巾,将铁镐铁锹扔进河里,柳轻寒带着他越过高墙,出现在客栈中。楼道里灯光如豆,要凑近才能看清门牌。秦峰摸黑进房里,只脱掉外衣,躺在床上,心中兴奋,久久不能入睡。才产生一丝睡意,外面传来五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