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因抓住张驰神情振奋,见张驰笑容脸色变得不好起来,押送他的捕快手上一紧,张驰脸上闪过痛苦神色,却没有叫出声!“将张驰带回去,连夜审问!”杨判司发号施令道,又望着秦峰,“给他一支火把,不,派两个人送秦公子回去!”
看着张驰被捕快押走,秦峰心中颇不是滋味,张驰接近自己也为求端木笙保护吗?摇摇头将念头甩出脑海,领着两名捕快朝家走去。还没走几步远,阵阵烟熏火燎的气味传来,右边街区里火势熊熊,许多房屋、院墙、树木被推倒,清理出一条隔离带来,巨大的水车喷着流水,将火势压下去!许多人挑水朝水车里灌,不少人踩着踏板挤出流水,几个人控制龙头压制火势,边上老人、小孩也不闲着,盆泼钵浇,将低处火苗一一扑灭!
于此同时,有人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白布,边上亲人失声痛哭,邻居街坊柔声劝慰着,悲伤却不减分毫!好几个人腿脚受伤,由家人搀扶着,最显眼的一人头上缠着白布,额头渗出大片血迹,犹在大声指挥着!秦峰这才发现,除街角几幢房屋没事外,整个街区烧成一片火海!
于此同时,街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士兵各个顶盔贯甲,手持刀枪,神情凝重,如临大敌!临街店铺各个门窗紧闭,各个巷口、甬道都有数人把守!有几名士兵用竹竿挑着灯笼朝屋顶上照着,身边的士兵更是张弓搭箭,杀气腾腾!
不远处地上停着一排尸体,好多人被烧得面目全非,也有胸腹流血咽气的,还有犹在呻吟的,抓着残肢断臂不肯撒手,几名大夫正忙着包扎!看被医治士兵着装,分明是屛州郡王属下!一名中年文士在尸堆里翻翻捡捡,查看死者面孔、腰牌、兵器之类的,在火光的映衬下,血流满地,简直是活生生的地狱!
秦峰心中暗惊,怎么屛州郡王属下死伤惨重,而枫州士兵却鲜有伤亡?
随着秦峰走近,中年文士抬头望过来,眼中闪过惊异神色!一名小头目模样护卫出列,手按刀柄,“来者何人,此处戒严,速速离去!”
见秦峰不说话,一名捕快拱手解释秦峰来历,小头目有些问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时中年文士走过来,温声道:“你就是秦峰?”
秦峰点点头,中年文士随即道:“请随我来,郡王要见你。”
巷子里,护卫正挨家挨户搜查;巷子口,屛州郡王正大马金刀坐在马扎上,六名护卫护得严严实实。
中年文士将秦峰带到屛州郡王面前,还不等说明情况,屛州郡王开口道:“怎么,你也住在这里?”
秦峰点点头,指指旁边住处,屛州郡王不置可否,“据说你知道连城秘藏?”
秦峰顿时愣住,当时只有四人在场,王宏璋与马掌刑已死,只有曹司法与赵秉诚知道,赵秉诚无意掺和此事,自然不会讲给别人听,如此算来,必是曹司法无疑!刹那间想清前因后果,秦峰失笑道:“脱身之计而已,莫非郡王也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说呢?”屛州郡王盯着秦峰反问道。
“青丘倾国之力东征,西秦岂能无动于衷,不东征便南下,正当风雨飘摇之际,没流言才不正常,郡王以为呢?”
啪啪啪!屛州郡王鼓起掌来,“秦峰,你的见识真令人惊叹,”说着起身抓住秦峰肩膀道,“来助本王一臂之力吧!”
屛州郡王不过是位郡王,又不是皇子,要这么多谋士干什么?另外,曹司法怎么与屛州郡王搭上线的,还是曹司法告诉本家,由本家转告屛州郡王的?这件事传播甚广,搞不好出力不讨好,怎么也要求证一番吧,段嗣业这么快就有消息传来了?曹家不至于投靠屛州郡王,应该是他身后皇子转告的,才三天时间,消息能传得这么快?秦峰仿佛看到了一个漩涡,而漩涡中间便是自己,正在沉没还犹自不觉,不由冷冷打个寒颤,脸上装出意动神色,这时中年文士咳嗽一声,秦峰心中一动,随即缓缓摇头,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躬身作揖道:“郡王胸襟气度令人心折,可惜在下重病缠身,说不定哪天就没命了,难以担当大任啊!”
“孤可以请太医为你诊治,你意下如何?”屛州郡王目光灼灼道。
从诗会谈话上看,屛州郡王是知道秦峰的,自然也知道秦峰中大牵机毒,那么连城秘藏或许确有其事,明白秦峰所言不实仍然招揽,究竟是爱才还是诡计?
“多谢郡王好意,若侥幸治好,愿为郡王效力!”秦峰也回答的掷地有声。
说到这,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随即秦峰试探道:“郡王如此大动干戈,不知所为何事?”
屛州郡王向远处拱拱手,“陛下得国乃周帝禅让,一直有前朝余孽不服,明天便是端木前辈受封大典,孤料定他们要搞破坏,特布下天罗地网,逆贼虽被斩杀大半,却仍有数人逃脱!”
说着屛州郡王目光一凝,仔细打量起秦峰来,秦峰不明所以,“前朝余孽,莫非还有前朝皇子龙孙流落在外?”
中年文士闻言目光闪动,胳膊肘碰屛州郡王一下,屛州郡王目光冷酷起来,“哪有什么皇子龙孙,不过是叛党与失势官员余孽而已!”
秦峰直觉里面有猫腻,要是一般的叛党逆贼,直接当地发兵围剿就好,怎么可能这么小心谨慎,一副不想让众人知道的样子?
秦峰“哦”一声,拱拱手道:“不耽误你正事了,我先回去了。”
屛州郡王吩咐道:“你们两人送秦公子,公子住处仔细检查一番,以防逆贼混进去对公子不利!”
此话一出,秦峰便确定屛州郡王不怀好意,或许前一刻尚有几分爱才心切,从秦峰提前朝余孽后又变得冷酷无情!秦峰觉得他的目光有古怪,颇有种恨屋及乌的感觉!或许,正是这种感觉促使他改变主意!
秦峰到家发现门锁着,心中颇为奇怪,柳轻寒莫非也去救火了?好在住进来便换过锁,推开院门,护卫吩咐捕快一人守住门口一人呆在院子里,两人进屋搜查起来。
秦峰进屋盯着他们,防止胡乱倒腾或顺手牵羊,只见他们搜查地颇为仔细,地面、房梁、箱柜、床底、帷帐、墙角旮旯一个不落,柴房、马厩、茅厕更不用说,看到秦峰一包药材后,连灶膛里也探手进去!
经秦峰询问,原来人家不但搜捕叛党逆贼,大量治疗外伤药物也在其列!没抓住逆贼,抓到同党也能顺藤摸瓜不是?
小院并不大,三间正房两排厢房很快搜查完,院墙上也没发现什么脚印、血迹之类的,两护卫回去复命,秦峰开始烧起水来。
水还没烧好,隔壁中院传来敲门声,秦峰拉开门,护卫要搜查小院。秦峰表示搜查过,有护卫认出秦峰,进来转了一圈,似乎是辨别方位,便摆摆手与同伴离开。
秦峰将院门插上,水烧好后端一盆水进屋,正准备泡脚,刚踏进门槛,右侧一阵风传来,秦峰心中暗道不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经过许多事情,如今他反应也快许多,于是他将洗脚水连木盆向右扔去,趁着侧身的时机,右脚迅速向后退去!可是两人距离实在太近,仓促间力道也不够,洗脚盆从来人腰间擦过,只是溅对方一身水而已!
只见他刚退后两步,还没摸到房门,来人已到身前,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这时,洗澡盆掉在地上,摇摆翻滚着,水流得满地都是!
只听来人低声喝道:“想活命就别声张,照我说的做!”
秦峰心如擂鼓般跳动着,先是紧张地点点头,口干舌燥,咽一口唾沫,声音嘶哑低沉,“你要干什么?”
只见来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掉塞子,递到秦峰面前,秦峰有些迟疑,来人手一紧,秦峰脖子一阵刺痛,很快血迹随剑刃蜿蜒而下,滴在秦峰衣襟上!见来人目光森冷,秦峰颤抖着伸出手,来人手微微一倾,一颗黄豆大小蜡丸落入秦峰掌间,来人吩咐道:“剥掉蜡纸,吞下它!”
秦峰颤抖着剥开蜡纸,丸药约红豆大小,泛着黝黑的色泽,隐约有种腥臭刺鼻气味传来。
秦峰身中剧毒,焉能再服毒药,万一两种毒药混合发生变化,连药王也束手无策呢?于是他梗着脖子道,“你做梦,”话还没说完,对方手一抖,血滴肉眼可见地出现,如水落下!见对方不留丝毫余地,秦峰心中大恨,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剥开蜡纸刚放进嘴中,那人闪电般伸手,将秦峰下巴一抬、在腹间一点,丸药不由自主地吞进腹中!
秦峰又惊又怒,却无计可施,于是硬着头皮道:“这是什么毒药?”
“这种毒唤作鱼肠,一炷香后会有些腹痛,过五天才会发作,如果没有及时服下解药,必穿肠烂肚而死!”来人收回短剑,后退到主位上坐下,慢条斯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