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娜面带鄙色,透过半开的门缝往里瞧,一边瞧一边摇扇蔑笑,转眼时忽然看见了贝螺,顿时惊了一跳,眼眸中瞬间多了几分火,质问道:“你怎么跑我家来了?”
“凌娘叫我来的,不行吗?”贝螺白了她一眼道,“况且这儿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家吧?我来看看珊瑚夫人,劳烦你让让!”
“才成婚一天就来显摆主母派头了?”布娜不甘心地讥讽道。
“显摆了又怎么样?你还能拦着?”
“你……”
“让开!”贝螺冷眼看着她傲然道。
她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原地狠狠地跺了一脚,扭头走开了。贝螺蔑了她一眼,推门走了进去,只见伺候珊瑚的那两个使女并一个婆子齐齐地站在珊瑚床前痛哭着。见贝螺来了,三人忙收敛住了眼泪,向贝螺行个礼。
贝螺走到床边,打量了还在昏睡中的珊瑚夫人一眼问道:“药婆来了几回?”
“来了三回了,说小姐摔了脑袋,没那么容易醒的,只怕要等晚上去了,”那婆子抹着眼泪花儿委屈道,“贝螺夫人,我家小姐着实委屈啊!她闹是不对,可巴庸名分上算是她儿子,怎么能出手打她,还将她狠心推下楼呢?女人有几个没点闹腾的?真真让人觉得没法活了都!”
“你先别哭,老妈妈,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亲口跟我说说。外面传得太厉害了,怕是假的多真的少,你来说说吧!”贝螺拉着她在桌边坐下道。
那老婆子擦了擦眼泪道:“这事儿还得从上午那阵说起。我家小姐昨夜里也是高兴多喝了两杯,回来就睡了。醒来之后没见着族老,便叫来了我们几个问。我们昨晚回来得早,也不知道族老什么时候回来的,所以小姐就上楼上族老爱待的那个小房间里找。谁知道一推开门就看见那微凌夫人跟族老在那榻上……哎哟,奴婢都不好说了!”
“然后呢?”
“然后我家小姐就恼了啊!贝螺夫人您想想,这事儿谁能不恼?要说微凌夫人想跟着族老,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明明白白地娶进来不就好了吗?犯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这叫怎么回事呀!太丢人了啊!”老婆子摇头叹气道,“我家小姐有些性子,一见这样了,抓起那微凌夫人就狠狠地打了几个耳光,还把她拖到了楼下。随后就把巴庸闹了出来,才有了后来的事儿!夫人呐,我家小姐实在太委屈了哟!”说着她又掩面哭了起来。
“可那微凌夫人怎么来你们家的啊?”
“谁知道啊!没准昨晚见族老醉了就自己贴上去了,想混上一晚搏个名分吧!那女人心眼可多了,夫人您是不知道哇!”老婆子哭道。
“你老人家还是别哭了,外面的人听见还以为珊瑚夫人怎么样了呢!这趟是凌娘叫我来看一眼,送些补身子的药材,再问问你们有什么委屈和难处,大首领和獒战都还没醒,待他们醒来后,大首领肯定是要为珊瑚夫人做主的……”
话还未完,屋外忽然传来一声破门的响声,还挺大的。阿越忙走到窗边一看,不禁掩嘴哟了一声道:“坏了,公主,二首领来了!脸色可不好啊!看着像要出大事了!”
贝螺忙起身开门出去了,只见獒通满脸通红,一副暴怒至极的样子闯了进来,敞开嗓门大喊道:“巴山!你给我出来!巴山你个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别给我躲着,赶紧给我滚出来!”
“二首领您这是干什么?”巴庸从二楼房间里走了出来,面带怒色地问道。
獒通指着巴庸,满腹恶气道:“把你那老不死的爹叫出来!我跟他说话关你个小屁孩儿什么事儿?滚!去把你爹叫出来!”
“二首领,有话好好说啊!凭什么一进门就千年王八万年龟地骂?”巴庸没好气地回话道。
“不下来是吧?干了缺德事儿不敢露面了是吧?行!他不下来,我上去找他!我倒要把他老龟壳扒一扒,看他到底长了个什么王八样儿!”獒通骂骂咧咧地往二楼奔去。
奔到二楼,巴庸将他拦下正色道:“二首领,有话跟我说,我爹身子不舒服!您这么大火气,到底是为谁出的,您总得说个缘由出来吧?”
獒通不客气地掀了巴庸一把,脸色全****:“缘由?什么缘由他自己心里清楚!”
“说实在的,我们还真就不清楚!”巴庸回了他一句。
“好!好!不清楚是吧?不清楚我就跟你说个清楚!微凌是我的女人!这全寨子的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女人,你爹居然敢动,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二首领放在眼里?还有没有把我大哥放在眼里?”
巴庸面露蔑色道:“您说什么?微凌夫人是您的女人?还全寨都知道?您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吧?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呢?”
“你没听见是你耳朵聋了!”獒通怒喝道。
“二首领,您好歹得讲点理吧?微凌夫人什么时候成了您的女人了?您去问问,寨子里有人知道这事儿吗?该不会只是您背地里偷偷喜欢人家微凌夫人吧?”
“你说什么!”獒通冲上去一把揪住了巴庸的衣领,扬拳朝他脸上揍了过去。巴庸抬掌一握,稳稳地把獒通的拳头捏在手里,眼露杀气挑衅道:“二首领,您这把老骨头还想跟我过招,我怕您受不住我几拳就得瘫在床上呢!”
獒通绷紧拳头,用力道:“你小看我?你敢小看我?我杀人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穿开裆裤呢!”
“住手!”随后赶上来的贝螺在獒通身后大喊了一声。
獒通没好气地转脸喝了一声:“我们男人说话没你个女人什么事儿,滚下去!”
贝螺正色道:“你们俩掐架我是管不着,可你们看回头大首领管不管得着!欺负大首领这会儿宿醉未醒管不着你们是吧?那好,我这就回去弄醒他老人家,你们俩亲自上他跟前打去,我就算服了你们俩是英雄了!”
巴庸一把推开了獒通,揉了揉手掌冷冷道:“二首领,贝螺夫人说得对,我们俩开打那算什么了?那是自己人伤了自己人。您刚才说什么?微凌是吧?一个都快四十的老女人了配我爹那五十多岁的不正好吗?您二首领要娶侧姬,好歹也得娶个年轻漂亮貌美如花的。这样,回头我去百刀木樨乌陶各族给您挑拣几个,您慢慢享用……”
“呸!”獒通没等巴庸说完就呸了他一下,指着他怒骂道,“就你爹那把老骨头还想再娶,那不祸害千年吗?我告诉你,巴庸,你爹动了我的女人,这事儿它肯定没完!”
“那您想怎么样?”巴庸挑衅道,“您还真想为了那么个老女人把我爹揍死?您倒是想,那也得问问大首领许不许!二首领,何必呢?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至于让您这么粗脖子红脸子的?再说了,她愿意贴上我爹您拦得住吗?”
“你胡说什么?她什么时候愿意贴上你爹了?”獒通说着又扑了上去,巴庸侧身一闪,握起拳头狠狠地朝獒通肚腹上揍了一拳。獒通嗷嚎叫了一声,捂着小腹倒在了地上。贝螺忙喊道:“巴庸你适可而止吧!”
巴庸甩了甩出拳的手,轻蔑地瞟了一眼地上的獒通道:“是,贝螺夫人,我也不想动手的,是二首领压根儿不听劝啊!您还是赶紧把二首领抬回去吧!省得他在这儿自找没趣!”
“阿越!叫人来把二首领抬回去!”
这下事情变得越发的神秘越发的热闹了。刚刚传出巴山和微凌互偷的消息,这会儿又再多添了一个獒通,这让整件事瞬间变成了一个复杂可疑或许情节还很曲折的三角恋情,引得族人从人们津津乐道。
问题是今天的热闹还远不至此,在獒通被抬回家后,婵于得知獒通为微凌出头去了,气得两只眼珠都差点瞪了出来。当下领了两个使女,气势汹汹地去了微凌家。贝螺前脚刚到家,后脚就有人来报,她不得不也急匆匆地赶去了微凌家。
还没走到微凌家,婵于夫人那亢奋的叫骂声就嘹亮地传来:“你有种就一刀劈我!我告诉你这儿是獒蛮族,不是你们东阳族,你个带面具的怪物赶紧给我滚开!我倒是要亲手扒了那贱人的脸皮,看到底什么山精妖怪变的,这么会迷惑人!给我滚开,听见没有,丑八怪!”
“谁敢伤我家夫人,我一个都不留!”鲁不攒那硬邦邦的声音也传来了。
贝螺忙加快了步伐,小跑进了院子,一把拉住婵于夫人喘气道:“婶娘,您先消消气儿!别在这儿闹成这样……”
“贝螺这还能忍吗?”婵于夫人脸面上又红又亮,跟耍了什么红油漆似的,指着二楼一间房高声骂道,“那贱人都使招子使到这份上了,您说我还能忍吗?你那不争气的二叔居然还为了她跑去人家巴山家里闹腾,你说我这脸面还要不要了?索性我也跟珊瑚夫人似的收拾东西回娘家去好了!叫她一人把这獒蛮族的男人都霸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