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贝螺?她浑身一怵,手里的枕头不自主地就掉了下来,转头一看,还果真是金贝螺!
只见贝螺一身湿漉漉地冲了进来,冲到边不由分说地扯开了水禾,用双手将秦思琴吃力地拉了起来,然后转过身去打算将她背起来。可能是烟太熏了,她试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一旁的水禾见此情形,心里又急又慌,还被烟熏得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怎么办?金贝螺要背了秦思琴出去,那自己的全盘计划不就彻底落空了吗?不但秦思琴不会死,就连奋不顾身勇救秦思琴的功劳都得归了这女人!不能这样!这样的话,自己什么都捞不着,还得白白被熏这么一回,更重要的是秦思琴这个女人绝对不能活着出这屋子!
嫉妒,愤恨以及那颗自私自利的心迸发出来的恶毒在此刻全都化作了失去理智的冲动。就在贝螺好容易背上秦思琴准备冲出去的时候,水禾忽然操起旁边一只陶花瓶狠狠地向贝螺后脑勺砸去,贝螺始料不及,一声都没吭就哐当倒了下去,背后的秦思琴也顺势翻滚到了地上。
见贝螺晕了过去,她又慌又紧张,不知不觉中吸入了不少烟尘,憋得她几步奔到窗前大口喘气。她忽然想起了自己那条湿布,想回去找,身后却是浓烟滚滚,逼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忽然觉得十分惶恐,因为计划原本不该是如此的,火势比她想象的要严重,金贝螺也是个意料之外的人。一切都已经被打乱了,她现在脑海里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死在这房间里!
她管不了计划的后半截,攀着窗台想翻过去,但此时的她被烟熏得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手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下去,后脑勺磕在了旁边凳子腿儿上,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阵憋闷的窒息中,她忽然醒了过来,张嘴便沉沉地咳嗽了起来。片刻后,耳畔传来母亲瑶夫人急切的声音:“禾儿!禾儿!你终于醒了?禾儿,你吓死娘了!”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母亲姨娘等人着急的脸,刚想开口说话,却感觉胸口一阵发紧,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咳得喉咙都扯着疼。瑶夫人好不心疼,坐下来抚着她的后背道:“别着急说话,你身子还弱着呢!傻孩子呀!谁让你去救人的呀?人没救着,反倒差点让自己送了命,你这是为那般呢?”
水凝递上一碗水,她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赶忙问道:“人没救出来吗?真的没救出来吗?”
“这时辰了你还惦记人救出来没救出来,你说娘该说你什么好呢?也没人让你那么奋不顾身地去救人呀!你若没了,叫娘怎么办呀……”
“人到底救没救出来啊?”她心慌地抓着瑶夫人的胳膊晃道。
“别急别急,”水凝连忙安慰她道,“人救出来了,人救出来了……”
“什么?”她顿时脸色大变,伸手又抓住水凝的胳膊,沙哑着被烟熏过的嗓子急切地问道,“救过来了?两个都救过来了吗?”
水凝点点头道:“是呀!两个都一块儿给救出来了,你就放心吧!水禾啊,姨娘真没瞧出来你还有这胆量啊!这回你可是给我们水家长了大脸面呢!如今大家都在说你奋不顾身去救秦思琴的事儿呢,你婆婆刚才还亲自过来看了你……”
“怎么会这样?”水禾忽然有点情绪失控地嚷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两个都被救了?”
水凝和瑶夫人一听这话,猛地觉着不对劲儿了,忙屏退了身旁的使女,然后问她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那两个被救不好吗?你冒死进火场不就是为了救她们吗?”
“谁想救她们了?谁想了?”水禾抓起身边的枕头撒气扔了出去道,“我是想让她们死,让她们死,你们懂吗?她们怎么会被救出来?谁跟我这么过不去的?”
“哎哟,禾儿啊!娘怎么听不明白你说的话呢?”瑶夫人好不纳闷道,“你若想她们死,你还去救她们干什么呀?弄得差点把你自己的命都搭进去呢!我的丫头,你该不会是被烟熏迷糊了吧?”
“我明白了……”水凝脸上起了一层凝霜,盯着水禾问道,“火是不是你叫人放的?”
“什么?”瑶夫人惊了一大跳,转头看着水凝道,“这怎么可能?”
“水禾那意思我大概猜出来了,她是想一石二鸟呢!她派人放火再自己去救人,一来可以烧死那姓秦的,二来也能为自己搏个好名声,我说的是不是,水禾?”水凝脸色凝重地向水禾发问道。
水禾摁着发紧的心口,脸色灰白地咳嗽了两声,并没有回答。瑶夫人此时也明白了过来,猛地转头看向水禾那个贴身使女,轻声喝道:“你给我滚过来!”
那使女垂着头,一副心虚的模样走了过去。瑶夫人指着她喝问:“水凝夫人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老实给我招来,你家小姐是不是派你去放火了?”
那使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胆怯道:“奴婢……奴婢都是听小姐的吩咐啊……”
“还真是?简直胡来啊!”水凝气得脸色都变了,用从未有过的严肃的口吻呵斥水禾道,“我以为你说来日方长是真的,还想着你到底是能沉住气的,将来必成大器啊!谁知道你竟如此按捺不住,在你新婚之夜闹出这么一场大事儿来!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对付那个姓秦的不急在这一时啊!花尘有说明日就让花融承位吗?怎么你们母女俩都一样地沉不住气啊!”
瑶夫人忙替水禾辩解道:“禾儿也是太生气了呀!你想想临到头了,忽然冒出个相好,还随时威胁我们家禾儿的主母之位,她年轻沉不住气也是能明白的啊!你对她这么凶干什么?”
“我还后悔对她凶得太晚了呢!”水凝拂袖走到一旁道,“我以为她知道分寸,知道分寸,却真是未料到她还是个闯祸的好料子!如今事情闹成这样,你说该怎么收场?”
“不已经收场了吗?”瑶夫人振振有词道,“那两个女人也没怎么样,禾儿也平安被救出来了,只是烧了一间院子而已!再说了,现在花家谁不说我们家禾儿贤惠勇敢啊?这怎么能算闯祸呢?”
水凝转身肃色道:“你当花尘和獒战都如花家那些仆婢一般愚蠢吗?只要细细一查,保准查到她脑袋上!新婚当晚,不在自己房里待着却跑到隔壁去救火了,发现得比隔壁院子里的人还早,这说得过去吗?”
“怎么说不过去了?碰巧看见了,就奔过去救火了呗!这有什么说不过去的?”瑶夫人皱眉道,“你自己先别乱了阵脚好不好?你怕什么呀?现在到处都在说我们家禾儿肚量大能容人,还肯舍己救秦思琴,好主母一个呢!即便花尘真的要查,查得到是我们禾儿身边的人做的吗?放完火就跑,谁知道去?你呀,就先稳住你那神儿,出去说话别漏了才是!”
“唉!”水凝连连摇头道,“你们母女俩还觉得因祸得福了是吧?查到你们头上了,你们就知道厉害了!来之前我娘是怎么叮嘱你们的,不要轻举妄动,一切要跟我好商量,先把主母之位坐稳了,再图其他的,可你看你这宝贝女儿,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一上来就玩了这么一出火烧堂子的好戏,真是差点没把人吓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