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着来路朝回走,没走多远到一个街口,一个声音传来:“走一走,看一看,浪子回头金不换!”
秦峰循声望去,只见那人窝在墙根下,身穿单衣,蓬头垢面,脸似乎多日未洗,嘴里咬着草茎,见有人过来声音变大:“走过路过莫错过,传家宝挥泪贱卖!”
看那人举止像个混混,秦峰下意识想靠边避开,瞥到那人身前物品,想起钱管事得意笑容,秦峰停下来,对混混说道:“把你家传家宝给我看看。”
混混将传家宝递给秦峰,强调道:“少于三十两银子不卖”。
秦峰接过有些吃惊,传家宝是蹲着的黑猫,五寸多高五六十斤重,猫眼已被人取走,看痕迹刚取下不久,眼眶透着一抹白色,“这是铁做的吧,也能当传家宝?”
“我祖上传下来的,告诫子孙不要变卖,当然是传家宝!”那混混见秦峰质疑,连忙辩解道。
秦峰用石头轻敲传家宝,声音有些沉闷,确定不是瓷器与铁器,但看色泽也不是铜,摇摇里面也没什么动静,这时感觉到猫身上几处不平滑,似乎是剥落后补漆造成的,秦峰顿时心中了然,失去兴趣随口道:“从重量看不是铁,也不会是金银,可能是铜混杂其它矿物。你祖上当年很阔啊,置办这么个传家宝!”
混混闻言露出自豪神色:“这是我高祖传下来的,当时半个横东县都是我钱家的,横州城大宅占地百亩,京城也有五家商铺呢!”
秦峰闻言点点头,“这只猫应该是镇宅的,不会是从州城大宅移到横东祖宅的吧?”
“一直留在老宅,我大房住着,应该没人动。”混混笃定道。
“除非放在祖祠里供着,否则开枝散叶这么多代,肯定有人移动过。镇宅的器物,不可轻动啊!”秦峰从山沟里走出来的,知道乡下很多人在乎这些,尤其是一些老年人。
秦峰明显说到点子上,混混显得有些泄气,但还是希冀道:“你这么懂行,给二十五两拿走吧!”
这时柳轻寒突然开口道:“怎么不到当铺试试,不会是来路不正吧!”
混混闻言立刻赌咒发誓起来,待混混说完秦峰道:“要是有猫眼石,自然值二十五两,没猫眼石要是纯铜的,约莫也值十三两,现在是铜混杂其它矿物,不算耗费,炼出的铜顶多值十两!”
混混显然有些懊悔,彻底没脾气道:“这可是传家宝,十三两你拿走,纯铜的怎么也值十五两!”
“浪子回头金不换,变卖这个以后怎么办?”
混混声泪俱下,说自己年少冲动,得罪人家底掏空,老娘生病欠一大笔钱,猫眼石卖掉还上一些,秦峰动了恻隐之心,最后以十二两成交。秦峰最后向混混确认,猫眼石刚卖掉,与他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转身之际,秦峰突然问道:“我过来时怎么没有看到你?”
“猫眼石卖出后,我去给我娘抓药了,吃过饭才过来。”混混儿生怕秦峰反悔,拍拍身上尘土草茎,边朝回走边说道。
走在路上,秦峰单手提着猫,丝毫不觉得吃力,明白这副身体比前世力气大很多。
柳轻寒疑惑道:“你觉得这只猫里面有东西?”
“我觉得有古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回去试试再说。”秦峰也不隐瞒,直说道。
回到客栈,秦峰闷头在屋里摆弄起来,从补漆看有人检查过,不可能是金猫银猫,不存在捡漏可能性。猫眼窝和耳洞很浅,一眼看到底,不剖开不知道是否中空。但也不是铜猫铁猫,这是秦峰最疑惑的地方,镇宅猫做成铁的就可以,没必要这么费事,也让传家宝成为一种可能。
秦峰用匕首在猫身上乱划,从划痕看浑身材质一样;将补漆的地方都刮下,没什么特殊痕迹!秦峰心中渐渐兴奋起来,底部由猫屁股、尾巴、两后爪组成,有多处凹坑或浅沟,秘密应该在浅沟或凹坑里!秦峰耐心将凹坑浅沟漆刮干净,没看到里面有字;浅沟用力划下,也没找到异常;更别说平坦处了!没有,什么都没有!
顿时满腔热情被浇上一盆冷水,心中非常失落,随手将镇宅猫扔在地上,站起来仰倒在床上,还真是镇宅神器啊!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秦峰双目无神,神游天外,很快进入梦乡。梦中猫身和猫眼石分开变成两个人,猫身狂喊道:“不能卖,不能卖,不能卖!”猫眼石也吼道:“我值钱,我值钱,我值钱!”
不知道过去多久,秦峰被敲门声惊醒,开门见小二送饭菜上来,原来睡着不过一炷香时间。
秦峰洗一把脸,喊柳轻寒过来吃饭,柳轻寒进屋瞥见镇宅猫倒在地上,虽然没说什么秦峰却有些脸发烧,吃饭的时候才渐渐镇定下来。吃完饭秦峰决定问一下柳轻寒,或许自己当局者迷,于是秦峰说材质不能卖和猫眼石值钱相矛盾,又将自己的探索过程讲一遍,期待柳轻寒旁观者清,有什么新发现。
柳轻寒闻言思索一会儿,“你或许遗漏某处地方,比如浇铸那条缝。”
镇宅猫是由两半合在一起的,中间浇铸线秦峰自然仔细看过。不过顺着柳轻寒目光,秦峰不由眼前一亮,猫前后腿之间区域就在眼皮子底下,但是一直有阴影存在!
秦峰很快在左腿间发现痕迹,柳轻寒也很开心,‘刷刷’两剑将前腿削去。这下方便很多,秦峰费力地从猫肚上撬出一块金属牌,金属牌小二寸长,头端宽半寸尾端窄些,硬生生钉进去的!材质与镇宅猫一致,原来划痕太浅,并且都是竖线,与金属牌方向一致,难怪都没发现!
柳轻寒接过金属牌,念着上面的字,秦峰眉开眼笑,总算没白忙活一场!
“祠堂槐树东三尺有百金!”
百金,若是黄金百两,相当于白银千两,那可是很大一笔钱!作为破落户复起资金绰绰有余!别看他俩获得二百两赏金似乎很容易,要知道那两人可是惯犯,连校尉都不是对手!比校尉官阶高的,二百两银子又算什么!
等拿到这笔钱,买马不在话下,治病也有一定保障。秦峰路上与柳轻寒聊过,马市上一匹马在四十两到七十两银子之间,再往上就是战马了!至于什么千里马、汗血宝马之类,马市上根本不可能有!
于是两人决定明天上午分头行动,柳轻寒负责打听钱家祠堂位置并踩点,秦峰针灸后准备工具,要是时机合适下午就行动,不合适晚上再去挖!
柳轻寒出门时叮嘱道:“早点睡,关好门窗。”
客栈的门窗比较普通,装板门百格窗,门栓都是木条卡在凹槽里,门框窗框外宽内窄,匕首是很难伸进来撬开的,对一般人而言较为安全,但是对一些鬼蜮伎俩难以防范,比如用卡尺(测缝隙宽度)就可以撬开,毕竟使用这么多年,已经不再那么严丝合缝了。
于是秦峰将桌椅都抵在门后,木条绑在窗户凹槽上,这样虽难以阻止破门窗而入,却可以发声示警,争取到反应时间。
秦峰洗过澡,换上衣服,嘴里念叨着‘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很快进入梦乡。
五更鼓声过后不久,秦峰被敲门声惊醒。一问原来是柳轻寒,叫他起床练剑的。摸黑点灯、穿衣、洗漱完,鸡鸣声此起彼伏传来,两人下楼,虽然夜色深沉,不过院子里有些灯柱,将灯芯挑高,照亮中间一块地方。
柳轻寒站定讲解道:“基本剑招有十四个,今天先教你前七个,分别是斜劈、横斩、侧截、斜撩、上挑、直钩、斜刺!”边说边示范,同时要秦峰靠近看,给他讲解其中要点。
秦峰没想到基本动作看着简单,柳轻寒讲解地很详细,自己练起来也颇为吃力。比如柳轻寒一剑刺出,轨迹、剑身、胳膊在一个平面上,不带一丝烟火气息,极为潇洒利落,秦峰刺出时剑尖乱颤,上百遍轨迹也没在一条直线上!
天边出现曙光,客栈里也陆续有人起床。秦峰强忍疼痛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有柳轻寒在身边,他练得格外用心,渐渐地便聚精会神起来。或许有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缘故,更多的是他可不想被救命恩人看轻!这时候寒冷迅速远去,疼痛似乎也减轻不少,身体渐渐沁出汗水来!
待天光大亮,能看清楚三楼面孔时,柳轻寒示意秦峰停下来。“今天就先练到这里,你抽空多练练。”
秦峰吃过早饭休息一会儿,开始在房间里熟悉身体,俯卧撑、仰卧起坐、立定跳远这些,一番测试下来,他惊讶发现这副身体很强,力量、弹跳、耐力都好很多,当然疼痛也不能忽略。
先后折腾大半个时辰,约莫时间差不多,朝回春堂走去。
针灸完毕,秦峰穿好衣服,感觉浑身都轻松很多。正要离开时,孙齐杏递来两封信道:“屛州济民堂李清奇乃药王谷门下,与我有几分交情,持此信他会尽力治你。若他也没办法,不要耽误,坝州紫阳县伏牛镇上阳村周青石擅使毒,或许能解大牵机毒。不过此人脾气古怪,若他能解毒受些委屈也不要紧,不能解也别起冲突。要知道天下奇人异士众多,沿途多打听打听,说不定就有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