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蝉刚一走进房间里,千晨就急急的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关切的问:“血蝉!你没事儿吧?”那神情,那语气,让宫主的脸又一次冷了下来。
血蝉原以为是苏寻,但看到的却是千晨,不由的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晨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放心,我会救你离开这里的。”
“啪!啪!啪!”宫主从榻上站起身来,拍着手,“说的多好,多深情啊!好,既然你说了这话,那么,我现在就放了她,不过,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离开这里呢?”
血蝉这才看到宫主也在这里,她看着宫主此时的表情,心里有了底,女人看女人,往往是最准的!从她的神情看,她明明是喜欢千晨。她眼里分明就是嫉妒!血蝉微微一笑,手还被千晨拉着,“我不会一个人出去的,除非你让千夜和晨哥哥跟我一起走,否则,我是不会一个人离开这里的。”
“好贪心的人啊!”宫主得意的笑着说:“我就说你不会一个人离开这里的,我想如果我让你跟千夜一起走,你一定是顾不让你这个晨哥哥了吧!”
血蝉无语,千晨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用眼角看着血蝉的表情。
碧落宫宫主哈哈大笑,“怎么?这样的条件让你心动了吗?”
血蝉上前一步,道:“我说过,我不会一个人走,更不会只扔下晨哥哥一人就走。”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放了你们三个人喽?”碧落宫宫主用手拂了一下血蝉的脸,“啧啧,以为自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就不可一世了,我凭什么会放了你们三人,如果我真放了你们三人,那我之前所做的这些事情,岂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嗯?晨儿,你比她明白些,你来决定要怎么做!”
“放了他们!我的生死交给你!”
“晨儿,不必这么着急做决定,况且,我的条件并不是你留在这里就可以的!你们先去休息!明日我们再来讨论!”话一说完,早就有两组人各自带了千晨和血蝉下去。
“黄衣,出来吧!出了什么事情?”
黄衣一脸恐慌的从帐子里走出来,“宫主,苏寻逃跑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黄衣该死,黄衣不知,奴婢昨晚和绿衣一起把他锁在石屋里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去看他,刚刚送饭给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根本就不在屋里,而石屋的门是关着的,并没上锁,而钥匙只有我跟绿衣有。”
“去找绿衣来这里!”
“是!”已有小丫环跑了出去!半柱香的功夫,小丫环匆匆进来,“绿衣姑娘她不在房间,我让人找了,四处都没找到她!”
宫主听了小丫环的话,脸上的表情阴冷起来,“黄衣,昨晚你跟绿衣在哪里分开?”
“回宫主,昨晚我们走过小桥之后,在草丛里,绿衣的蛇都在那里玩,她说让我陪她一起跟蛇玩一会儿,奴婢因为怕蛇,所以,就先回去了……宫主,难道您怀疑绿衣她……”后面的那些话生生的咽在肚子里,不敢再说出来。现在想来,从绿衣前次要跟她一起去给苏寻送药就有些蹊跷,而她怕蛇,绿衣是很早就知道的……越想越怕,看起来,这真是绿衣策划好的。
“好了,你起来吧!”宫主平静的语气让黄衣诧异不已,她抬头不可思义的看着宫主,不敢相信宫主竟没有发火,“宫主,奴婢知错,奴婢愿意受罚!”
宫主摆手,“这件事情没有你的差错,况且本来我也想放了苏寻,只是这绿衣,她竟背叛于我!派人去血洗了她来这之前所住的村落!”
“宫主,绿衣是个孤儿,无亲无故……”
“我让你做你就去做,哪来这么多的废话?”宫主喝道,本来正准备为那一个村子人求情的黄衣不由的打了个寒噤,抬眼望去,宫主已经走到维帐之后。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只是那无辜的村民,又成了刀下的冤魂!
在一间简陋的房子里,苏寻正在武装自己,绿衣转前转后的在跟他说话,他却一个字都不说,只顾着收拾东西,他已从女装恢复了男装,只是稍稍做了易容。
“喂,我说,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你非去不可吗?”
“……”
“你明明知道你不是你父亲的对手,就算侥幸胜了你父亲,还有那么多的兵啊死士啊,效忠于你父亲的高手啊,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你怎么可能从他们手里救出那个什么青什么飞来呢?只是白白搭上你自己的命罢了!”
“……”苏寻还是不说话,绿衣所说的这些,他都知道,而且都明白,但是,他怎么可能丢下青飞于不顾呢?就算青飞不是因为他而要被杀,他们两个之间的兄弟情也不由他不去救他。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要想好,你昨天还说要陪我看黄昏呢!明天你若救不出他来,你也就……”绿衣不忍心说下去,“你就像头倔强的牛一样,怎么说你都不回头!”
苏寻突然转过头来,看着绿衣说:“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还没到正午!”
“那今天下午我陪你去看黄昏,明天的黄昏你若还等不到我回来,你就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不要被碧落宫的人抓住。”情动之下,他取下手上的玉斑指,拉起绿衣的手,放在她的手心:“这个,给你留着,以后急用之时,还可以用来换了钱花。”
绿衣眼圈红了,她低下头,片刻,当她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都是甜甜的笑容,“好啊,看起来蛮值钱的!估计如果做平民百姓,这一脱手,一辈子都饿不着了。说好了,今天同我一起去看黄昏哦,今天的黄昏应该很绚烂!现在,我出去找一些好吃的东西,我们吃饱喝足,然后再美美的看一次黄昏美景!”说完,就转过身跑了出去,刚一出门,大大的眼睛里就滴下两串泪水。
把那斑指串在脖子上的银锁上,放在最贴心的位置。抬头看去,头顶的太阳白的晃眼,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
今日的黄昏并不像绿衣想的那样绚烂,而是清丽的,两人就坐在窗前,把目光从窗子里送出去,观望着这清丽的黄昏。夕阳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慢慢的拖进山里……
“你为什么会陪我看黄昏?”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是为什么?”绿衣转过头来细细的看着苏寻那半边侧脸,在她眼里,那半边侧脸便是世间最完美的轮廓。真想伸手上去,用她那细细的指尖抚摸他的脸。真想知道此时的苏寻在想些什么。
“因为我不想欠别人的情。”苏寻的语气有些生硬,生硬到让绿衣的眼睛立刻蒙上一层雾气。“你救了我的命,所以,我陪你看黄昏,现在黄昏已过……”
“难道救你命那椋椭皇强匆淮位苹杈涂梢曰雇炅寺穑俊?“那你的意思是?”苏寻并不看绿衣,不知为何,今天一整天,他的心都非常难受,像有几百斤烧开的水在心里沸腾一般,让他觉得疼痛而又煎熬。
绿衣起身,拿起两坛酒,“我还要让你陪边看星星边喝酒,这样,我们就算两清了,以后谁也不欠谁的。”
“就这样?”
“就这样!”苏寻看着绿衣坚定的目光,答道:“好!我就陪你边看星星边喝酒!”
两人相对无言,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坛子里的酒,月已升上树稍,明亮的照着他们二人,天上繁星点点。苏寻已有些醉意,他指着天上的星星问绿衣,“你说,哪一颗星星会是我?”
绿衣看着天,指着一颗最亮的星星说:“那一颗,我想,那一颗最亮的星星便是你!”
“呵!”苏寻笑着,又喝了一大口的酒,“那你是哪一颗?”
“就是那一颗旁边最暗的那一颗。”
“为什么你是最暗的那一颗,而我却是最亮的那一颗呢?”苏寻再喝一口酒,微笑着看着绿衣,“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就想捉弄你。看见你被我捉弄我就开心,可是,我自认为我不是那样促狭的人……”
“是吗?”绿衣鼻子发酸,但她却也微微笑着对苏寻说:“也许你对别人都不促狭,而一遇到我,你就变成了一个促狭鬼。”
苏寻一愣,继而笑了起来,“也许……吧!”
苏寻把一整坛酒都喝光了,说话舌头都发硬,绿衣起身,不小心把身边的酒坛撞翻了,酒一下子酒在地上,她几乎没喝几口。她扶起苏寻,“促狭鬼,该去休息了,明天你还要去救人呢!”
“嗯,明天……我还要救人呢!”摇摇晃晃的被绿衣送到床上,绿衣拿起一粒药丸,放在水里,扶起苏寻,“促狭鬼,把这点水喝了,很解酒。不然,小心误了明天的事情。”
苏寻就着绿衣的手喝下一整杯水,闭着眼睛笑道:“这水……水的味道不错,很香!”说完便倒头酣睡。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去冒险,我宁愿你醒来之后恨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去送死!”绿衣帮他拉好被子,走了出去并关上屋门,她可以去睡个安稳觉了。
“血蝉,你没事吧?她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千夜一看到血蝉,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把血蝉打量了个遍。
“没事,夜,晨哥哥也来了这里。”
千夜道:“他?他也被抓了进来?”
“是的,不过,看起来,她对晨哥哥相当客气。而且,从她的表情上看来,她是喜欢晨哥哥的。我想,抓你只不过是误打误撞,大胡子肯定是把你当成了晨哥哥抓进来的。你回想一下那天她刚见到我们时命令人给你松绑的时的语气,和当她知道你不是晨哥哥时的情景,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千夜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景道:“也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皇兄的到来很有可能就是用你那枚发簪引来的。”
血蝉赞同的点点头。
“那如此说来,皇兄对你越是在乎,她便越有可能对你不利!”千夜分析道:“你若越是关心皇兄,她就越是恨你!现在这种情况,只能逃一个是一个,明日我要找机会让你逃走,依现在的情况看来,最危险的就是你了。”
“不,我不会一个人离开这里的。”
“血蝉!你听我说,只要你走了,我跟皇兄肯定会想出逃走的方法的。”
血蝉摇头不听,“不是的,我走了只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你们要逃肯定难上加难,所以,说什么我都不会一个人先行离开,要逃我们一起逃,要死我们一起死。”
千夜不再说话,只是搂紧了血蝉。
千晨被按排在一间精美的房间内,里面的摆设让他觉得眼熟,不由的有一种亲切感,像极了他府中自己的房间。
“王爷如果需要什么,就拉这根线!奴婢便会进来。”红衣指了指那根红线,“如果王爷没有什么需要的话,那么,奴婢先下去了。”
“等一下!”千晨叫住红衣,“景洌在哪里?可不可以让她来见我?”
红衣一下子愣住了,半晌,她才哽咽的说:“她死了,因为她给你通风报信,所以,宫主命她自废了武功,再后来,她自杀了!”
“她死了?”千晨不由的重复了一遍,母后竟会要了景洌的命,景洌就像她的左右手一般,他怎么也想不到,母后会要了她的命,现在的母后真的不是当年地母后了。她比当年更绝情了。当年的她,就算杀了全天下的人,都不会杀了景洌。
“是的,王爷,青衣她死了,王爷您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红衣先下去了。”说完这句话,千晨还在发怔,她悄无声息的退到门外面。青衣死了,绿衣偷偷救走了苏寻,四衣只剩下她和黄衣,不知道会不会有好下场。红衣暗暗的叹了口气。望着还亮着灯光的窗户,不知道明天又要发生什么事情。宫主现在的所作所为,让她有些后悔救下奄奄一息的宫主,不然的话,青衣也不会死!
一轮明月当空,周围有着繁星点点,夜是寂静的,虽然时不时可以听到几声虫子的叫声。
千晨被带到石屋的时候,血蝉和千夜都被反绑了双手,站在那里,像两个木偶娃娃,任人摆布。在石屋的最里面,碧落宫的宫主就坐在那铺着红纱的石椅上,石桌上也铺着红纱,她把她的手轻轻的放在桌上,慢慢的敲着。
“晨儿,你来了。过来,坐!”语气十分的轻柔,听在耳里,像一股清泉洒在久旱的田地里一般滋润。但千晨却淡淡的说:“不用了,我喜欢站着。”
宫主笑了,不置可否,只是接着问他:“昨晚想了一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交换条件?”
“我说了,只要你放了他们,我的生死便交给你!”
宫主慢慢的摇头,笑道:“条件不应该你来提,因为你现在处在被动的地位,这条件应该由我来提。如果你愿意留下来陪我终老,那么我就放了雪千夜!当然,你得喝下掺了我的血的雀涎香。”
“好!”
“不!”千晨和血蝉同时说话,血蝉的不字说的格外大声,“晨哥哥,你不可以吃那个东西,那是一种极其下流的药!”
宫主身形极快的闪到血蝉的面前,一把打在血蝉的脸上,但脸上却还带着笑,轻声说:“不劳你说话,我自会对他说明白这是一种什么药的。”血蝉的嘴角流出了血,半边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千夜和千晨都是一惊,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打血蝉,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闪到血蝉身边,然后打血蝉一把掌。
宫主轻移莲步的走到千晨的面前,轻笑,“怎么了,心疼了?”手就要去摸千晨的脸,千晨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捏住,沉着声音说:“不许你再伤害她,否则,我饶不了你!”那声音,像是一丝一丝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让人听了冷叟叟的。
“你最好杀了我!”
千晨恨恨的看着宫主,宫主却抬着头,眼里带着笑意的看着他,只是慢慢的说出那句:“你最好杀了我!”然后突然嘿嘿冷笑着看了一眼千夜和血蝉,“只是,如果今天我死在这里,你们所有的人都要给我陪葬,而且,也如了我的愿,可以永远跟你在一起!”
千晨无耐的放开宫主的手。“那是什么药?”
“春药!一种从此你只能有我一个女人的春药!”
“你……”千晨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
“我不要听你说别的事情,你只要说愿意还是不愿意!”宫主转身坐在那石椅上,看着阴沉着脸正在思考的千晨,加了一句,“如果你不想吃这种药,我倒还有一种方法,那便是杀了血蝉。我便放了千夜!”
听到这句话,千晨突然抬起头来,眼里精光四射,直直看着宫主,“你说什么?如果我吃了那药你是不是就会放了血蝉和千夜?”
“不,不,不,你完全理解错了,我说的是放了雪千夜而已,至于血蝉,我会让她留在你身边侍候你。从前到后,我所说的只是放了雪千夜,她,既然你这么喜欢她,我怎么舍得让你受那相思之苦?嗯?你说我想的周到不周到?我知道,你心里也不想血蝉跟着雪千夜一起走,虽然他是你的弟弟,虽然你曾把到手的太子位让给他,但这个女人,你却不愿意让他得了去……”
千晨手握的紧紧的,关节格格作响,他冷冷的盯着宫主话也不说。
“呵呵,我从你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我说的是对的,男人嘛,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千夜静静的听着那些话,眼角若有若无的看着千晨,血蝉也平静的听着,淡淡的开口道:“晨哥哥,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吃下那种药……我们,”她看了一眼千夜,继续说着,“我们就算是死了,又有何惧,你不必因为我们而受制于她!”
千夜看到血蝉看他时的眼神,用力的点头,“皇兄,你不必顾虑我们,既然那太子位是你让给我的,我现在把皇位给你,我雪千夜从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千晨听了千夜和血蝉的话,并不看他们二人,而是看着宫主慢慢的说道:“母后可想知道我为何不做太子,而让千夜来做吗?”千晨微微的笑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样,不等任何人接话,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当年我不做太子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安安稳稳的做太后,是因为我恨你,但我又对你下不了手,是因为千夜他可以下手杀了你,或者让你生不如死……”宫主的脸色一下子变的苍白,嘴唇都在抖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千晨又对千夜说:“我已经说了我让出太子位的原因,所以,你并不欠我什么。而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站在我的立场上的。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我是想安心的做皇后吗?”宫主用牙用力的咬着嘴唇,“我本来也有自己喜欢的人,可惜却要做什么皇后,告诉你,我跟你的父皇从来都没发生过什么,之前他每次来过夜,我都有办法让他昏睡,之后,哼,当我家里有了兵权之后,你们父皇就要听信于我的,所以,知道为什么我只有纤婉一个女儿吗?难道是我不能生孩子吗?哼,我跟你只有一次,就能有了纤婉,那如果我想要做太后,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什么?”
“纤婉竟是皇兄的女儿!”血蝉和千夜同时发问,宫主看着他们两人吃惊的表情,冷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皇帝那么多的女儿,为何偏偏晨儿最疼纤婉?就因为纤婉是我跟他两人的女儿。我之所以要杀了生了皇子的后妃,的确是怕有一天她们母以子贵,生出些让我烦心的事情。”
“你自己不愿意为父皇生儿育女,却要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女人,而且还在这里振振有辞,简直是没有一点人性。更可耻的是你竟然跟自己名义上的儿子生下纤婉,简直有违伦常!”千夜有些气愤,他早就觉得母妃死的蹊跷,也隐约知道是皇后所为,但亲耳听她说出口来,让他特别气愤。
“伦常!哼!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你的父亲玩过她的母亲,”宫主把手指向血蝉,轻蔑的说道:“而你又玩上了你父亲的女人的女儿,这又是什么?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南宫沐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杀了冯介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