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墨无暇顾及这些,揉着屁股直哼哼,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她摸着后窗爬进房中,角落里传来一声惊呼:“谁!”
陈晚墨这才看到如老僧入定般跪坐在角落里的衣奴,她没好气的哼了声:“是我!”
这丫头好像从自己出门就一直猫在那个角落,自己回来她还是猫在那个角落里,真是!难怪门口有人探头探脑她都没发现!
“你,去门口看看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记下是谁,然后把她撵走!”陈晚墨平时对胆小的衣奴还很是耐心的嘱咐,今日实在是没有好脾性对她,说话也凶了几分。
衣奴本能的瑟缩一下,快速爬起来出去了,不多时红着眼圈转回来,低低回道:“是月奴姐姐,说是来看看小姐这边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奴婢已经让她离开了。”
陈晚墨随意“恩”了声,吩咐衣奴打水来给自己洗洗,她自己躲在净房里小心的沾了帕子擦伤口,口中发出“咝咝”的倒吸冷气的声音,衣奴小心翼翼的猫在门口,不敢进来,她看见了,才吩咐道:“你进来,帮我擦擦,我这边够不着。”
衣奴精神一振,忙走上前来,捏着帕子很是认真仔细的擦起来,样子比陈晚墨自己还要小心,生怕弄疼了她,陈晚墨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打量起衣奴来,长得很是不起眼,不过也不算难看,皮肤可能因为干粗活的原因,也不如原先服侍自己的那几个丫鬟白皙细腻,这个衣奴很是老实本分,就是胆子太小了点,自己不论表现的多么奇怪,就像今日从后面翻进来,她也不问一句,只要自己嘱咐,自己的事她也一个字不会说。
想到此处,难免就心软了点,对衣奴说道:“刚才你回来的时候像是哭过,月奴为难你了?”
衣奴一惊,手下就没控制力度,陈晚墨“嗷”的一声抱着胳膊只抽冷气。
衣奴更是吓得不轻,跪在地上“梆梆梆”的猛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笨手笨脚的,弄伤了小姐,奴婢该死……”
陈晚墨被她一闹,也不好意思喊疼了,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说道:“没事,你小心些就是了,好了,去把衣服拿来给我穿上吧。”
衣奴眼泪汪汪的站起来,应了声“是”,取过衣服来服侍陈晚墨穿。
小心翼翼的为陈晚墨穿好衣服,才磕磕绊绊的回道:“回小姐,月奴姐姐不曾为难奴婢,奴婢愚钝,月奴姐姐也是担心奴婢服侍不好小姐……”
陈晚墨很是无奈的看了衣奴一眼,说道:“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衣奴见陈晚墨不愿听这个,不敢抬头看她的脸色,心里一时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惹了小姐不喜,更是沉默不敢开口了。
第二日,陈晚墨又招集了院里的众人,将月奴罚去跟粗使丫头一起洗衣裳,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本分了什么时候回来,这个决定一下,月奴的眼神恍若实质的钉在了衣奴的身上,衣奴白着脸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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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掩映下,一个穿着一身半旧襦裙的丫鬟,提成一篮子衣裳独自一人慢慢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一矮身,钻到了道边的树丛里,她将篮子扔下,快速闪进后边的小亭子里。
一个秀美温婉的宫装美人儿在婢女的侍奉下,正坐在小亭子里喝茶,丫鬟进来后,恭敬的走到宫装美人近前,跪下来磕了个头,喊了声:“怡小姐。”
坐着的美人正是陈晚墨第一日在花园碰见的小BOSS美女,名叫姜怡,她点点头,让丫鬟起来。
“怡小姐,正如您所料,姜纯予近日的举动处处透着古怪,我看她身子明明好的很,却说起不来床每日闭门不出,这也罢了,更不许我们这些贴身丫鬟服侍了,那****得了您的嘱咐后,每日留意,终于是让我发现了,她白日经常避开众人出门,那****躲在院子外的草丛中等了半日,竟发现她换了侍女的服侍,脸上妆容也抹的厚重丑陋,奴婢差点没认出她来,后来我一路跟着她,发现她鬼鬼祟祟的去了新进宫的一个叫姜澈月的小姐的院子,足有两个时辰才出来,说来也奇怪,我一连跟了她几日,她都是未时去,酉时回来,十分守时,至于她进了澈月小姐的院子是做什么的,我就查不到了。”若是陈晚墨院里有人在这,就会发现如今说话的丫鬟竟是刚被陈晚墨贬了不久的月奴!
姜怡听了这番话后,点了点头,端着茶杯若有所思。
月奴见姜怡久久没有说话,终是没忍住,小心的开口道:“怡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将我调到您院里,我在这边实在有些受不住了。”说着,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满是血泡的双手,自己本是一等丫鬟,一双手养的跟豆腐一般细嫩,如今被姜纯予罚去洗衣,还是洗的奴婢们的衣裳,衣裳多不说,料子也不精细,几日功夫手上便全是血泡,都怪衣奴,一定是她挑唆了姜纯予害自己,若我出头了,一定不会放过她,月奴心中暗恨,没有察觉到姜怡因她的话脸上闪过的一丝不悦。
姜怡身边的大丫鬟莳姑走上前,将一袋钱塞进了月奴手里,说道:“你的事我们小姐自有安排,你也不要心急,回去好好盯住姜纯予,若是还有什么发现赶紧来报给我,这些钱你先拿着买点膏药抹抹,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仔细被别人发现了。”
月奴不敢反驳,虽是心里还有不甘,但也只得点头应是,收起钱袋快快离去了。
打发了月奴,莳姑回来恭敬的立在姜怡的身侧,姜怡头也没抬的问她:“你知道这个姜澈月吗?”
莳姑想了想,答道:“这个姜澈月才进宫两三月,是要准备给十八公主的伴读,如今还在跟教习女官学规矩,她母亲是姜纯予母亲的嫡亲妹妹,两人因此关系近些也是正常。”
“是啊,姜纯予去看姜澈月本是正常,但是她为何要扮成婢女的样子呢?”姜怡轻声道。
“要不,奴婢再去打探一下姜澈月院里的事?料来她一个刚进宫的丫头,院里也没什么秘密能瞒得住。”莳姑问道。
“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学规矩……”想到此处,姜怡顿了顿,喃喃道:“未时到酉时一贯是教习女官授课的时候,教习女官可最是严格,不会允许学生误了时辰……如果这段时间姜澈月在学规矩,那姜纯予去做什么?难道姜纯予还需要去偷听不成……”想到此处,姜怡嗤笑一声,随即她就有些怔愣,她想起那日在花园里碰见的姜纯予,举止古怪,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行礼说话似的,自己也是因为这样才觉得奇怪,故而让人注意姜纯予最近的举动。
难道,她不会这些基本的规矩礼仪了?这怎么可能呢,什么能让一个名门贵女忘了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如她们这般的身份,礼仪早已深入骨髓,根本不可能忘啊!但如果是真的呢?那么除了规矩礼仪,她还忘了什么呢?
姜怡心中突然就冒起一点异样的狂热。
姜纯予仗着四公主的喜爱,一直压自己一头,王后是自己的亲姨母,而姜纯予的生母身份低微,自己明明身份比她高贵,平日里竟然还要避她锋芒,在四公主面前忍让着她,平日也就罢了,如今四公主到了适婚年纪,大王又有意在诸侯间为她择一贵婿,到时候她们这些宗室女必会以縢妾的身份随嫁,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岂不是一生都要忍着她?
若是有办法毁了她呢?若是有办法毁了她!姜怡的心中狂热起来,她简直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一天,想到一向目下无尘的姜纯予凄惨的样子,一定很美!
姜怡打定主意,不管姜纯予是因为什么原因作出这番古怪的举动,自己都要好好利用她这种古怪,将她除去!最好是请了大巫来,只要证实了她举止怪异,就说她妖邪附体!到时候将她烧了祭天!最不济也可以将她赶出宫去,妖邪入体的人,又有什么资格伴在王室之侧!
看着姜怡脸上时而愤恨时而得意的神情,莳姑等人均将头低到极致,不敢出声。
片刻后,姜怡想清楚了心思,轻笑道:“回去吧,今日我可要早点歇息,明天一早,我还得去探望一下都卧床休养了好几日的纯予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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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奴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注意,才回了房间,轻手轻脚的合上房间的门,一回头,见一个人影坐在她房里,她不由吓得惊呼一声。
“你去了哪里?”月奴听到声音,才知道是谁,低声咒骂一句,才接话道:“花奴姐姐,大晚上的你也不点灯,坐在我屋里等着吓我呢?”
“我问你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花奴皱着眉问道。
月奴一时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她们几个都是被小姐打发到角落吃灰的,花奴再不是管着她们的大丫鬟,而自己如今还靠上了怡小姐,自然不用再看花奴的脸色。
于是漫不经心的回道:“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去洗衣裳了。”
“你还骗我,我问过管着衣裳的小雪了,你一日也洗不了两件衣裳,却整日的不见人影,如今还这么晚了才回来,你究竟干什么去了。”花奴神色间严厉起来,俨然有了几分大丫鬟的样子。
月奴最烦她这套,嗤笑一声道:“你还当自己是咱院里的大丫鬟呢,你有心思管我的事,不如自己想想怎么去小姐面前巴结献巧,若能再当回这院里的大丫头,我自然回来跟你斟茶认错,如今呢,你就从哪来的回哪儿去,我的事儿还轮不到你管,我要睡了,你给我出去。”
这一番话着委实不客气,花奴却并不以为意,走到门边,扭头回来警告道:“你若是老实,我便也不管你,但是若你不服小姐,做出什么不利小姐的事来,我第一个不会饶你!你好自为之!”说罢,开了门出去。
月奴在她背后恨恨“呸”了一声,抬手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脑门已浸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