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慧简介】1970年10月生,船形桐睦人,从小读书,经历简单。1985年考取株洲卫校,1988年参加工作,在炎陵县人民医院从事护理工作,200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2002起担任医院工会主席至今。现为县作协会员及市作协会员,在省市县级报刊上发表散文及短篇小说二十余篇,约两三万字。
千山秀梨树洲
清晨,我被一阵阵清脆的鸟叫吵醒,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下楼,来到房子外的平地上,迎面吹来清新的山风,吸一口,口腔肺俯都像被洗过一样舒坦。原本,深秋的早晨有些凉,在海拔1500米以上的梨树洲就有些冷了,但触目皆绿的翠竹还是让我无比兴奋。有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早晨,这样的绿了,那几乎是童年山村的记忆,但这里的景色比童年的山村美一百倍。
翠竹外仍是绵延的青山,山的那边还是山,山山皆翠,我们置入层层林海里。三十里外的湖南最高峰——神农峰被层层云雾遮蔽了,看不到顶。就在房子旁边五十米外有一处南方铁杉的顶级群落,在陡峭的山坡上,几十株两人或三人,甚至更多人才能合抱的南方铁杉耸立在一起,有的早已叶落皮脱,露出灰白色的光秃秃的树干与虬枝伸向天空,像在昭示着、诉说着,也许它在诉说千年的风雨雷电以及不屈的气节,更多的是葱郁的大铁杉,默默地与死去的站在一起,也有几百上千年的历史了吧。
比南方铁杉更古老的应是它脚下的溪流,溪水清澈见底。溪底不像一般的是由小卵石或泥沙构成,而是整块光滑巨大的岩石。岩石上有大小不一的石臼(即冰臼),深的一米左右,大的直径超过三米,周边光滑圆润,是250万年以前第四纪冰川运动的结果,可以想象熔岩与冰水交融的壮烈,才成就这鬼斧神工的奇观。地球的变迁,岁月的更替,定格为大山里亘古的冰臼与古老而年轻的铁杉相映成画。
吃罢早饭,我们出发了。晨露沾湿了我们的裤管与鞋袜。太阳出来了,我们跟着向导沿着山路去大白水寨。大概走了不到二十分钟,脚下就没有成型的路了,层层棕色、黄色、褐色的树叶缀满森林。地面几乎没有什么杂草,只有或高或低的乔木与灌木,干干净净的;有路与没路没多大区别,只要树枝不密,地面不陡都可以穿行。哈哈,短距离是没问题了,长距离的话,一路乱走就不知道走到何方。我们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向导,只有调皮的丁老师偶尔说要开什么新路,也终究不敢走远。听随行的林业专家说,这就到了原始森林了,你看这交织的巨藤,这矗立的枯树,这植被……你们可不要小看片林子,这是目前在华南地区发现的面积最大的原始森林,连片10万亩以上。
哦,这就是原始森林,也不可怕啊,阳光偷射下来,可以看到几十米外的树木,清清楚楚。我们不停的往前走,树下的落叶也在变化,一会儿是褐色的松针,一会儿是火红色的乌饭叶,一会儿枯绿色的榉木叶。提到榉木,那位专家谈开了,你们可不要小看这榉木哟,它的树干髓心有非常漂亮的自然花纹,每立方米值一万美元。我们啧啧惊叹,一个小伙子指着一棵大榉木,说它值一万美元。哇,我发财了。我们不知道翻了几个山头,还在半山腰就听见了巨大的水响,大概又往下走了近半小时,一处大瀑布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大白水寨到了!瀑布在大岩石上落下,被岩石一分为二又合二为一,落差并不大,但水声却不小。下面的潭水清澈见底,随行的几位先生忍不住水的诱惑,竟脱了衣服游起泳来,不过把他们冷得够呛,回去的路上可调笑开了。
因疲劳也因时间的原因,我们不肯沿溪往上或往下走了,随行的向导遗憾地说,这条溪叫洪水江,也叫红水江,当年毛主席曾带领队伍到这里安营扎寨,在这边大山里还有红军的医院与兵工厂呢,当年这条江水可被红军的鲜血染红过,这白水寨上下十五里景色非常好,有多处形态各异的瀑布,你们没去看太可惜了哟,大家都说:我们一定还会再来的,留点盼头,或者说余兴更好。
深秋的山色真是美,在层层绿色的屏障中,点缀着一树树火红、褐红、浅红、金黄的色彩,处处景色如画,而梨树洲就在这个大花园的中央,真正体会到“停车坐爱山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意境,车子在山路上翻越,人在画中穿行,几十里山路,几十里的画廊。株报社的丁老师说:到过无数名山大川,但这样自然的,原始的,如画的景色并不多见。
家乡如歌
我的家在船形乡桐睦村,那是一个群山环抱的小山村,那里有十个生产小组,住着几百户农家近千农民,一条公路从村旁蜿蜒而过,一条哗哗的小河缓缓在村庄流淌,将村庄一分为二。那里有袅袅炊烟,有牧童笛声,有柴门犬吠,有“鸡鸣桑树巅”,有在田野里劳作的农民……
我的父辈们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而无论怎样的辛劳都没法改变山村贫穷落后的面貌。记得小时候我家每天要到两里多远的地方去挑水、洗衣;常常要走十几里山路去砍柴;公共汽车一天才两趟,上学时为了等一趟走出大山的汽车,常常要在车站等两三个小时,生怕错过了,少年的我常常独自呆呆地守望着空寂的沙尘马路,焦急地等待着……宁静、闭塞、辛劳、沉闷、贫穷。这是我儿时家乡的印象,记得儿时一个小小的苹果一家六口人分,到手的那一瓣不会比一瓣小桔瓣更大,家乡在记忆里亲切而又苦涩,像青涩的杨梅……
岁月更替,触目所及绵绵的青山,在青翠之中,慢慢的注入了一些现代的文明,每次回家都有一些不同。
那是几年以前,父亲告诉我生产组里要架自来水管了。父亲说考虑线路与经费问题,水源先用“小树窝”的那一股,那可是儿时上山砍柴时经常喝的山泉水,清甜干冽。我问经费怎么办,水量够吗,可涉及到几十户人家的用水啊。父亲说“我们开过会了,钱不用自家掏,就用组里公山上的木材款就可以,水量也足够,在狮子岭小学附近的山坡上建一个大水塔,把‘小树窝的水日夜贮存起来,下面再分几支水管,就够全组的人用了。”不久,父亲就乐呵呵地和其他的村民一起建水塔、架水管,不久自来水就哗哗的到了家了,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几百年上千年靠肩挑手提用水的日子结束了,用浊水洗衣服、洗菜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自来水进家不久,一次回家,妈妈对我说:我们这里要建墟场了,是市里与县里建整扶贫项目给的投资,选址就在公路旁,公路汽车站附近,土地也征集好,马上可以动工。不久母亲就告诉我墟场建成了,她准备卖烫皮(一种小吃)做一点小生意,还说某家在卖豆腐,谁家在开钟表店,某个邻居在杀猪卖猪肉,谁家在搞小贩……没事的六七十、七八十的老爷爷、老奶奶也会掐几个南瓜,一把小菜,到圩上吆喝去了……最喜的是父亲,除了有什么大事耽误,每次赶集是必到的,没事也要在圩上瞎转悠,东瞅瞅,西看看,唠唠嗑,一次不去就浑身不对劲。
听母亲说得如此热闹,拣了一个休息日回去,而那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一下车,就看“桐睦圩”几个大字,屋顶盖的是古红的疏璃瓦,两边的飞檐如大鹏展翅,气势不凡,里面整齐地砌着着一溜溜一排排摊位,摊位旁还有一溜溜长石凳,蔬菜区、百货区、肉食区、水产区……井然有序,旁边还有一个新建的篮球场,两旁是一色新的二至三层的红砖新房,大门一律向市场开着,做成小门面,千金大药房、移动、联通、信用社、小超市……都应有尽有。更惹眼的是人们的吆喝声、欢笑声,一张张古铜色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一下车,大妈、大伯、大姨、爷爷、奶奶全部都叫开了,平常难得见的那些亲朋邻里全都齐了,只有那些追赶的小孩与年轻的媳妇,尚不知谁是谁家的,但笑容是一样的,欢乐是一样的。
去年父亲说政府又有好政策了,建沼气池,政府还给每家拨1000元钱,父亲合计了一下,投资估计要1500-2000左右,自己辛苦点还可能更便宜,把厕所也改一下,孩子在外面条件好,回家后老式厕所蹲不习惯。他还说某家的女儿找了个香港女婿,回岳母家,看见那厕所实在不敢蹲,只好跑到附近的山上出恭,大家又难为情,又好笑,他说这次一起改了,自来水也有,就改成城里的模样,买个马桶,请个师傅,在猪圈、厕所的附近挖了个大沼池,人粪、猪粪等全部利用起来,即可产沼气做饭,废水废渣还可以做肥料,比烧煤合算。
听到父亲这样说,我就说,政府有这么好的政策,那肯定好啊,也别太累,其余的钱我们来出。不久以后回家一看,新厕所两个蹲位,自来水接到了厕所,干干净净;走进厨房,打开沼气灶,蓝色的火苗旺旺的,一点也不比城里家用的液化气差。我妈妈说,我们现在呀,过日子可比城里舒服多了,沼气灶、自来水、电视电话、墟场上的鸡鸭鱼肉,城里有的一样不缺。还比城里空气新鲜,自由自在,进出也宽敞,可不像你们的“鸽子笼”。
去年小弟从广东回家,也直说:家里现在可真好,日子挺舒服的。以前回家的时候手机到家就成了废铁,现在好了,移动、联通都开通了,公路也清一色的水泥路,平整光洁,也不愁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了。村卫生所焕然一新,服务态度也好,床位、椅子一应俱全。妈妈接着说:这还不算,今年我和你爸参加了农村合作医疗,每人每年就交10元钱,以后万一得了大病,医药费就有报销,你们的负担也就轻了。村里马上要建工厂、电站了,你爸爸就在附近打一点临工,想做的事都做不完。
家乡变了,山更绿了,水更清了,笑容更多了。
2006年10月30
百里花海千年古道
在草长莺飞的四月,我应朋友们相邀去大院农场看杜鹃花。车子从县城出发,一过石洲山势渐陡,风景也愈发迷人,两旁的杜鹃花开得尤其灿烂,一树树、一片片、一簇簇、一丛丛,扑面而来,我们如驶进花的长廊,那粉紫色的羊角杜鹃肆意地在春风暖阳里露出最明媚的笑脸,仿佛在欢迎游客的到来,我们几位女子在车内为外面的美景不停的欢笑,高兴得尖叫……
到了大院农场场部所在地,听朋友说到了这里还要坐车行十几里路,然后就下车爬山了。我们将要走的是一条有好几百年历史的古道,可以有历史考证的就有三四百年,古道的路面全部是用花岗岩铺成,宽约一米见方,长有一百五十多里,可以过马,也可以抬轿,在古时候这也叫官道,类似于现在的国道与省道吧,当年来来往往的盐商、茶商穿梭期间。这条道也是当年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区连接湘赣边境的一条重要的供给线,朱德总司令、刘伯承元帅都曾在这条道上走过。那么也就是说我们走的不仅仅是一条古官道也是一条红军路。
下车后在一农家的屋背后上山,踏上布满青苔的花岗岩石路,两旁的山上是青翠的竹林,密密匝匝地不见缝隙,竹林下全被竹叶覆盖着,地面上几乎寸草不生,干干净净。山势有点陡,我看见同行几位的脸上都已冒出豆大的汗珠,我还好,几乎不见汗,只是稍稍地觉得有些热。爬完陡坡,在翠竹掩映间的道路旁边见有几十公分高的小土墙,随行的朋友告诉我们,这就是当年红军打战用的战壕。此道当年是红军的必经之路,路旁有战壕是很自然的事,看着那矮矮的土墙,想象当年战斗的情景,大家都说我们去翻翻看,说不定还能找到当年的子弹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