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两人吃过饭,找到马市大失所望,马没几匹尽是些驽马、老马,只能干些拉车的活计,可是这价钱都不低,比平时涨三成!两人从马市出来,朝山川车马行走去,路上经过漆器铺,秦峰叫住柳轻寒,边比划边说:“买个手提箱吧,就是那种窄木箱,银钱放在里面,放在包袱里太显眼,衣物也不怕被淋湿。”
柳轻寒想想道,“买个木箱也好,至于银钱,还是存在钱庄里吧,总不能整天提着木箱到处跑。”
秦峰有些诧异,“存在钱庄里,我们去屛州、坝州要用钱,能取出来吗?”
“拿着银票就行啊,我昨天看到有一家汇隆钱庄,他们就可以。”
秦峰很诧异,现在就有银票啦,在柳轻寒解释下,钱庄发行无记名银票,可以在该钱庄各地分号取钱,本身不能当银子用的。
秦峰进去买下一个木箱,很轻,面料是泡桐树,黑漆彩绘、铜钉锃亮、铜扣皮带,看着很精致,可背可提,很是方便。
两人走近山川车马行院门,有仆役将两人迎进偏厅,黑衣执事上来道:“不知两位要到哪里?”
“你们有到屛州的车马吗,什么时候走?”柳轻寒径直问道。
“今天未时就有车走,就你们两个人吗?”黑衣执事希冀问道。
“是的,不过她的马匹也跟着。”原本打算秦峰乘车柳轻寒跟着车队的,秦峰临时改变主意,两人都加入车队。柳轻寒看秦峰一眼,不过没说什么。
“可以,不过草料钱自己出。从横州到屛州一千二百里,车马钱一千二文顺景钱,护卫六百文,女眷多六百文。也就是男子一千八百文,女眷两千四百文。”执事皮笑肉不笑道。
秦峰奇怪问道:“为什么女眷要多加六百文?”
“女眷要单独安排车马,另外路上不太平,有女眷我们危险大。”
秦峰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女眷危险大,这时柳轻寒道:“从横东县到山南县是山路,不超过一百五十里,从山南县到屛州一直乘船,怎么车马钱与护卫钱这么贵?”
“最近水上也不太平,骡马紧缺,这价钱么,自然高点。”
柳轻寒也与秦峰提过,一架普通马车四千文,优质硬木且加固的五千文,涂漆久用的加六百文。当然,雕车、香车就不止这个价了。也就是说,两人到屛州一趟车费值一架普通马车了。秦峰摸摸鼻子,不置可否道:“那到屛州需要几天,能保证安全不?”
“要是不下雨要五天,下雨不好说。路上听我们安排,不乱说乱动,保平安。”
秦峰突然想起一路平安这四个字,平指平稳,安指安心,全指完整吗?恍然意识到,这个世界搞长途运输并不简单,或许与山贼水匪都有交情,类似于一种帮派吧!
“不乱说乱动我懂,听你们安排,住两晚客栈,之后不都在船上吗?”
“对,住宿、吃饭、乘船都由我们安排,也只有山川车马行能安排。放心,伙食不会差,就是价钱高点儿!”黑衣执事傲然道。
秦峰看向柳轻寒,柳轻寒虽然觉得很贵,但是还算省事方便,于是点点头。
垄断就是利润高啊,秦峰心中想着嘴上却道:“那好,我们先回客栈带上行李马匹,乘贵车马行马车去屛州。”
只听黑衣执事‘哦’了一声,慢条斯理道:“忘说一点,你们马匹也要上船,算三个人船费,要三千一百五十文。”
柳轻寒‘啪’的一声拍在案几上,茶碗飞起,案几四分五裂,茶碗落在地板上,盏碗盖变成炸蚕豆大小一地碎块!只见她双眉竖起,杏眼圆睁,寒声道:“真是欺人太甚,马匹虽然有三个人重,又不睡房间,怎么照三个人收费!”
黑衣执事露出恐惧神色,起身朝外走去,但口气仍然强硬道:“这是规矩,不能改!”
“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订下的规矩!”柳轻寒一字一顿,神情冰冷!
门口仆役听到动静,大声喊道:“兄弟们,抄家伙,有人闹事了!”
顿时周围群情汹涌起来,立刻有人拿起棍棒、马鞭跑过来,两人拿着门栓跟在身后,几名壮汉提着单刀冲出房门,这时两个人绕过影壁谈笑着走进来,一名络腮胡锦衣男子看到眼前这一幕一愣,就在拿着木棒仆役冲进偏厅之际,身边华服银冠壮汉也看到动静,大声喊道:“住手!”
仆役听到命令却没停下来,木棒高高扬起还没收好,一阵剧痛传来,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落在五丈外花坛中生死不知!
华服银冠壮汉向络腮胡锦衣男子抱歉一声,大步流星向偏厅走去。看到地上木块与瓷片,瞳孔微缩霍然转身,对身后跟进来的黑衣执事就是一巴掌,响声不大但很沉闷,黑衣执事站立不稳倒在地上,于此同时嘴里飞出两颗牙齿!
只听华服银冠壮汉怒火熊熊道:“我叫住手,你耳朵聋啦?!”
黑衣执事倒下连忙捂着腮帮子站起来,眼中惊恐无比,华服银冠壮汉顺手又是一巴掌,怒道:“我们开门做生意,清清白白,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居然要拿刀对付客人,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强盗呢,是不是?”
黑衣执事嘴中又飞出两颗牙齿,再次旋转着倒在地上,两手捂着腮帮子挣扎着、摇晃着站起来,闻言摇摇头又点点头,面如土色惊慌失措,这时华服银冠壮汉没再动手,沉声道:“说吧,是怎么回事?”
秦峰心中暗叹华服银冠壮汉厉害,也担心执事恶人先告状,连忙说道:“一匹马乘船到屛州按三个人收船费,有这种规矩吗?”
华服银冠壮汉盯着黑衣执事道:“有这种事情吗?说!”
黑衣执事咬牙点点头,华服银冠壮汉没有动手,缓缓走到黑衣执事面前,距离不到一尺远止步不前,居高临下看着黑衣执事道:“这是谁定下来的规矩?”
黑衣执事嘴角鲜血直流,却沉默着不说话,华服银冠壮汉点点头,后退两步对门口仆役道:“把所有执事都给我叫来!”
这时,络腮胡锦衣男子出现在门口,秦峰循着来人目光望去,居然是张县尉!秦峰心神大定,见柳轻寒面无表情,秦峰向张县尉拱拱手,张县尉也微微颔首,站在门前没有进来。
不大一会儿三名管事走进来,领头的紫衣老者须发皆白,拄着拐杖老态龙钟,青衣中年人也两鬓斑白,蓝衣壮汉黑脸环眼,裸露着胸膛,看见柳轻寒如临大敌身体紧绷,只听锦衣华服壮汉道:“一匹马乘船到屛州按三个人收船费,此等规矩传出去我帮还不沦为笑柄!这件事谁不知道,站出来!”
紫衣老者慢吞吞上前一步,华服银冠壮汉扬起手又放下,“算了,您老牙齿也没几颗了,还是留着回家吃饭吧!”转身看着另外两人,“知道但没有参与,站出来!”
蓝衣壮汉上前一步,华服银冠壮汉瞬间出击,只听‘啪啪啪啪啪’五声连成一片,三个人如陀螺般东倒西歪,牙齿更是成排成排飞出!黑衣执事捂着腮帮子亦没能逃过!
待三人站起来,华服银冠壮汉寒声道:“只有我同意的才叫规矩!”对青衣中年人和黑衣青年道,“你俩吃黑心钱坏我帮规,如今牙齿也不多了,还是留两颗吃顿饭吧,”最后对蓝衣壮汉道,“至于你知情不报,留着牙齿也没用,反而会碍着舌头,还是少要一点吧!”
秦峰定睛一看心中暗惊,青衣执事和黑衣执事嘴角漏风,脸颊高高肿起,只余下两颗门牙和三颗下切牙,蓝衣壮汉下颚牙齿也掉个精光!好快的速度,好精准的控制力!之前对黑衣执事不过是做做样子的!
华服银冠壮汉深深作揖道:“在下管束不严,请仙子恕罪。不知仙子对如此处罚可还满意?”
见柳轻寒微微颔首,华服银冠壮汉拍拍手,一名灰衣青年端来一持盘银子,每个五两大小,排成四行四列,“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望仙子务必收下。”说着扭头望向灰衣青年,神情缓和下来,“震春,仙子要去屛州,你沿途食宿照料好,不可怠慢仙子。否则,我拿你试问!”接着又摸出一块‘T’形令牌,放在持盘银子上面,“这是长风令,可调动行主级人物予以援手,希望能得到您的友谊。”
秦峰这才注意到,四位执事和华服银冠壮汉衣襟都绣着帆船航行的图案,与长风令形状图案完全一致!这时,四个跨刀壮汉进来,青衣执事和黑衣执事被押下去!
柳轻寒站起来,淡淡道:“厚礼我心领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屛州呢!”
欲扬先抑、先声夺人,华服银冠壮汉手段可真不一般!江湖,好一个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