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时期,福州造船业与航运业进一步发展。《三山志·海船户》载:绍兴二十九年(1159),福州沿海八县,一次“造船六十只,费五万余缗”。《宋会要辑稿·食货》称:乾道四年(1168),“福州番船王仲圭等言,本州差拨海船百艘至明州(今宁波)”,可见造船业相当发达。南宋王象之《舆地纪胜》载,当时诗人作诗称:“百货随潮船入市,万家沽酒户垂帘。”“海舶千艘浪,潮田万顷秋。”确切地形容福州港贸易的繁荣兴盛景象。
元代,福州港贸易依然相当繁荣,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在其游记中记述福州的商贸情况:“有条大江(指闽江)穿城而过,江面宽1.6公里。两岸簇立着庞大、漂亮的建筑物。在这些建筑物前面停泊着大批的船只,满载着商品,特别是糖。许多船只从印度(指东南亚和印度次大陆)载着商人,来到此地。”当时进口的船货有象牙、犀角、沉香、檀香等奢侈品与药材;出口的商品有丝绸、陶瓷器、金属制品、书籍以及各种日常生活用品、农产品、副食品等,其产地多在福州。
五、文教繁荣和科举鼎盛
宋代,福州文化教育昌盛,人才辈出。地方官府重视办学,因此府学和县学发达。明《八闽通志?学校》载:福州府学,依五代王审知设置仍在四门学旧址。“宋太平兴国中,转运使杨克让始作孔子庙”。景祐四年,于孔庙设立府学,历五年乃成,颇具规模。其后历经两次火灾又重加修葺,至元代形成棂星门、泮池、中门、礼殿、中亭、杏坛等庞大规制。
侯官县县学位于县衙东官贤坊(今福州道山路东段),闽县县学位于九仙山(今于山)西麓,两县规制相若;怀安县学,在府治西。县学一般建有礼殿、学宫、讲堂、斋室等。
官学之外有私学,称为精舍、书舍、乡校、家塾、书堂、书院、义斋、义学等。如闽县有鳌峰书堂、龙首涧书堂;侯官县有拙斋书院、三山书院、古灵书院;怀安县有望云书院、瓜山义学等,皆为当时儒生或名宦兴办的读书、讲学之所。福州因此出现“学校未尝虚里巷”、“巷南巷北读书声”的情景。私学与官学一起,构成培养地方科举人才的教育基地。宋代理学风行,官学、私学都起了重要的作用。
宋代历任的福州主政官员,多是“工文”的学者、名宦。他们重教兴学,推动福州文教兴起,臻于鼎盛。官学、私学遍布各地,州城内外,“是处人家爱读书”,“路逢十客九青衿”,兴文重教蔚然成风,福州成为“儒学最盛之地”,朱熹称誉福州为“海滨邹鲁”。宋初,有侯官人陈襄、陈烈、周希孟、郑穆,皆以道德文章著称于世。他们倡导儒学,推崇心性,开宋代新儒学之先声,为后来的理学导夫先路,因而有“海滨四先生”之美誉。
陈襄(1017—1080),字述古,侯官古灵(今闽侯南通古灵村)人。庆历二年(1042)进士,历任县令、知州、郎中等职,有政声。他重教兴学,亲自讲授,教化民众,有《古灵集》25卷传世。
陈烈(1012—1087),字季慈,居今福州。自幼熟通经义,孝顺父母,安贫立学。曾两任福州州学教授,门下学生有数百人之众。重于礼节,闻名乡里。著书数十万言,今存《孝报经》3卷。
周希孟(1013—1054),字公辟,侯官芝田(今闽侯南屿芝田村)人。少通五经,尤精易学。他力倡经学,曾任福州州学教授,教诲学生皆依据于经义。曾任职国子监、四门助教,后辞官不就,以淡泊清廉为尚。深究学问,声名益著。著《诗义》、《易义》等。
郑穆(1018—1092),字闳中,侯官人。自幼勤奋好学,才思敏捷。皇祐五年(1053)进士,历任主簿、知州、国子祭酒等职,有惠政。一生践履笃行,传道授业,讲学不倦,深得众生推崇,人皆尊其德而服其教,声名卓著。文博而壮,惜作不传。
理学之传,有“延平四贤”杨时、罗从彦、李侗、朱熹。朱熹集理学之大成而为闽学,故建阳考亭人称“南州阙里”。朱熹生前几度来福州,到郊区及诸县多所书院讲学。如宋开禧年间,朱熹为避伪学之禁,曾在濂江书院聚众讲学。当时,朱熹及其弟子、闽县人黄榦(1152—1221),在福州创办紫阳、高峰等多所书院,讲学授徒于其中。黄榦受业于朱熹,以志坚思苦、勤学力研深受朱熹赞赏,被招为婿。朱熹病危时授以续著书稿之命。黄榦得理学之真传,后以著书授徒为事,弟子日众,有《经解文集》等传世。他利用“嘉定更化”的机会,全面阐述朱子的学问、道德,推崇其为“万世宗师”,为朱子学说的昌盛奠定基础。
两宋时期,福州文教兴盛、人才辈出,中进士者总数达2000余人,中状元者有许将、陈诚之、黄朴、郑性之等8人。据《八闽通志?人物》称:福建以人物之重而“与中州上国齿”。这些人才“或建勋庸于朝者而号名臣,或敷惠泽于黎元而称良吏,或继往开来而承道统之传,或力学践行而耸士林之望,或以文辞鸣,或以风节显,或委身而殉国,或笃恩而敦义,或莅官而著政迹,或敌慨而成武功,至于山林之遗逸,闺门之贞淑,与夫流寓之贤,艺术之良,亦彬彬焉。”宋代,福建著名词人张元幹以诗词、品德鸣于世。李纲致仕后寓居福州,与连江李弥逊,宦闽的辛弃疾、陆游等后相辉映,皆以诗词佳作传诵于世。他们积极倡导诗人结社,经常组织文友聚会唱酬,福州一时文风大盛。
宋元时期,福州成为文明教化的首善之区,还与当时主政闽中的官员密切相关。“太守复工文”,说明他们富学问,有才能,有作为,故在福州留下文名与政声,如程师孟、蔡襄、曾巩、黄裳、叶梦得、赵汝愚、梁克家、辛弃疾、陆游等等。北宋名臣蔡襄(1012—1067),两知福州,又任福建转运使,兴水利、溉民田,教民除陋习、用医药,延礼名士,诲诸生以经学。他不仅以书法名世,还撰写《荔枝谱》、《茶录》,为重要的植物学专著。民勒石以纪其政,立生祠而祀之。治平二年(1065),知州张伯玉倡导编户植榕,福州自是榕城之名更显。
程师孟(1015—1092),熙宁初知福州,拓子城,浚隍池,半载讫工,为政简而严,所部肃然,一时“治行为东南最”。
曾巩(1019—1083),熙宁末知福州,擒海盗,禁文移,囹圄屡空,吏民安其政,去久弥思之。
林之奇(1112—1176),字少颖,号拙斋,侯官人。宋绍兴二十一年(1151)进士。历官莆田主簿、秘书省正字、国史馆检讨官、宗正丞。二十九年提举闽舶。告老回乡,授徒著述,吕祖谦自浙江远道来闽,从其学。著有《道山纪闻》、《拙斋集》、《观澜集》等。
梁克家(1127—1187),淳熙间以前宰相知福州,才优识远,谋国尽忠,留意民事,著有政绩,纂《三山志》40卷,内容博赡,文字精炼,为福建至今保留最早且影响深远的方志。
赵汝愚(1140—1196),淳熙中知福州。仁厚恺悌,持身洁白,开浚西湖,民田大利。
黄榦(1152—1221),字直卿,号勉斋,祖籍长乐,居闽县。少受业于朱熹,深受器重,熹许以次女。历监台州酒务,知新淦县、通判安丰军、知汉阳军、知安庆府等,吏治廉明,保境安民。后讲《易经》于白鹿书院,晚年退居福州北峰,讲学传经,编书著史,孜孜不倦。为朱熹四大弟子之一,是朱熹理学的主要传人。后入祀孔庙。著有《勉斋集》、《四书通译》等。
陈韡(1180—1261),字子华,号抑斋,侯官(今福州)人,“北山先生”陈孔硕之子。开禧元年(1205)进士。从叶适学。嘉定六年(1213)为湖口尉。十四年,应淮东制置使贾涉辟,为京东、河北干官。十五年,以献策功迁制置司干办公事。理宗宝庆二年(1226),除淮东提刑。绍定三年(1230),知南剑州。六年,知隆兴府兼江西安抚使。端平、嘉熙间,累官江东、湖南安抚使。淳佑四年(1244),拜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陈韡才兼文武,是一代抗金名士。
宋代,福州刻书业发达,其著名者有元丰二年(1079)福州东禅寺历时23年,刻印成《毗卢大藏》6117卷;乾道八年(1172)刻成《崇宁万寿大藏》6870卷,为中国最早由民间寺院募刻的大藏经,二藏总称“福州藏”。政和六年(1116),知州黄裳遵诏开刻《政和万寿道藏》5481卷,是我国首部官刻道教总集。三部大藏总卷数超过17000卷,工程浩大,可见福州刻印事业之发达。
六、宗教文化的发展
宋元时期,闽侯宗教文化在唐五代的基础上,随着社会经济文化的进一步发展而日益繁盛。其中仍以佛教为主,道教及民间信仰也很盛行。
佛教寺院主要有雪峰崇圣禅寺、涌泉寺、华林寺、开元寺、法海寺、林阳寺、西禅寺、石松寺、仙宗寺、佛日圆明院等。宋庆历时福州有寺计1625所,以至宋人徐经孙慨叹“城里三山千簇寺,夜间七塔万枝灯”,“山路逢人半是僧”。
华林寺位于城北屏山,创建于宋乾德三年(965),初名越山吉祥禅院,明代改称华林寺,宋初所建木构大殿今尚存,是南方现存年代最早的木构建筑,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开元寺系南朝萧梁古刹,是唐武宗毁佛后,城里唯存的佛寺,宋天禧间灾,庆历二年合开元、庄严二寺而重建。政和年间改为神霄观,建炎元年(1127)恢复为佛寺。清初在铁佛石座下发现银塔一座,上有元丰六年(1083)的铭文,说明开元寺铁佛实为宋代铸造,其形体之巨属国内罕见。此外,寺内尚有大观二年(1108)大石槽一口,上刻铭文60余字,亦属少见。开元寺于宋政和三年(1113)至乾道八年(1172)间刻印一部大型佛经——梵箧本《毗卢大藏》,共6117卷,历时60年。今开元寺边尚有“经院巷”,传即当时刻经作坊故址。
雪峰崇圣禅寺,创于晚唐,初号应天雪峰禅院,宋太平兴国三年(978)赐号崇圣,号称“南方丛林第一”。
西禅寺重建于晚唐,后毁于兵灾,宋天圣年间修复,是福州五大禅林之一。
宋元丰三年(1080),东禅寺刻印《大藏经》,刊行国内外。
庆城寺本闽王延曦宅,后晋天福(942)舍为永隆金身罗汉寺,宋大中祥符三年(1010)赐名庆城。
法海寺,五代孟司空舍宅为之,后晋开运二年建为兴福院,宋祥符间改为今名。
龙瑞寺,位于城门镇梁厝村,是宋元时期重要寺院之一,其千佛宝塔两座均为陶土烧制,八角九层,楼阁式实心。塔身上均塑有佛像1038尊,八角塔檐上塑佛像72尊,并悬陶风铎72只。塔座塑莲瓣、狮子、力士等,并刻有铭文,记述建塔年代和造塔者芳名,均为宋元丰五年(1082)建造,挺拔而精美,全国罕见。这两座陶塔于1972年迁置鼓山涌泉寺。雪峰崇圣禅寺和东山圣泉寺等也曾有类似的宋代的陶塔,说明了当时佛教的盛行和经济文化的发展水平。
宋元时期福州佛教文化的发展,还有赖于寺院的经济实力。大寺院拥有大量田产山林,如涌泉寺、西禅寺、雪峰崇圣禅寺等都占有田地五、六百亩,每年收田租数百担,其他募缘、施舍亦源源不断。
宋元时期,道教及民间信仰大行其道。在于山(九仙山)上有九仙观,故址是闽国的宝皇宫。宋崇宁二年(1103)建为天宁万寿观,绍兴间改名报恩广孝,寻更光孝。政和间郡守黄裳大加拓建。元末改今名。乌山上的道山观也是道教宫观。除出家行道的道人之外,民间尚有大量以作斋醮诸法事为业的“道士”。
宋元时期福州民间信仰,除妈祖信仰外,主要是“娘奶”信仰,有虎婆奶、疹奶、珠奶等名号,各有专司。其中最受信奉的是临水陈夫人,即“临水奶”,下渡人,陈昌之女,名靖姑,嫁为古田刘杞妻,怀胎数月祈雨而卒,年二十四,云“吾死人必为神,救人难产……”时灵源洞白蛇吐气为疫疠,夫人执剑索白蛇斩之。乡中立庙祀之。祖庙在古田县临水村。宋淳祐间(1241—1252)赐额顺懿,在福州乌山、塔亭等地均有“顺懿庙”、“娘奶宫”。闽浙台等地,民间奉顺懿夫人为妇幼保护神,香火极盛,“临水宫”遍及城乡。其后历朝累有褒封,成为福州民间信仰传播最广、影响最大的女神。
此外,宋元时期福州东门外还有东岳庙,闽王王审知所建,宋大中祥符间拓建,每年三月有“迎泰山”活动。城隍信仰有城隍庙,省级的都城隍在福州城北冶山南麓,建于晋太康年间。闽县、侯官县的城隍附祀于此。每年秋天有“迎城隍”活动。
除佛道信仰之外,宋代福州还有摩尼教(明教)徒活动。元末,福州的穆斯林建有“真教寺”,在今南街安泰桥附近,是福州现存的唯一清真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