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邵陵厉公嘉平五年(公元253年)
春,正月,朔,蜀大将军费祎与诸将大会于汉寿,郭修在坐;祎欢饮沉醉,修起刺祎,杀之。祎资性泛爱,不疑于人。越巂(xī)太守张嶷尝以书戒之曰:“昔岑彭率师,来歙杖节,咸见害于刺客。今明将军位尊权重,待信新附太过,宜鉴前事,少以为警。”祎不从,故及祸。
也许是到了换代的时候了:在魏国,司马懿死了,由儿子司马师接掌一切;蜀汉的大将军费祎被刺杀身亡,费祎主张无为喜好安静,他死后,接替他的是姜维,这哥哥不老实,属于兴风作浪型。而吴国,诸葛恪甫履新任,意气风发。
魏蜀吴都有重大的人事变更,政策也各有调整,相对平静的国际环境又掀起了波澜。
首先是魏国的司马师发动对吴的战争,司马师命王昶攻南郡,毌(guàn)丘俭向武昌,胡遵、诸葛诞率众七万攻东兴,三路齐进,浩浩荡荡。
诸葛恪不敢怠慢,率领吴国将士反击。吴国集结四万多人马先救东兴,此一役老将丁奉十分神勇。时在寒冬,天降大雪,丁奉率所部脱掉铠甲,丢弃长矛,只拿短刀,乘敌人置酒高会之际,突然进攻,突破魏军防线,吴军随后掩杀而至,魏军遂大败。吴军缴获大量物资,振旅而归。
诸葛恪上台即来个碰头彩,朝廷进封他为阳都侯,加荆、扬州牧,督中外诸军事。这下可不得了了,诸葛恪不暇考虑这些,雄心勃勃,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准备联络蜀国的姜维,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对魏战争。
魏国的司马师却能反躬自省,采取以逸待劳的策略,让诸葛恪劳师无功,灰溜溜吃了个败仗。诸葛恪不知胜也就不知败,要说战败也就罢了,作个自我反省,做一些补救工作,就算揭过这一页了。天下哪有常胜将军,况且吴国上下也不会不依不饶。可是诸葛恪被强烈的自傲心理刺激着,生怕别人因此对自己有所不敬,于是“忿形于色”、“愈治威严”,本来脾气就大,现在更要用盛气给自己找回场子,这就是传说中的“盛气凌人”。
巨人狂或伟人狂到了这种状态,就会暴露自己的软肋,就会激励自己的敌人展开行动。吴国宗室孙峻,采用了最传统的手法,挑拨了诸葛恪与吴主的关系;又用最陈旧的手法,设宴埋伏杀了诸葛恪。
孙峻谋害诸葛恪,挑起了后孙权时代吴国的内讧。如果说孙权挑起的“两宫构争”还是玩于这位大皇帝的掌中,那么吴国接下来的内斗就“失范”了,也就是事态的发展全然没法预计了。
诸葛恪属于胜骄败躁的性格,太过自我,估计平日也根本不关心别人的态度,也不留心他人的神色。孙权刚死,同为辅政的孙弘就想谋害他,好在孙峻告密,这才躲过一劫;这次则是孙峻策划,诸葛恪在劫难逃。
陆逊曾教导诸葛恪:“在我前者吾必奉之同升,在我下者则扶接之;今观君气凌其上,意蔑乎下,非安德之基也。”老陆讲的这是官场通则,做到中层,对领导要尊敬,对下属要和蔼;做到高层,对老资格要关心,对新生代要鼓励;即使做到最高层,那也要上不犯天条,下不触众怒,总之要处理好上上下下的关系。诸葛恪打小太聪明了,目无他人的习惯一旦养成,那是难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