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轻寒要求下,两人银钱是分开的。杀匪徒赏金归柳轻寒,搜刮战利品是秦峰干的,二十二两碎银子归秦峰。镇宅猫是秦峰买下的,并且发现秘密,但是柳轻寒也出过大力,因此****开,秦峰分六百两。
花销两人各付各的,请客吃饭当然不用,不过饭菜也是分成两份的。柳轻寒委婉表示,男女有别,朋友更应互相尊重。尊重基础为守礼,坐不同席、餐不同碟是基本要求,代付自然不妥,更别说银钱搅一起了。
秦峰听后也觉得有道理,防微杜渐很有必要,以免产生依赖失去自我。
华服银冠壮汉将二人送出门外,灰衣青年热情招呼道:“两位坐车还是骑马,我好让人准备。”
“骑马,准备一匹性子比较温驯的。”秦峰刚想说马车,柳轻寒抢先答道。
灰衣青年点点头就要回去,被柳轻寒叫住道:“一炷香之内在青牛客栈等着。”
两人走在路上,柳轻寒低声道:“不去存钱了,回去收拾一下就走!”
“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秦峰闻言有些吃惊,扭头看看四周道。
看到秦峰疑神疑鬼动作,柳轻寒觉得有些好笑,心情放松下来道:“你不觉得那人有些奇怪吗?”
秦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柳轻寒提示道:“那人对我很恭敬,但是却没问我姓氏。”
对呀!秦峰恍然大悟,送长风令说交朋友,却连朋友名字都不问?秦峰喃喃道:“第一,他可能已知道或猜到我俩身份;第二,他有重要事情去办,忙中出错忘记问。”但是不管哪一条,似乎都不是好事。作为一个江湖人物,横州城安危与他无关,秘藏这件事自然尤为重要。
柳轻寒神情郑重道:“那人身手不在我之下。”
秦峰虽然觉得那人很不一般,没想到能与柳轻寒相提并论,不由惊叹道:“草莽多有伏虎辈啊!”
两人回到客栈收拾行李、买好干粮,将房钱、草料钱结清,牵着青马出来的时候,灰衣青年带着两个人正等在门口。
只见他见面抱拳道:“一路同行,还不知道两位尊姓大名?”
秦峰这才有时间打量他,只见他身材挺拔、五官端正,虽然算不上英俊,却也相貌堂堂;衣衫虽不华贵,但很合身,腰带紧紧扎起,显得干脆利落;言谈举止得体,神情从容自信,给人一种英姿勃发之感。与李存功的冷酷形成鲜明对比,显得坦荡真诚。
秦峰向柳轻寒看一眼,“我姓秦名峰,这位姓杨,不知兄台名号是?”
灰衣青年含笑道:“我叫雷震春,一路同行,请尽管吩咐。”
“春雷阵阵夏雨雪,名字很有气势,”秦峰真心赞一句,“路过贵地,请多多关照!”说着止住雷震春身后仆役接手动作,果断将行李箱背着,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雷震春闻言赞叹道:“公子真是好文采,出口成章啊!”说着又真诚劝道,“旅途劳顿,秦公子还是将行李交给下人吧!”
“我可不是什么公子,不过武者负剑、书生背书,此为安身立命之本啊!”瞥到雷震春背着刀,秦峰拍拍木箱,信口开河道。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重生后不仅胆大些许,脑筋似乎也灵活很多,以前他可做不到满嘴瞎话。要知道,两人褡裢中只有些碎银子,金银锭都装在里面,为避免碰撞产生声音,柳轻寒也事急从权,将衣服也装在一起。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小心无大错啊!
“呵呵,很有道理。”雷震春也不再劝,翻身上马朝城门走去。
城门防守森严,城头与城门里外都站着士兵,对进城之人挨个盘查,不过此时进出城的人不多,秦峰五人还没到城门口,城门内士兵喊道:“没有印信文书的,下马接受检查!”
雷震春走在前头,中间是柳轻寒和秦峰,身后为两仆役。见雷震春下马,众人都纷纷下马接受检查。
有两名士兵上前来,一人检查马匹,一人检查行李。只见检查马匹那士兵在雷震春马匹耳后和后跨看看,雷震春随即递上一块碎银子,看过柳轻寒青马时还赞一句“这马不错,”其余马匹只是瞄两眼便大手一挥,“放行!”
检查行李那士兵接过行李一掂一抖,手法娴熟自然,木箱自然没什么声音传出,那士兵掂量着木箱,斜眼看着秦峰道:“里面什么东西?”
“衣服和书。”秦峰随口道。
不知道哪里露出破绽,那士兵递来箱子又收回去,“还是看看的好。”
秦峰心中惊怒却没办法,摸出几枚铜钱递给他,那士兵接过铜钱递来箱子,嗤笑道:“呵呵,书生!”
雷震春手下仆役倒也机灵,递过包袱的同时也递上两串钱,士兵撇撇嘴,接过包袱猛地一抖,仆役听到‘哗啦’银钱响声又递上一小块碎银子,士兵这才将包袱还给他!随手在他肩膀上拍两下,犹自斜眼不屑道:“你这厮,以后老实点!”
秦峰恍然大悟,检查行李这士兵似乎以欺负书生为乐,幸好给的钱少,否则真露出破绽了!
这时柳轻寒刚出城门,只见门口队正看到青马道:“你这匹马可为军马,我军征用了!”
柳轻寒不为所动,牵着青马朝前走,队正身边那人一摆手,顿时城门外士兵都持枪围上来!
柳轻寒停下来,眉头微皱道:“你们可有征调令?”
“征调令在校尉那里,想看跟我来!”说着示意属下来牵青马。
柳轻寒眸光冷下来,雷震春连忙停下来,转身握着缰绳抱拳道:“请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说着摸出个银锭递过去,“请大人喝杯茶,一点意思,不成敬意!”
长官抛起银锭又接住,目光从马身上望向柳轻寒,“呵呵,不成敬意,确实大不敬啊!”
秦峰冷眼旁观着眼前一幕,脑中飞快转动着念头,究竟是这队正太贪婪还是有人指使,雷震春知不知道两人身份,又该怎么处理呢?边想着边向城头望去,只见城头上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对着他们!
雷震春眉头微皱,又递上一块银锭,沉声道:“请大人喝杯酒,给长风帮个面子!”
看着银锭,队正终于露出意动神色,麻利地接过收回袖里,嘴上教训道:“我看你还算识趣,今天我就破例一次,别以为征调军马是诓你。”秦峰刚见过张县尉,估计征调军马确有其事,但是征调令没公示就是没有,更何况如此行径岂能服人?
摆手示意外围戍卒将拒马移开,五人翻身上马朝山南县赶去。柳轻寒落在队伍后面,突然扬手一鞭子抽在身后戍卒身上,戍卒被抽倒在地,鞭梢抽在脸上,出现一道血痕!
“快跑!”柳轻寒出手时娇喝道。
守门士兵顿时惊慌后退,众人也知道不好,顿时扬鞭策马,加速朝远方跑去!
队正愣了一下,随即大怒喝道:“放箭!”
城楼上士兵刚放下弓,顿时纷纷张弓搭箭,五人跑出十来丈远,稀稀疏疏的箭矢射过来!柳轻寒剑锋疾闪,如匹练般连连挡下!
“分散射击,不要光射人!”队正看出柳轻寒身手不凡,心中震惊,连忙调整策略道。
等弓箭手射出第二轮弓箭时,众人已经奔出二十多丈,柳轻寒出现在秦峰身后,雷震春脸色铁青,边挥刀格挡箭矢边质问道:“杨仙子,你为什么要嫁祸我帮!”柳轻寒将射向秦峰的箭矢拨开,神情兴奋道:“这种事情,说出去只会显得无能,谅他也不敢报复!”
这时秦峰也看出端倪,两名仆役也身手不错,纷纷挥鞭格挡、扭腰躲避,空手仆役还来个镫里藏身!不过第一轮箭矢准备不足,又尽数奔着柳轻寒去的,众人不知道厉害;第二轮居高临下力道十足,最主要是齐整很多,秦峰与两仆役是重点照顾对象!只见背包袱仆役刚挡开两支箭,第三支箭被柳轻寒鞭梢抽飞,第四支箭便射到胳膊上!却见他身形一颤,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雷震春打马向边上跑去,沉声喝道:“分散开!”
第三轮箭矢劲道犹在,不过由于距离远五人较分散,弓箭手人少弓箭不够密集,大半都射在空处,余下的被纷纷拨开,射向秦峰的三支箭两支被柳轻寒挡下,另一只擦着脸皮而过,在脸上形成一道浅浅的血痕!
那一刻,死亡竟如此之近,秦峰魂飞天外,产生一种空荡荡的下坠的感觉,心脏似乎都停止跳动了!
有八名带刀戍卒拔腿狂追,可惜眼睁睁看着距离越拉越远,队正在身后怒吼道:“停下,回来!”
突然坠落感消失,秦峰回过神来,自己一只脚脱离马镫,另一只脚也酥软无力,只见柳轻寒提着他,笑吟吟道:“感觉如何?”
众人跑出二里外见戍卒没有追便停下来,秦峰眼中恐惧感消失,但是脸色还有些白。雷震春为背包仆役拔出箭矢,幸好被臂骨挡住,入肉虽深但没有射穿,柳轻寒递过金创药,犹自问道:“横州守兵尽是这种货色,这么贪财怎么能上战场拼命?”
秦峰也觉得奇怪,进城时每人交两文入城费,也不见搜检行李啊!才过去两天,怎么变成这副德行?
雷震春在他胳膊上连点几下,洒上金创药粉,撕下一片衣襟包扎起来,见血很快不再渗出,转过身冷着脸道:“我等可没有杨仙子你这般身手,请你不要随意动手,否则我等伺候不来!”
柳轻寒拱手致歉道:“对不住大家,刚才我太任性了!”
秦峰勉强振奋精神,看着眼前一切,心中隐约明白柳轻寒意图。出手或许有心中愤怒缘故,更多为试试雷震春三人身手!
随后的行程秦峰有些恍惚,一直回想着柳轻寒那句话,生死之地存亡之间,这种感觉怎么讲呢?我要选择这种道路吗?中途休息的时候,仆役解下马鞍放松肚带,秦峰也随着两人来到河边,在清澈的河水中,他看到脸上浅浅的血痕,已经风干结痂;看到脸色不再苍白,却脸颊僵硬;看到眼中故作镇定却褪不去的惊惶!
是啊,感觉好可怕!
秦峰胡乱洗把脸,树下柳轻寒轻掀面纱,吃着点心,他取出一包肉干吃起来,没尝出来什么味道!甚至连什么肉都没尝出来!
五人休息一会儿再度启程,突然雷震春高高扬起手,众人纷纷勒紧马缰,秦峰有些失神反应较慢,马匹冲出三丈外才停下来!“离山南县还有五十里,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说完关切问道,“秦公子,你怎么了?”
秦峰回过头,挤出笑容道:“我在回想那种恐惧!”
“呵呵,公子你是读书人,和我们走的路不一样,只要你那条路走通了,便不会害怕这个!”雷震春眼中闪过异色,出言安慰道。
秦峰收缰下马,身边两仆役正解鞍松带,于是随口道:“你们有这种感觉吗?”
也不待两仆役回话,秦峰转过身去,又突然转过身,看到一仆役露出嘲讽神色,与那名搜检行李的士兵如出一辙,秦峰并没有动怒,他又想起当时惊怒交加却无力的感觉,逼近那名仆役,仆役神情不安起来,秦峰轻笑道:“我又不是你对手,你为什么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