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胡说别怪我不客气了!”鲁不攒一脸凶相道。
“等等!”贝螺忙挡在了鲁不攒跟前道,“我劝你也冷静些,这儿毕竟是獒青谷,你伤了谁都没活着出这谷了,或许还得连累了你家那夫人。你先退下,婵于夫人我来劝。”
鲁不攒目光阴沉地蔑了婵于一眼,扭头回二楼上去了。贝螺松了一口气,转身劝起了婵于道:“婶娘,您也先跟我回去再说吧!”
“我不回去!”婵于振振有词,仰头冲着那间房嚷道,“今天我一定得问个清楚!到底她使了什么法子把我家獒通迷成了那样!平日里装得贤惠善良,背地里呢?贴完了这个勾那个,不知道这獒青谷里有多少男人经了她的手呢!”
“婶娘,您听我说,微凌夫人和巴山族老这事着实有些蹊跷,您先跟我回去,我慢慢说给您听好不好?”
“这有什么好蹊跷的啊,贝螺?”婵于拍着手背唾沫飞溅道,“这不就明摆着是一个下作无耻的女人为了自保不惜倒贴身子去陪巴山那老头子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
“或许不是那么回事,来,我跟您细细说!”
贝螺将婵于拉到一旁,低声说了好一阵子话,婵于脸上那怒色才渐渐褪去。随后贝螺拉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劝着她,还真把她给劝走了。
站在二楼上看情况的阿鬓对鲁不攒道:“那贝螺夫人还真有两下啊!这么快就把那泼妇劝走了?”
鲁不攒没回话,一双黑眸默默地在贝螺身上打着转。不多时,贝螺又回来了。上了二楼,贝螺对阿鬓说道:“我要见见你家夫人。”
阿鬓行了个礼道:“真是抱歉了,贝螺夫人!我家夫人身子不适,实在没法见人呐!”
“我劝你最好还是让我见她,让她跟我把事情说个清楚。今天这么接二连三地闹,寨子里早传得沸沸扬扬了。等大首领一醒,或许你家夫人的命就没了。大首领最讨厌因为女人误事,对那样的女人向来不会手软,还请你家夫人考虑清楚了。”贝螺道。
“这……”
这时,里面的微凌发话了。阿鬓这才推开门,领着贝螺进去了。见到微凌那样子,贝螺也着实吓了一跳。往日那个看上去娴静温婉的微凌夫人早没影儿了,床上坐着的只是一个满面瘀伤,头缠白纱的憔悴妇人罢了。
微凌略略低头掩面道:“这副尊容吓着公主了吧?”
“都是珊瑚夫人打的?”贝螺在她床前坐下问道。
“唉……”微凌眼泛泪光,神情哀伤道,“没想到我微凌此生命数竟是这么地不济!先是亡夫被家中长兄驱逐,后又遇胡尔作乱,夫与子均亡,只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无奈之下,我才带着布娜逃到你们獒蛮族,原以为噩梦可以结束了,谁知道……竟又遭遇上这样的奇耻大辱!早知如此,还不如跟我亡夫一同去了!”
“夫人,事已如此,你倒不如跟我跟我漏个实底儿,你与我家二叔到底是什么关系?”
微凌抹泪道:“我与二首领年轻那阵子就认识了,彼此也喜欢过,可后来终究还是各自嫁娶。不瞒你说,这趟我来这儿奔的就是他,他若不在这儿,我也不会奔这儿来。”
“那你私底下与他有往来吗?”
“这……”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不说实话只会害了你自己。”
“有……”微凌点点头道,“他偶尔也上我这儿来一回,都是瞒着婵于夫人的。”
“既然你们两人都有意,那为何不早些就跟大首领说明?”
“唉!”微凌忧伤连连道,“怎么说呢?我亡夫才刚刚过世,我转身就再嫁,那样做会对不起我亡夫的。二首领也体谅我这点,没有催着我尽早嫁给他,而是让我为族内多做些事情再说。他说那样的话,到时候大首领答应的机会就更大了。”
“既然你与二叔早定情缘,那昨晚之事又是怎么回事?”贝螺追问道。
一提昨晚,微凌那眼泪就噗噗直落,掉得跟下瀑布雨似的。她一时哽咽难语,旁边的阿鬓替她回话道:“夫人刚才对奴婢说,昨晚里她睡下后一直睡得很沉,当中发生过什么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她一醒来便是珊瑚夫人那凶神恶煞的脸,还有巴山那老头……那族老的样子,吓得早没魂儿了,哪里还分得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贝螺夫人,这铁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家夫人的啊!”
“陷害?”贝螺斟酌道,“依你所言,昨晚你家夫人回来过,还在你的伺候下睡了,然后她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挪到了巴山的房间里,是这意思吗?”
阿鬓连连点头道:“绝对有这可能啊,贝螺夫人!我家夫人中等个子,若是个壮实的男人搬抬,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鲁不攒呢?”贝螺转头看向了鲁不攒。
鲁不攒一脸愧色,低头道:“这事怪我,我昨晚多喝了几碗酒,有些发醉,便一直坐在花圃里醒酒,没曾想到夫人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是我的错。”
“与你何干?”阿鬓气愤道,“若是有人故意为之,必定是早做了谋划的,单单你一个人,哪里防得住?贝螺夫人,还请你回禀大首领,真的不是我家夫人与巴山族老有什么,实在是有人故意陷害啊!”
贝螺问她:“你觉得谁会陷害你家夫人?”
“布娜!一准是布娜!”阿鬓一口咬定道,“准是那千刀万剐的小贱人!昨晚她就一个劲儿地劝我家夫人喝酒,夫人的酒量她最清楚不过了,本来就很浅,她却使劲劝着夫人喝,分明是想灌醉夫人!昨晚夫人若是清醒了,岂会叫歹人轻易得逞?”
“无凭无据,说是布娜,没人会信吧?”
“哎哟,夫人您不知道啊!那小贱人歪歪肠子多着呢!您还记得上回夫人被本族的那三个人暗杀那事吧?就是布娜干的!她亲口跟夫人承认的,是她挑唆那三个族人杀夫人,然后归附獒蛮族的!”阿鬓控诉道。
贝螺眉心一皱:“果真有这事儿?”
阿鬓举起两根指头,面色正经地发誓道:“夫人,奴婢以奴婢家祖宗发誓,说的全都是真话!布娜恨着我家夫人呢!恨夫人不替她说好话,从一个公主变成了茶女,她恨得要死!说不准就是她笼络了寨子里哪个男人干出来的,您千万要查个清楚啊!”
“行,我明白了,”贝螺起身道,“我会如实禀明大首领的。不过,我劝微凌夫人最好跟二首领带句话,事情若是闹大了,最后吃亏的可能会是夫人你自己。我不打扰夫人你歇息了,先走了!”
“阿鬓送送贝螺夫人!”微凌道。
“不必了,还是伺候着你家夫人吧!”贝螺说完出门下楼去了。
临近傍晚时分,獒拔父子俩才一前一后地醒了过来。獒通早候在了议事厅里,一听使女说獒拔醒了,忙奔到他房间里去诉苦去了。这边贝螺也将事情的大概告诉了獒战。
獒战靠在枕头上,喝着清香的肉汤想了想说道:“这里头确实有古怪呢!”
贝螺趴在他膝盖上说道:“对吧?你也这么觉得是吧?乍一看上去好像真是微凌夫人不检点,私下与巴山族老往来,可之前我去看过她,她那泪珠子流得跟扯线珍珠似的,一点都瞧不出来是装的,倒是真伤心极了。”
“难道真是布娜?”獒战转着汤碗思量道。
“说是布娜吧,我又觉得她一个人干不出这样的事儿。”
“是啊,”獒战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回这么一闹,二叔跟巴家翻脸了,没准二叔还会跟我爹翻脸呢!”
“何以见得?”
“二叔这会儿铁定想报仇,想杀了巴山,可我爹会答应他这么做吗?这时候动巴家,等于是在我们自己的右胳膊上猛砍一刀,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我爹是不会答应的。”
正说着,凌姬忽然在外面响起了房门。贝螺忙打开门,扶着她问道:“怎么了,凌娘?”凌姬几步走到獒战床边,着急道:“战儿,赶紧去你爹那里瞧瞧!你二叔跟你爹吵上了呢!你快去劝劝,别一家人都翻起脸来了!”
獒战立刻搁下汤碗,随手抓了一件衣裳穿上走了。贝螺扶着凌娘在桌边坐下安慰道:“您别急,说不定吵出来二叔心里就舒坦了,没那么憋得慌了。”
凌姬摇头道:“你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二首领跟大首领吵成这样过!二首领向来都以大首领为大,为尊,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可谁能想到,为着今天这事,他跟大首领都快吵破天了!大首领说得对,微凌那女人真的就不该继续留下,祸害啊!”
这时,大首领房间那传来了一声摔门响,贝螺走到门边一看,看见獒通黑着一张脸,气冲冲地打院子走过,又摔了一下院子门然后往东走了。
“怎么了,贝螺?”凌姬不放心地起身问道。
“哦,没什么,”贝螺转身冲她笑了笑说道,“您还是先回房去,獒战已经过去了,他能帮着他爹处置好这事的,您就不用跟着担心了,我扶您回去吧!”
送了凌姬夫人回房后,阿越来找她,说念衾来跟她回话了。
当晨曦再次降临獒青谷时,布娜正坐在镜前梳妆,涂了红彤彤的指甲的手指捏着两支花,一支月季,一支蜀葵,反复比对来比对去也没想好用哪一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笑道:“唉!两支都好看,都戴了吧!”
“骚给谁看呢?”床上的巴芒侧身撑着脑袋问道。
“你不正看着吗?”布娜抬手将那支红艳艳的月季插在了发髻上,脸上一股子得意妖娆的笑。
“前两天还死气沉沉的,这两天怎么心情好了?是看开了啊?不想你的獒战哥哥了?”巴芒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