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书生!”
无力感,真的很难受!
惊怒交加,为什么会惊慌愤怒呢?因为害怕被发现后失去应得的而惊慌;因为应得的即将被抢心中不甘而愤怒!归根结底,因为无力!有心无力!
秦峰深一脚浅一脚向树林走去,没走几步远便停下来,睁大眼睛,三丈远处地上躺着一个人!
秦峰本能地转身往回走,却在转身之际停下脚步!心中响起一个声音,你为什么要往回走呢!是因为害怕吗!你在害怕什么?如果他已经死了,你在害怕一具尸体吗?如果他没有死,你在害怕他什么,咬你还是打你,或者杀你?
于是秦峰重新鼓起勇气,先东张西望扫视一圈,见树林里没有其他人,才朝地上那人走去!由于那人面朝下侧卧着,双腿蜷曲,秦峰绕到正面,看到他腰腹部有几处伤口,鲜血淋漓染红地面!
秦峰将那人头部扶平,只见他面容极为苍老,头发和胡须一片苍白,鼻翕左边有颗黑痣,脸颊干瘪枯黄,嘴里没几颗牙,鲜血顺着嘴角沁出来!
秦峰摸摸他脉搏,还在缓慢跳动;又将手指放到鼻孔处,几乎没感觉到呼吸,要不先捂紧他的嘴再试试,看着他嘴角满是血迹,最终没有这么做!
秦峰大声喊道:“这里有个人,倒在地上,流很多的血!”
话音刚落,秦峰还没直起腰来,老人一把抓住他胳膊,如铁箍般紧紧勒在手上,力道之大连骨头都在呻吟,他痛得闷哼一声,心中惊骇到了极点!
这时传来柳轻寒声音:“别靠近,住手!”话音刚落,人已出现在面前!
秦峰也咬牙道:“放开我,我是来救你的!”感觉说的不对,又连忙补充道,“是我发现你的,又不认识你,对你没有恶意!”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咽喉处是柳轻寒的凛冽剑尖,看清了两人的面相,以及跟来的雷震春等人。
老者松开手,眼睛半睁半闭着,秦峰趁机后退,揉搓着手腕被捏处,心惊不已,不过看到老人气若游丝,随时可能挂掉,心中仍然泛起不忍,对收剑回鞘的柳轻寒道:“他还有没有救?”
柳轻寒微微皱眉道:“先放平看看吧!”
雷震春闻言上前,将老者曲腿放直,扳过肩膀,让他平躺在地。老者一动不动,秦峰正将老者头扳正时,柳轻寒阻止道:“别动,他胸腔塌陷,应该是肋骨入肺,已经没救了。”
秦峰才注意到老者右边胸膛塌陷,见老者没什么反应,柳轻寒冷淡道:“别理他,我们走吧!”
雷震春闻言放开老者,秦峰跟在柳轻寒身后,朝外走去。转过身,老者剧烈咳嗽起来,走出几步远,老者咳嗽稍歇,呼吸如风箱抽动出声,急忙低声喊道:“等一下,小兄弟,请你帮个忙!”
三人闻言停下来,秦峰扭过头道:“什么事,说吧!”
“你过来一下,有东西给你!”
“我也有事情,不一定能帮到。”秦峰边说边朝回走。
“你把这块玉佩送到池州竹枝巷陈夫人手上,她会明白一切的!另外,我胸口有块布,算是给你的报酬!”说完又撕心裂肺地咳起来,嘴角血如泉涌,随着大口大口地吐着血,精神也跟着好转很多!
老者伸开右手,掌心出现一块玉佩,想来被他一直捏在掌心!玉佩不过两寸长,红色,被雕成鱼形,雕工精致,栩栩如生!
秦峰从他怀中摸出那块布,展开尺许大小,居然是一张手绢!
秦峰露出疑惑目光,老者扬声道:“见到陈夫人后,你把手绢给她,说是我给你的报酬,她会兑现的!”
仔细看着手绢,不过是一副绣着高山流水、抚琴舞剑的画而已啊!能有什么玄机,还约有暗号,忽悠我的吧!
“到底什么报酬,我……”秦峰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送不送随你,玉佩卖掉也无不可,只是得失之间,又有谁能算计得那么清楚呢!”老者越说声音越低,脸上光彩迅速消失,溘然长逝!
秦峰看着手中物品,显得有些迟疑,柳轻寒轻声道:“别想那么多,先把他埋起来吧!”
留一人看守马匹外,四人齐心协力,用匕首树枝挖了一个大坑,坑底铺上枯叶,将老者埋在里面。垒起一个土包,没有砌坟头也没有墓碑,只在头尾钉两根木桩,亲友迁坟时好定位置。
秦峰临走时,又在路边树上高处削下三块圆形树皮,以方便亲朋找到埋骨所在。
几人看着秦峰做这个,雷震春试探着道:“秦公子莫非认识这个人?”
秦峰摇摇头,“不认识,不过毕竟拿了别人好处,多做点也应该的。”
雷震春真诚赞叹道:“秦公子宅心仁厚并且思虑周详,在下自愧不如啊!”
经过这件事,几人渐渐融洽起来,一路上雷震春不时讲一些江湖见闻,多是纵水两岸山川地理、风土人情,秦峰也听得津津有味。
秦峰了解到,横州多山,整体呈横向分布(东西走向),与河流交叉对冲,横州城控山扼水,易守难攻,是楚国北方重镇。纵水从横州到屛州拐弯很少,大体上呈现一条竖线,因此被称为纵水。从横州到屛州,山势逐渐走低,湖泊、河流渐多,砚州多山丘,池州多沼泽,屛州多湖泊。砚州、池州都是丘陵地貌,屛州却又奇峰突起,风景秀丽,自古人文荟萃,为天下名城,值得一游。
山南县遥遥在望的时候,雷震春策马靠近秦峰,笑着低声道:“要不要我为你俩订一间房?”
“别胡说,她可是我表妹!”秦峰连忙解释道。
雷震春眨眨眼睛,低声笑道:“我知道,表兄妹嘛!”
见人家摆明不信,秦峰有些恼火,不过还是劝诫道:“坏人名声招来祸患,我可不会帮你的。”
五人到山南县时天色还早,雷震春订好房间、预付一个银锭后,带着受伤仆役去找客船。
看着雷震春远去背影,秦峰心中突然产生疑惑:“当时发什么臆症,为什么朝树林走呢?”
不大一会儿,柳轻寒给青马喂过大豆,遇到受伤仆役回来,说雷震春先带他去就医,然后自己去渡口了。话语中满是感激之情,夹杂着敬仰崇拜,秦峰听后心中一动,出言问道:“听你口气,雷阵春不在山川行当差,那他从哪里调来的?”
“当然是从上面调来的。”仆役不以为然道。
“上面?长风帮一共有几级组织,比如说一般是帮主、长老、堂主、坛主这些,山川行算分坛吗?”
“算分坛,不过没坛主。”这时身边传来一声咳嗽,看到同伴警告目光,受伤仆役顿时住口不言,秦峰心中惊讶,嘴上不屑道:“不过一些寻常事,还捂着不说,真小气。”
那名仆役是雷震春留下来照料两人的,过来询问秦峰有什么需要,这才及时阻止同伴泄露帮中‘机密’。
街上宵禁声响起的时候,雷震春大步流星赶回来,来秦峰房间坐下,仆役请柳轻寒过来,倒上茶水后道:“时间太紧,我一共找到三艘船,不知道两位可在池州下船?”
秦峰不为所动,“我还在考虑,先说一下三艘船各自情况。”
“有两艘客船一艘商船,我恰好认识商船管事,他勉强同意载我们到池州;两艘客船都是到屛州的,一艘要两天,在池州赤岗县过夜;另一艘在砚州、池州要停两夜,第三天到屛州。”
“池州赤岗县,没过池州城,是吗?”秦峰立刻确认道。
得到肯定答复后,秦峰沉吟起来,很明显,越早到屛州越好,三天行程的不考虑,商船怕不安全,看来只能选在赤岗县停靠的那艘船,于是他问道:“有船两天到屛州,那三天到屛州的岂不是没生意,客人?”
雷震春笑笑道:“你有所不知,两天赶到屛州的船,在每个渡口停泊时间很短,很多人赶不上,船上条件一般还不便宜,没有急事谁会坐那船,三天到屛州的客船坐着很舒服,又平又稳,船上还有人说书唱曲呢!”说着递过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秦峰会意一笑,心中却嘀咕道:“看样子不光有妓院,说不定赌场、当铺都有!”
“你们长风帮做水陆生意,是否经营客船呢?”秦峰想起黑衣执事话语,试探着问道。
“实不相瞒,三天到屛州那艘船便是帮中经营的,秦兄弟要坐这艘船食宿包你满意,不过其它花销可得自己出,我也不能坏了规矩。”雷震春直言不讳道。
柳轻寒出言打断道:“池州到屛州的客船多不多,有没有午时或未时出发的?”
“当然有,看来二位要坐商船在池州下喽?”雷震春会意问道。
柳轻寒点点头,雷震春站起来,“我会尽快办妥此事,二位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秦峰送雷震春出门,返回对柳轻寒低声道:“客船来路不明,会不会有危险?”
“我再有一夜便能痊愈,明天白天在船上,注意食物饮水,量他们不敢造次!”柳轻寒自信道。
秦峰听到轻松不少,思索一下摇头道:“不妥,吃饭喝水防不胜防,中午吃饭都错不开,不吃也不妥。”
“也是,那便坐客船吧!你回头找个借口改一下。”柳轻寒略一思忖,改变主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