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宣哥哥是我请来的客人,我请来的,听懂了吗?”溜溜伸出一根食指在獒赐心口上戳了戳道,“而你呢,才是不知道打哪儿跑出来的非本地生的河沟蟹,明白吗?这儿不欢迎你,赶紧回去抱你的小师姐吧!”
听到这句话,一直埋头勤于编织的贝螺抬了抬头,往溜溜身上瞟了一眼。
“你管我什么时候回去抱我的小师姐,我是来找我嫂子的,又不是来找你的,溜虾兵,一边去吧!”獒赐拨开溜溜,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斜眼瞥了瞥礼宣,然后笑问贝螺道,“嫂子,编什么呢?全是珍珠啊!”
“给秦姐姐编一条安心定神的脖绳,”贝螺抬头歇了一下手问道,“你怎么没在外面去帮花尘哥接待宾客啊?”
“二哥让我过来找你。”
“找我?有事儿吗?”
“没事儿,他就是让我跟着你,省得有些不怀好意的人趁机钻了空子。”獒赐说着目光往礼宣那边斜了斜。
礼宣察觉到了獒赐那一束质疑的目光,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打进花狐本寨开始,他就已经发现獒赐在盯着他了。对此,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当晚,獒赐将礼宣这两天的行踪禀报了獒战,并道:“就这两天看来,他似乎没什么嫌疑,只是跟宾客闲聊或者去找二嫂和溜溜,实在看不出这个人有什么居心。”
獒战反背着手皱眉道:“可我始终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接近贝螺的目的没那么简单。”
“那就再盯着他,兴许还没到他动手的时候。”
“我已经让安竹传信给莫秋了,让莫秋在金都好好打听打听这个礼宣,而你,给我盯紧他了,特别是他去找你二嫂和溜溜的时候。”
“知道!”
“先去歇着吧!明天就是花尘大婚的日子,还有得忙呢!”
“那我先回去,二哥!”
獒赐离开后,獒战缓步跺到窗边,目光深邃地望向了灯影朦胧的庭院内心想,那个礼宣到底有什么目的呢?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言只是出来到处游历,只是对贝螺的转货场好奇?可为什么……一看到这个人就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呢?他到底想干什么?
天不亮,整个花狐本寨就忙碌开了。今天是花尘大婚之日,宾客盈门,处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花尘穿着一新,穿梭在宾客之间忙着招呼。水禾则端坐在房中,让她娘和水凝梳头打扮。梳妆完毕,水凝退出了房间,瑶夫人拉着她的手心疼地叮嘱道:“禾儿啊,这婚事说起来实在是委屈你了,可事儿都定下来了,我们不能反悔,所以你也只能将将就就先嫁了。你放心,只要你生了儿子,那首领大位娘就能帮你抢回来!”
一脸红妆的水禾淡淡一笑道:“娘,如今我已经出嫁了,婆家的这些事儿我自己知道处置,您就不用忧心了,您就安安心心地等着看您孙子将来做首领就好了。”
“禾儿,你是有什么主意对付那姓秦的女人了吗?”
“没有,”水禾轻轻摇头道,“我不是说了吗?来日方长,何必急于这一时呢,对不对?好了,娘您也出去招呼宾客吧!”
“行,我先出去瞧一眼,一会儿就回来。”
瑶夫人出去后,水禾招了招手,让她那贴身使女靠近问道:“吩咐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那使女点头道:“已经备下了。”
“有人看见你准备吗?”
“没有,小姐只管放心!”
“那就好……”
“小姐,”那使女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您真的要今晚动手?今晚可是您和花尘首领的洞房花烛夜啊!”
“这样的洞房花烛夜你要吗?他会一心一意地与我洞房花烛夜吗?哼,”水禾抬头摁了摁云鬓不屑道,“别看他这会儿在外面忙着招呼宾客,笑得跟朵芙蓉花似的,心里保准一直在念着那姓秦的。姓秦的要不除,我这洞房花烛夜过得也没意思,倒不如索性用来送她一程!”
“可要小姐亲自去冒险,那太不妥当了吧?”
“这时候我不亲自去,岂能显得我诚意?好了,”水禾正色道,“不必再说那些没用的了,你家小姐往后能不能在花家立足就看今晚这一遭了。你可得给我打起精神来,事成了,必有重赏!”
使女连连点头道:“小姐只管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天黑了。”
这热闹且闹得烦心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花尘觉得比把他困在某个山坳子里不给吃喝还难受。好容易到了洞房之时,他被花墨和安竹搀扶着去了新房,耳根子才算清净下来了。
水禾已经花容月貌地端坐在内,一动不动地垂首默默。花尘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到桌前端起那两樽酒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然后步伐凌乱地往边走去。只听得噗通一声,他倒在上呼呼地睡了过去。
水禾挑起眼皮,冷冷地扫了花尘一眼,随后起身走到边轻轻地晃了花尘几下喊道:“花尘哥!花尘哥!你醒醒!醒醒!”
花尘整张脸绯红,想必是酒灌多了,醉了过去。水禾见他醉了,并不失望,嘴角反而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替他脱了鞋袜,盖上被子后,水禾快步走到铜镜前卸下了头饰以及喜袍,另外再换了身家常的衣裳,跟着,她来到了窗户前,伸长了脖子朝南边望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一墙之隔的另一边,便是安置秦思琴的地方。倘若她没估算错,这个时候她的贴身使女已经悄悄潜入了秦思琴的房里。要不了多久,便会有一股浓烟从秦思琴的房间里冒出……
约莫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她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股浓烟,正是从秦思琴院子里冒出来的。一见这浓烟,她立刻奔出了房间,也不疾呼,只是直奔向隔壁院子。
进了院子,她抬眼便看见浓烟正滚滚地从秦思琴的房间里飘出来,脸上不禁浮起了几分得意之色。就在此时,院内有人发现了异样,开始大声疾呼了起来。于是,她也跟着大喊了一嗓子,然后顶着滚滚浓烟冲进了房里,只听见身后一片惊呼道:“夫人,进去不得啊!”
进去不得?哼,若不是为了这一刻像个英雄似的冲进去,自己又何必大费周章地辛苦布置呢?她迅速从怀里掏出了事先打湿了的布条捂住了口鼻,一咬牙,冲了进去。
到了屋内,火已经从秦思琴边烧了起来,滚滚浓烟随着风向在屋内四处滚散。她先跑到了窗户旁,往外呼吸了一口空气,然后再奔回了边,顺手抓起了一只枕头,目光阴冷地看着还未醒来的秦思琴道:“你可别怪我,谁让你出现得那么不是时候呢?今晚你是被烟熏死的,听懂了吗?你是被熏死的!好好去吧,咳咳咳!我会让花尘以侧姬的名分给你风光大葬的!”
说罢,她丢开那块湿布,双手抓住枕头,打算朝秦思琴脸上捂去。就在这个时候,她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秦姐姐!秦姐姐!边是谁?是水禾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