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卫易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心情大好,白轻侯似乎窥到有缘人部分秘密,卫易告辞时递上玉牌,邀请秦峰到梧州做客,并表示:“秦兄弟的方子我准备试一下,如果哪天二位到梧州,能在客栈里喝到炒茶,请一定记得去找我,必不负今日聚首之情谊。”
白轻侯含混不清道:“赤鱼佩赶快去换报酬吧,别佩戴在身上,我看到都想抢的!”
秦峰笑着点点头,将赤鱼佩收起,放入怀中。
秦峰醉熏熏的,下午在房里睡一觉,一直到申时才起床。
酒虽然没有前世那么烈,但好酒也有十几二十度,三人喝光三坛酒,虽没有人醉倒,但是舌头都大起来,卫易出门时脚步都有些踉跄。
秦峰刚醒过来,柳轻寒敲开房门,有仆役送来茶水。
感觉自己有些放荡形骸,秦峰有些赧然,没话找话说:“杨姑娘,你吃过饭没有?”
柳轻寒点点头,也不关门,在桌前坐下来,给秦峰倒上一碗茶,看着他说道:“秦公子,你将炒茶法说出去实在不妥,不过萍水相逢而已,难保别人不心生歹意。”
秦峰呷一口茶,自信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将此事告诉两人,若卫易心生歹意,必定先除掉势单力孤的白轻侯。而白轻侯这个人不知深浅,说不定卫易更加警惕。若先对我不利,必定会打草惊蛇,传出去声名扫地。”
秦峰说着将两名侍女唤进来,每人给一串钱道:“卫易卫员外和白轻侯白公子是我的朋友,若他们下船给我说一声,我送送他们。”一贯钱是一千文铜钱,也叫一吊钱;一串钱是一百文铜钱。
柳轻寒走后,秦峰将桌椅移开练起剑来,基本招式追求标准,很快秦峰便身无旁骛,沉浸在运动的热情中,待到汗流浃背、筋疲力尽之时,三个动作渐渐标准流畅起来。
戌时客船到赤岗县渡口,有不少乘客下船,船上一下子冷清不少。
秦峰洗完澡后去餐厅吃饭,发现雷震春与两陌生人在喝酒,桌上摆着几个小菜,只是气氛并不热烈,几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原来,酒与茶一样,不过是一种寻常饮品而已。
吃一堑长一智,看着客船上不时巡视的护卫,秦峰心中萌生一个想法。若想自己安全些,那就让别人忙起来!于是整晚护卫便不曾合眼,来来回回巡视着!原来船长房间出现一张纸,上面掌印鲜血淋漓,上书‘要你三更死,不留到五更!’不用说,是柳轻寒干的,一条鱼也因此失血过多!
若高手老为金钱虚名厮杀,未免有些掉价;施行特殊计划,一出手局势突变方为正经,也不负一身所学!
天亮一炷香时间之后,客人差不多都上船,客船再次起锚,一路顺风顺水,不到一个时辰到达池州。几人进池州城后到处打听竹枝巷,连问几个人都说不知道,秦峰看到几个少年,掏出一把铜钱说清来意,找到一名向导。向导将五人带到汗青街竹枝巷口,与向导结清报酬后,雷震春指着边上茶楼道:“我去喝杯茶,两位完事后招呼一声。”
竹枝巷是一条很窄的巷子,不超过八尺宽,仅容一辆马车同行,两边都是高墙,差不多有一丈高。好在巷子里也就三户人家,对着巷口的正是陈府。
秦峰上前敲门,发出‘咚咚咚’声音,这才发觉是柴门,声音太小里面听不到的。改用门环叩击几下,声音果然响亮很多,稍许有脚步声传来,随着‘吱呀’一声,门轴转动些许,一名扎着双髻的小姑娘出现,只见她打量二人一遍,脆生生说道:“请问你们找谁,什么事?”
“我找陈夫人,有人托我来见她,这是信物。”秦峰掏出玉佩说道。
“玉佩给我,我去问一下。”小姑娘伸出手。
秦峰迟疑一下,知道赤鱼佩价值,脱口而出道:“抱歉,玉佩是信物,没见到正主不能离身,”见小姑娘小嘴微撅瞪着他,想到柳轻寒就在身边,又将玉佩交给小姑娘,“事关重大,请速速答复。”
小姑娘接过玉佩掩上门,蹦蹦跳跳着向里走去,一盏茶后打开门,惊诧地看着秦峰道:“请随我来,奶奶要见你们。”
进门绕过影壁便是院子,院中有个小湖,有假山凉亭,湖边有修竹花树之类的,两边是两排厢房,后面是一排正屋,檐柱虽华彩褪色,依稀可见旧日气派。总体格局与四合院类似,但宽敞舒适很多。
秦峰走近正屋,看到一位老夫人在门前晒太阳,玉佩在她手里摩挲着!老夫人头发花白,慈眉善目,不过气色还好,微显富态,面色红润,让人看不出年纪,说五十多也行,六十多也中。
“两位请坐,老身就是你们要找的人。”老夫人语速缓慢,不过抑扬顿挫、吐字清晰。说着示意两人坐下,只见她身边有张案几和两个凳子。
秦峰向老夫人恭谨一礼,坐下来掏出手帕展开,径直道出来意:“有人托我把玉佩交给你,说手帕便是报酬,我是来兑换报酬的。”说着盯着老夫人,看她有何反应。
“难为他还记得,”老夫人感叹一句,只是扭头看一眼手帕,并不曾放下玉佩,对身后捏肩膀的小姑娘道,“去把那本书拿来。”
小姑娘应一声,转身向屋里跑去。有下人端上茶来,两人接过放在案几上,如同开奖时的心情,谁也没喝一口。
很快小姑娘递来一个布包,秦峰解开一看,里面有本线状书,浅蓝色封面,里面书页发黄,分明有些年头,不过保存尚好,封面字迹清晰,可书名秦峰不认识,听柳轻寒轻声念道:“虚息变。”
秦峰将经书连布包递给柳轻寒,轻声道:“你看一下是什么。”
老夫人望着远方,似乎回忆起当时情景:“他留在这里有三样东西,其中软甲和利剑已先后被人取走,只剩下这本书了。”
秦峰闻言心头微动,看样子经书和软甲、利剑同一级别,“这三样东西可以选吗?”
“如果你早来几年是可以选的,他们不行,不过现在没有选择了。”
“那软甲和利剑有多厉害,取走的是什么人?”秦峰略一思忖,硬着头皮问道。
“软甲我没试过,是位书生取走的,利剑削铁如切菜,来的是名武官。”
这时柳轻寒已看完总纲,脸上满是迷惑表情,“这本书对你有些作用,可以调理身体。”
“道无高下,法无定法,最合适的才是最好的。”老夫人冷不丁劝诫道。
于是秦峰放下心来,虽然心中还有不少疑问,不过最终却没有问。向老夫人行一礼,将遇到老者经过和盘托出,并说清楚埋骨之地,说完便要告辞离开。
转身之际,‘啪’的一声,花盆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原来小姑娘捧着一盆花走出来,经过秦峰身边时,秦峰随手将凳子推后,没想到推倒在地,差点碰到小姑娘,小姑娘受到惊吓,花盆失手掉在地上。
小姑娘顿时呆住,扁着小嘴,眼中涌现晶莹的泪花,一副要哭的样子。
秦峰见状不好,连忙安慰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赔给你好不好?”
秦峰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小姑娘顿时泪如雨下,抽泣着说道:“这是星辰草,你怎么陪给我?”
秦峰向地上残花看去,只见叶子似兰花,不过要细窄一些,根部似柴胡,有些根瘤附在上面。柳轻寒解释道:“星辰草晚上会发光,气味可以杀死蚊虫,不少人想移植一片晚上照明,可是一移植就会死。不知道她怎么办到的。”
秦峰闻言有些头痛,右手揉着眉头,见小姑娘扁着嘴、气鼓鼓地看着自己,陪着小心道:“小妹妹,你既然能移活一株,肯定也能移活更多。我估计赔不上,你需要哪些东西,我赔给你。”
“人家也只栽活一盆,”秦峰连忙打断,循循善诱道:“你可能忘记一些细节,不过不要紧,你用过的东西我赔十倍,多试几次肯定能大量移植,到时候房间摆一圈,晚上睡觉多好看!”
小姑娘闻言果然眼泪停下,扳着手指头道:“钧窑花盆、烧刀子、魅香花、云岭石灰…”这时老夫人出言打断道,“小孩子不懂事,一盆花而已,公子不必放在心上,给串钱了事。”
见小姑娘又要哭出来,秦峰掏出一块碎银子,想了想又掏出两个银锭,递给小姑娘说:“我还有事,不能赔给你这些,不过你可以带人去买。相信自己,只要多试几次,移活星辰草不在话下,睡在朦胧星光中多美!这些钱算是祝福,说不定哪天我经过池州还想问你要一盆呢!”
这些孩童的梦想,往往被大人忽视,觉得天真或不可思议,眼前便是鲜活的例子,秦峰心中充满感慨,这是探索和创造的开始,是活力和梦想的初次绽放,因此他大力支持。
小姑娘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慈祥地点点头,抹着泪水接过银子轻声道:“我原谅你了。”
于是秦峰告辞离开,转身之际,老夫人叫住他:“年轻人我看你眼中满是迷惘,如果不知道走哪条路,但不妨想想哪种感觉更长久、更让你难受;错过机会,有些难受一时,有些难受一生;如果不愿忍受,那就咬牙向前吧!”
秦峰顿时怔住,思忖良久,眼中迷茫一扫而空,对老夫人一躬到底,转身大步离开。
小姑娘将二人送到门口,“若他日在市集见到盆栽星辰草,记得来看我,若兰一定给你留盆最好的。”
柳轻寒斜睨他一眼,挪揄道:“看不出你还挺讨小姑娘喜欢嘛!”
秦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因为理解,所以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