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7月27日)
昭衡同志是我多年知交老友,他的逝世使我十分悲痛。当时我曾写一首诗送给林以行同志以寄托哀思,后来发表在《中国医药报》上。
昭衡同志原名李欣,1931年我们一起考进河南大学附属高中。他爱好文学,常在校刊上发表诗词。时值九一八事变之后,学校当局一味压制学生活动,进步同学揭竿而起,反对压制学生的附中主任,昭衡同志是这场斗争中的积极分子,后来遭到镇压,他和几个同学被学校开除。昭衡的英勇行动、英俊风貌和文采给同学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也是我心目中仰慕的同龄人。
1935年,昭衡同志由北平汇文中学毕业,考进北京大学哲学系(次年转历史系)。我是前一年进北大的,我们又是同学了,同住在西斋宿舍,一同参加“一二·九”学生运动。“一二·九”和“一二·一六”北平学生示威游行后,他是北大学生会执行委员,负责编辑《北大周刊》。《北大周刊》第一期就是“一二·一六”示威特刊,他以“胡蛮”为笔名写了杂文《补白》五则,在一则里他引用“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格言,呼喊“朋友们起来干!干!干!”来鼓舞同学们的斗志和勇气。他在一位女同学的毕业赠言簿上写下这样豪迈的语句:“要把人生看作一个战场,不断地和人斗争,和命运斗争,和大自然斗争!”
1936年2月,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一成立,昭衡同志就参加了。当时,我负责北大西斋“民先”组织工作,我们交往越来越多。后来,他一直做学生会工作。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我回河南组织青年救亡工作,昭衡同志投笔从戎到山西参加八路军。后来我到延安,才知道他在晋西北工作,但一直没有机会联系。
1948年辽沈战役期间,白城的同志告诉我,蒙骑一师的政委,高个子,河南人,自称是我北大时的同学,打听我的情况。老同志、老战友殷殷眷注之情,令人感奋!
建国后,昭衡同志一直在内蒙古工作,时有音问。他在《实践》杂志上连续发表的《老生常谈》,也时得拜读,一篇篇杂文针砭时弊,文笔犀利,使人感到他更成熟了。后来,我到天津搞“四清”,当时,他已调任天津市长,多次约我到家里,倾谈国事,畅叙旧情,他对同窗老友像对工作一样,满腔热情,令人难忘!
“文革”中,他受冲击和折磨最厉害,我的侄儿在天津工作,多次给我讲述。“文革”过后,他调来北京工作,谈起这一段经历,他淡淡一笑说,与国家遭遇的浩劫相比,个人遭遇只算小苦难吧。
后来,国家经委组织一些离退休老同志成立经济研究中心。昭衡同志时已离休,我专门请他担任中心的领导工作。我们都在一个院子里办公,得以日夕相处。他和一些老同志一起调查研究,提出建议,对推进经委工作起着积极的作用。
80年代后期,我从一线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空闲较多,加以我们住处相近,过从更密。昭衡同志从事杂文活动,一直笔耕不辍,他也常写诗词寓情。我学写一些旧体诗词,送他过目,他一再写信鼓励我。前些年我写了一首《八十述怀》诗,首先送给他,他立即寄来和诗,并在《文艺报》发表,表达了我们同志加挚友的情谊。
前年,昭衡同志告诉我,医生已检查出他患前列腺癌,正在研究处置,他的态度非常坦然。不久,又因肺部感染住院治疗。不料,缠绵经年,竟一病不起!
我和昭衡同志相识近70年,从青少年时代到皤然老叟,岁月不居,相知弥深。昭衡同志一生对党的事业无限忠诚,无私奉献,英勇奋斗,一往无前,鞠躬尽瘁,无怨无悔。他的逝世使党失去了一个好党员、好干部、优秀的战士,使我失去了一位好同志、好战友、钦敬的师长。他严于律己、乐于助人、以“三自”为座右铭的高尚情操,深入基层、联系群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实干作风,干一行、爱一行、做一只永不生锈的螺丝钉的敬业精神,勤于学习、善于思考、几十年如一日坚持写作的韧劲与毅力和既满腔热情又头脑冷静、在大是大非面前旗帜鲜明的可贵品质,都是留给我们的宝贵的精神财富,他永远是我们活着的人学习的榜样!
附:痛悼胡昭衡同志
(1999年11月14日)
同志同窗复同庚,
少年诗赋动汴京。
青春报国红楼愿,
壮岁放歌塞上风。
《老生常谈》久传诵,
天津市长留誉声。
华颠健笔犹纵横,
捧读遗篇闻晓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