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是处——致自己
很小的时候,时常会想,人生究竟是什么。这问题在当时被很多大人甚至同龄人嘲笑过,但我依旧孜孜不倦。
站在笔直繁茂已挺拔几百年的大树前,人的一生似乎不足为道,渺小如蝼蚁、如沧海之一粟,好像一切都可以归化于最简单的一笔。浓墨重彩或是轻描淡写,那是生命的姿态。可论及生命的长度,还是免不了对一的臣服。一衍生出无限,而无限又统归于一。
我们每天迎接着朝阳,又送走夕阳,一生若是拟比一天,日子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溜走了。从宏观上看,人生可不是归于一嘛。其实世间众生大抵如此,嘴里念叨嘀咕着物价的日日攀高还不忘边拾掇着杯盘碗筷,迷糊地活在看不见未来和过去的灰色的终端。是以马克?吐温说:“人生一大憾事是其始也至善,一日不如一日,至其终则坏无可坏。”岁月的确是催人老的,催着身体老,催着你的心也老。
还记得自己的青春吗?那是雨后墙角下的一株蔷薇—坚韧叛逆而无损于它的夺目光彩。是一声有着疼痛与泪水其间夹杂着欢乐与大笑的长长叹息,最终也将消失在云淡风轻里。也许是暗黑小巷里微弱的星光,又或是单车上银铃般的一串笑。你深深感慨时光的飞逝,昨夜旧梦一晃而过,曾经深埋在记忆中的人儿躲在迷雾之中,再无踪迹可循了。
有深,有浅;有起,有落。这是人生的真谛。于是,心中常怀悲观之心,便能做到不争。因为你知晓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无所归的,因为你知晓你活不过日月—与日月同辉只是你年轻时的美好幻想。
认识一位老人,因当时年纪太小,对于他的记忆也不甚清楚了,只依稀记得中风的他总喜欢在艳阳天身子歪歪地靠在躺椅上,笑呵呵地晒着太阳。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连带着褶皱也晕在一片明亮里,旁边的紫藤花开得分外艳。我想那是我童年记忆里最美好的场景。
母亲和姐姐总说,老人不该太早认命,人总是要和老天争一争的,生命不止,斗争不息。我倒不这样认为,晴天、雨天皆是人生必经,唯以体谅,才得以从容。现在的大多数人总是太担心自己会一事无成,但反过来想想,与其抱怨人生的悲痛与不幸,倒不如实实在在地享受上帝带给你的愉悦美感。更何况人生实在短暂,能称得上幸福的事不多,荷尔蒙的激情再持久也比不过午后的一抹温暖阳光。
人生实在是一个太过玄妙的话题,也无怪于成为人类永恒的主题。人生与人生的碰撞,思想与思想的摩擦—制造出火花,成为无数作家笔下的生活状态,多少人探索着人生的奥秘。于是,在海南、在黄州,苏东坡同学领悟了天地间的沙鸥,终于对人生的不如意释怀。
趁着天晴,趁着时光尚早,去山花烂漫处踏青也胜似在路上感受胜利的咆哮。看透人生的“一”次性,即使是漫步缓行,也不值得我那么慌张。
二十絮言——致姐姐
他们都说,絮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喜欢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旁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絮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戴着耳麦,单曲循环着同一首歌,行走于铺满梧桐叶的小径。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不屑于了解其他人在谈论些什么。
一条道,一首歌,像青山七惠小说里二十岁的知寿一样,享受一个人的好天气,这样的宁静而诗意,有什么不好的呢?但为何,在絮的内心深处,依旧有一道裂痕,有一块失落了的地方,无论如何都未曾填满。又一片梧桐叶飘落,在她眼前优美地打了个旋,然后缓缓落下。一叶知秋,时光过得真快,转经轮眨眼又转过一个深秋时节。
去年的这个时候,絮正为了备战高考200天而废寝忘食呢。现在再回首,絮觉得求学的过程是如此讽刺、如此好笑。原来,成功并不一定是努力就能换来的,努力之后也许会败得更惨。失败和努力成正比,呵呵。絮现在所在的大学,没有人知道絮的过去,那个痴傻的女孩,那个坚信着付出便一定会有收获,努力便一定会成功的女孩。
那时的她,不敢告诉任何一个外人,下课时常常孤身躲在厕所里看单词是怎样一种感觉;不敢告诉任何一个外人,把自己学习文综的方法告诉了知心闺密,那人进步后,却不愿意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去帮助她。
他们不会懂,只会嘲笑她天资愚钝,只会死读书,光用功,不进步;他们不会懂,只会嘲笑她,为了他人义无反顾,在这激烈竞争的年代,有几个人会真心互相帮助?有几个人会真诚得毫无保留?她甚至找不到一个肩膀哭泣,也没有一个理由哭泣,因为即使哭泣,也不会有人明白。有时候,高三确实冷酷如此。
那年,每当心情不好时,她便去拾一片梧桐叶夹于厚厚的《牛津词典》里。她想,那么厚的一本,总能承载得了她的那些忧伤了吧。最后她发现原来他那满满的悲伤,已经不是一本《牛津词典》所能装载的了。
她记得,那一年的梧桐叶落在地上的很少很少,夹于字典的很多很多。那每一片梧桐叶里都藏着一个她的心事,都躺于字典的扉页间,无言地记录着那一年的一切。
闲暇时,她喜欢翻开字典,像对待一个个孩子般,拣一片,抬头,仰天,任那些细碎的阳光打在梧桐叶上,细细端详。有时候,她可以对着那脉络、那纹路发呆半天。梧桐叶是多么适合记录忧伤啊。她最爱那句“昔年无限伤心事,依旧东风,独倚梧桐,闲想闲思到晓钟”。耳麦里,一曲《习惯了寂寞》依旧孜孜不倦地在循环:“习惯了一个人的寂寞,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她在她的书页间,发现了一张明信片,是樱花,那是开得快要落下,却依旧如此天真烂漫、热烈而奔放的樱花呀。背后附着:“若放下枯黄的梧桐叶,也许会收获若樱花般粉色的心情。趁年轻,去寻找另一片风景。”
这是谁写的,哪年哪月哪日写的,怀着怎样的心情,没有情绪的文字背后跳动着的是一颗怎样的心脏?絮的内心一阵震颤,眼前的樱花,它开得那么灿烂、那么动人,也不会抱怨自己的种种不幸,无视死亡的存在,就是凋零时也带着凄楚的美,迈着轻盈的步伐在空中施展最美丽的魔法,如同一个个俏皮的精灵,很难想象它在面对消失,依然微笑着,直到它落地的那一刻都从未悲伤过。
她是否真的应该再相信一次,难道真的要让那块失落的地方永远都不再填满吗?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这樱花明信片夹在《牛津词典》里。
一学期。一年。人、事物的变幻竟然如此匆忙。
这里是大学,是一个新的世界。一切的一切是如此让人眼花缭乱,丰富多彩。絮见着周围的新同学都再次为自己而忙碌,絮想到了樱花,眼前的这些人,他们多么像开得热烈的樱花,充满着希望与朝气。而自己,即使可能会再次受伤,也可能会若樱花般凋落,但是至少应该轰轰烈烈地为自己开一次花,再微笑着面对,即使是落下。
那天夜晚,她梦到,她将所有的梧桐叶抛掷于天际,那黄色的叶儿若黄色的蝶儿,蹁跹起舞于她的身畔与她道别,然后越飞越远,她面前出现了一树开得繁盛的粉色樱花。未来的续篇已经翻过,三十而立,生命必然会是光彩绚烂,她用尽全力使自己相信,明天,终将有属于自己的绽放。
三生沙漏——致母亲和姐姐
喜欢到处转悠的朋友马尾最近刚从新马泰晃悠回来,又顺道去了趟尼泊尔,在加德满都的某个地摊上给我带回一个三生沙漏。
记录着三生三世的时光哦。马尾开始胡吹猛侃起来。
又是哪家店铺的噱头吧,商业资本真是无孔不入。对于这家伙的不靠谱,我是常常报以不屑语气的。
闲来也是无事,把玩起这个小小的时光测量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