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王老汉把儿子儿媳都叫到自己的房间里说:“我跟你兄弟商量过了,他答应让你们看看小镗锣。”
“真的?”桂花大喜。
“好兄弟!”朱学林拍了拍王占鳌的肩。
“你们听说过‘象以齿焚身,蚌因珠剖体’吧?这宝物万一被歹人看见,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王占鳌说。
“是!是!”朱学林和桂花一个劲地点头。
“你们若想见宝物,就别吱声,跟我来。”王占鳌说。
“好!”朱学林夫妇满口答应。
桂花眼珠一转,说:“兄弟,不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吗?去我们屋就行了,何必绕远?”
“县令大人的屋子,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王占鳌说完便拿着布包,快步走在前面。
朱学林和桂花紧随其后,四人的脚步都很轻。
桂花走着走着就不耐烦了,耷拉着脸,朱学林便拽她一起走。
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王占鳌停下脚步,警觉地朝四周望了一眼,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将布包打开,取出巴掌大的镗锣。这小锣在月光下如黄金般锃光发亮!
桂花一看,心中暗喜,果然是个宝贝!她有一个习惯,见了好东西,便想伸手拿。可还没碰到小镗锣呢,王占鳌就赶紧将它抱在怀里。
“这东西脾气很怪,可不能随便乱摸。”王占鳌说。
桂花尴尬地笑了笑。
朱学林问:“可以给我们演示一下吗?”
王占鳌点了点头,双手合十,朝空中虔诚一拜,随后便开始念咒语:“哄巴喇吧吽,请赐些鲜花吧!”
奇迹出现了,大把大把的鲜花像雨一样落下。桂花以为自己看错了,见朱学林的肩膀上落了一朵便拿下来,对着月光仔细看。这真是一朵鲜花,货真价实的花朵。她惊得张大了嘴巴。
朱学林则连连说:“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王占鳌又问:“走了那么远的路,饿了吧?想不想吃点儿东西垫垫?”
“好!好!”桂花其实并不饿,但她想看看这小镗锣怎么变食物。
王占鳌对着镗锣念咒:“哄巴喇吧吽,请赐些花生吧!”
无数花生像雨点儿一样落下。
桂花伸手接了一颗,吃了一口,惊喜地说:“哇!真是花生啊!又香又脆。”
王占鳌收起小镗锣,说:“咱回去吧!别把歹人招来。”
“等等!”桂花拦住他说,“能不能再变点儿有用的?你看咱们家吧,就靠你哥一人当差,本来就没多少俸禄。你哥又是实在人,你们这次来,天天好吃喝好招待,不瞒您说,家底都空了。”
“我明白了!”王占鳌说着就对小镗锣念咒,“哄巴喇吧吽,请赐些钱吧!”
话音刚落,一枚枚铜钱从空中落下,最后还落了个大元宝。
桂花捡起元宝,捧在怀里,说:“真的是钱,实在太神奇了!太神奇了!嘿嘿!大兄弟,你这面宝贝锣,能不能让我摸一下?”
王占鳌急忙抱紧小镗锣,说:“那怎么行?这是我的宝贝。”
桂花恳求道:“拜托了兄弟!咱们可是至亲。”
王占鳌还在犹豫。
桂花扯了扯朱学林的衣袖,朱学林便说:“给你嫂子摸一下,又坏不了。”
王占鳌勉强点头说:“好吧!看在我哥的份上,借你摸一下吧!”
桂花欣喜地接过镗锣,念道:“哄巴喇巴哄,请赐些珠宝吧!”
“哗啦啦”许多东西落下,桂花抱着头,说:“哎哟哟!这些珠宝怎么这么重啊?”
朱学林捡起掉在她头上的一个,仔细一看,是小石子。
“这是怎么回事?”他大惊失色。
王占鳌说:“大嫂,你口诀念得不对。”
桂花说:“我是跟你学的呀!”
王占鳌说:“我念的是‘哄巴喇吧吽’,你念成‘哄巴喇巴哄’。行了,我们回去吧!”
桂花抱着锣不松手:“让我再试一次吧!”
朱学林在一旁说:“你嫂子从不求人的,现在都开口了,你好意思不答应?”
王占鳌无奈地说:“好吧!最后一次。”
桂花高兴地抱着镗锣念:“哄巴喇吧哄,请多赐些金银……”
这时,王占鳌突然惊叫起来:“坏了!快跑!”
桂花和朱学林看着王占鳌拉着老父跑开,感到莫名其妙。
突然,天空掉下了好多蝎子,恐怖之极!
桂花惊恐地抱着朱学林,哆哆嗦嗦地逃出房间。
王占鳌从她手中接过小镗锣,说:“大嫂,口诀又念错了!而且你心不够诚,所以,所落非所求。”
“是吗……这么复杂啊!”桂花喃喃自语。
朱学林扶着她回去休息,王占鳌抱着小镗锣和老父亲走在他们后面。等他们都走远了,无怨、无悔和空空才从房顶上跳下来,三人拖着三个空麻袋,乐翻了天。
虽然受到了惊吓,但那块元宝是真的。桂花回到卧室,又拿出来仔细看,嘴里不住地念叨:“真是太神奇了!要是有了这个小镗锣,就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朱学林在一旁说:“可惜你老是念错口诀!”
桂花喃喃自语:“我明明按照他的口诀念,哄巴喇吧哄……”
朱学林纠正道:“不对!是‘哄巴喇吧吽’,最后一个字是‘吽’,而不是‘哄’。”
桂花学了一遍:“哄巴喇吧吽。”
朱学林点了点头说:“这回有点像了。”
桂花兴奋地说:“真的?太好了!哄巴喇吧吽!哄巴喇吧吽!哄巴喇吧吽……”
她念个没完。
第二天清晨,王占鳌来找朱学林,说:“父亲让我告诉你,他想今天离开这里,到法王寺上过香之后,就回南阳去。”
朱学林忙问:“怎么了?父亲嫌我照顾不周?”
王占鳌忙说:“不!不!你们这几天好吃好招待,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只是父亲执意要走,我也没办法。”
“那你?”朱学林又问。
“我当然得陪父亲回去。”王占鳌说。
朱学林说:“我一会儿过去再商量。”
王占鳌走了,朱学林赶紧回屋跟桂花说了此事。
桂花着急地说:“不行!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宝贝都还没到手呢!我不甘心!”
朱学林叹了口气,说:“不甘心又能怎么样?老父真要走,谁能拦得住?”
桂花说:“想个办法让他留下,不然,我连你一起赶走。”
朱学林笑了:“你想把本县的县太爷赶走?”
桂花看他一眼,冷冷地说:“别忘了,你这个官可是我花钱买来的。”
朱学林立即感觉矮了三分,他想了一会儿说:“父亲可能还是因为我以前对他做的那些事,不肯原谅我。”
桂花命令道:“那你就负荆请罪!”
朱学林永远把老婆的话当圣旨,老婆叫他负荆请罪,他真就背着一根荆棍,低头走进父亲房间,跪下说:“爹啊!孩儿已知道错了,请您责罚我吧!”
王老汉既震惊又心疼,赶紧扶起他,颤声说:“快起来!快起来!大冷的天,快把衣服穿上。”
“爹!您不消气,我就不起来。”朱学林说。
桂花也在一旁说:“爹,占魁已经知错,您老人家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吧!”
“我早就不生他的气了。”王老汉说。
“那您为什么还要走?”桂花问。
“出来时间长了,我也想家啦。看见占魁你们夫妻和睦,我也就放心了。”王老汉说。
“这儿是您儿子的家,就是您的家!您老真要是原谅了他,就在这儿踏踏实实地住下。”桂花很会说漂亮话。
王老汉还是执意要走。
朱学林说:“那您就是不肯原谅我。爹!您打我一顿吧!您打吧!打了我心里能好受些。”
王老汉说:“你小时候我都没打过你,这么大了,还怎么打?”
朱学林说:“您愿意儿子一辈子良心不安吗?”
这句话说得非常诚恳,王老汉感动得老泪纵横。朱学林把荆棍递到他手中,王老汉颤抖着手缓缓举起来。这时,王占鳌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王占魁:“爹,您要打就打我吧!别打我大哥……他是个有头有面的人。”
朱学林见状,微微一怔。
王老汉举着荆棍,迟迟没有落下。
“阿弥陀佛!”这时,空空、无怨和无悔走了进来。
空空说:“施主,令郎既知悔改,表示良心未泯,您就原谅他吧!”
王老汉本来就没想打他,赶紧放下荆条。
空空说:“你们一家和好如初,从此以后,便可共享天伦之乐了。”
桂花附和道:“是啊!是啊!一家人共享天伦,其乐融融的,多好!”
朱学林说:“爹!我这就叫人腾屋子,南边那最大、最亮堂的给您住。”
老汉说:“我原谅你,不等于要留在这儿啊!叶落归根,我还是要回老家安享晚年。”
“爹!”朱学林喊了一声,见父亲主意已定,又转而对王占鳌说,“兄弟,那你留下。”
王占鳌迟疑着点了点头,又对王老汉说:“爹!哥嫂这么诚恳,我们就在这儿再住一阵吧!”
王老汉无奈地说:“好吧!”
空空等人双手合十,齐声说:“阿弥陀佛!恭喜施主。”从老人屋里出来,桂花便问朱学林:“这群和尚是什么时候来的?”
朱学林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桂花说:“他们会不会又搞什么鬼?”
朱学林停下脚步,问:“那怎么办?”
桂花说:“先把小镗锣弄过来。”
又是连续几天的好吃好招待,桂花越是心疼钱,就越是想早点儿把小镗锣搞到手。这天,她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住地念着:“哄巴喇吧吽……哄巴喇吧吽……”
朱学林被吵烦了,便说:“整天这么念,有什么用?”
桂花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怎么没用?小镗锣一到手,我再这么一念,金银财宝就都扑进我怀里了。”
朱学林笑了笑,说:“到时候金银财宝没来,别的什么东西倒来了。”
桂花一听便急了,说:“呸呸呸!尽瞎说!我不正练习口诀吗?绝不会再发生那种事。对了!你晚上带他们去夜市,吃吃夜宵,顺便散心。”
朱学林猜到她想干什么,便好生劝她:“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占鳌把他那宝贝看得多紧啊!”
桂花说:“叫你去你就去!不该你管的事不要管。”
朱学林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