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纳族是生活在交趾支那的原始部落,他们说过去有一只鹞鹰曾经与螃蟹发生争执,它用嘴啄了螃蟹的脑壳,啄得这样重,竟然啄出洞来,这个洞直到现在还看得见。螃蟹为了报复脑壳上受到的伤害,设法使海水和河水直涨到天上,所有的生物都淹死了,只剩下两个人,哥哥和妹妹,他们躲在一只大箱子里逃过了劫难。他们把每种动物各带一对进了箱子,紧紧地关上了箱盖,然后在海里漂流了七天七夜。最后,哥哥听到了外面公鸡的叫声,原来是神灵派它来向我们的祖先宣布,洪水已经停了,他们可以走出箱子了。于是哥哥先放出了所有的飞禽,然后放出其他生物,最后与妹妹一起登上了陆地。他们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生活,因为他们储存在箱子里的大米都已经全部吃完了。但一只黑蚂蚁给他们带来两粒稻谷,哥哥把它们种下去,到第二天早上,所有的田里都获得了丰收。哥哥和妹妹就这样保全了生命。
贝努阿贾昆人是居住在马来半岛上柔佛国的一个土著原始部落,他们说人脚下的大地并不牢靠,因为它仅仅是覆盖在深渊之水上的一张皮。
很久很久以前,皮尔曼(神),戳穿了这张皮,整个世界就被毁灭一切的大洪水淹没了。但皮尔曼造出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并把他们放在一条普拉伊(pulai)木做的船上,木船四面密封,没有一个窟窿。两个人在这条船上漂流颠簸了一段时间,波浪把他们从一边抛向另一边,直到最后船才靠岸。这时候,男人和女人在船舷上咬穿了一个洞,走到了陆地上,他们看见我们这个世界向四面八方延伸,直到地平线。起初一切都非常黑暗,既没有早晨也没有晚上,因为太阳还没有创造出来。当光线出现的时候,他们看见了七蔟小的杜鹃灌木和七蔟名叫桑巴乌(sambau)的草。他们互相说:“哎呀,我们没有儿子或孙子,这多不好!”但过了一段时间,女人的小腿里怀了孕,从右边的小腿里生出一个男孩,从左边小腿里生出一个女孩。这就是为什么出自同一个女人肚子里的后代不能结婚的原因。
所有的人类都来自这最初一对孩子。
大洪水传说在罗罗族的民间文学创作中起了很大的作用。这是一个居住在中国云南和其他西南省份几乎高不可攀的山寨里的民族。罗罗人已经相当远离原始状态,甚至发明了源于象形文字的书写方式,借助这些文字记录自己的故事、歌谣、家谱和宗教仪式。它们的手稿以抄本形式代代相传。罗罗人相信族长,说这些人现在生活在天上,而早先是生活在地上的,他们在地上活到660年甚至990年的高龄,超过了长寿的玛士撒拉。每个家庭都包括了以共同别号联合起来的所有成员,并崇拜自己特别的族长。这些传奇性的族长中最着名的是载古兹(Tsegudzih),他被赋予神的好些特征。他开启装有死亡种子的命运盒,把死神带到世界上来,他还降下洪水。灾难是这样发生的:人们曾经生活得很不幸,载古兹就派信使到地球上去找他们,要求给他一些凡人的血和肉。但除了一个名叫杜姆(Dumu)的人以外,没有人愿意给他。怒气冲冲的载古兹关上了所有的排雨闸门,于是水就涨到了天上。
但因为杜姆听从了神的指令,就和自己的四个儿子坐进一段挖空的马醉树圆木里,挽救了性命;与他们一起在圆木中获救的还有水獭、野鸭和七鳃鳗。他的四个儿子繁衍出有文化的人民,他们像汉人和罗罗人那样会写字。而世上的愚昧民族是树木做的人的后代,树人原是洪水过后杜姆为了让人类重新住满遭水淹的地球而制造的。直至今日,罗罗人在每年规定的日子和生活中最重要场合里祭拜的那张祖传的谱系表,仍然是用他们伟大的祖先曾经用来逃过洪水之灾的那种同样的树木做成的;而罗罗人的几乎所有的传说都会在开始时提到这种树和洪水。在考虑这个传说的起源时,必须指出,罗罗人一般五天劳作,第六天休息,在这一天禁止耕地,在有些地点女人是不允许缝洗衣服的。将罗罗人关于族长和洪水的传说与这种习俗放在一起看,我们发现了基督教影响的痕迹。А·亨利先生非常正确地将之归结为聂斯托利传教士的影响;因为聂斯托利教会13世纪时就在云南存在了,当时马可·波罗在中国旅行,而据说聂斯托利教士阿罗本早在公元635年就已到达中国。
堪察加人有一个关于大洪水在世界存在之初就席卷整个国家的传说。少数幸存者乘坐树干绑成的大木筏逃生;人们在这些木筏上放上自己的财产和粮食储备,顺流漂浮,并抛下系着带子的石块作为船锚,不让洪水把他们冲进大海。最后洪水退去,人和筏子都出现在山顶旁的陆地上。
在中国的一本百科全书里见到如下文字:“东鞑靼地。虽国土为高山谷地阻隔,自东海岸至车陆(CheLu),一路不见溪水,亦无池塘。然而在离大海极远处沙地里,竟发现牡蛎贝壳和蟹甲。遍居该地的蒙古人从无法追忆的时代起就传说,此处远古即遭洪水荡涤,洪水过后,水淹之处尽为黄沙。”
8.印度群岛的大洪水故事
苏门答腊的巴塔克人讲述的故事 恩加诺岛上的土著讲述的故事 婆罗洲岛上的达雅克人讲述的故事 西里伯斯岛上的人讲述的故事 罗地岛居民讲述的故事 安达曼群岛上的居民讲述的故事苏门答腊的巴塔克人说,当地球变老和脏污的时候,他们称为“德巴塔”的造物主就降下大洪水,灭绝所有的生物。最后一对夫妻在最高的山顶上找到了避难所,洪水已经涨到他们的膝盖处。此时“万物之主”后悔自己要毁灭人种的意图,于是抓起一块泥土,抟拢它,给它系上线并把它抛到正在涨高的水里,这对夫妻就登上土块由此获生。当这两个人的后代增加的时候,土块也随着长大,并变成地球本身,我们在上面一直生活到现在。
苏门答腊以西有一个叫恩加诺的岛屿,上面的土著人也有大洪水传说。他们说,有一次海潮涨得非常高,淹没了整个岛,所有的生物都淹死了,只剩下一个女人还活着。她获救要归功于一件幸运事:当她在潮水中顺波逐浪的时候,她的头发缠在了一棵多刺的树上,她因此爬上了这棵树。当洪水逐渐退去的时候,她从树上下来,悲伤地看见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饥饿的痛苦迫使她沿着整个大地到处行走,以寻找食物,但是她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便失望地回到岸边,期望在这里抓到鱼。她真的看见了鱼;但是当她想抓住它的时候,鱼儿却滑向了一具尸体;许多尸体在水里漂浮,岸边也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为了不放过鱼,女人立即拣起一块石头,灵活地掷向尸体。可是鱼从躲藏的地方一跃而出,一下子朝尸体里钻去。女人朝鱼奔去,但没走几步就大吃一惊,原来她遇见了一个活着的男人。于是她便问他在那里做什么,因为她自己是洪水中唯一存活的人,男人回答说,有谁在敲打他的尸体,于是他就活了过来。女人就对他讲了自己所有的经历,两人决定试试,能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即用石头敲击尸体,使别的死人复生。说时迟那时快,淹死的男人和女人在石头的敲打下都复活了,于是大洪水过后岛上重新住满了人。
婆罗洲岛上的伊班人,或称沙捞越沿海的达雅克人,喜欢讲一个故事,内容是现在的人类怎样熬过大洪水,他们的女始祖如何发明了取火的技巧。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几个达雅克女人出发去采嫩竹笋作家畜饲料。采够了以后,她们就走到丛林里,后来遇到了一件东西,她们以为是倒塌的大树。于是她们坐在它上面,开始削竹笋,突然她们惊讶地发现,刀刃每砍一下,树干就渗出鲜血。恰好此时来了几个男人,他们立刻看到女人坐着的不是树干,而是处于蛰伏状态的大蟒蛇。他们很快打死了蛇,把它切成碎块,把肉带回家准备做饭吃。当他们忙着煎炒肉块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从锅里传出,就在这时候下起了暴雨,从此一直没有停歇,直到所有的山冈,除了最高的山脉,都给大水淹没为止。整个世界都泡在汪洋中,这全都因为那些渎神的人杀死和煎炒了蛇。所有的人和生物都在洪水里丧生了,只剩下一个女人、一条狗、一只大老鼠和几只小动物还活着,她(它)们跑到了一座非常高的山顶上。
女人在倾盆大雨中寻找避难的地方,她发现狗在蔓草下找到了暖和的地方;因为蔓草在风中前后摇摆,与树干摩擦而变得暖和了。她受到启发,拿起一块木片并将它用力地与蔓草摩擦,于是她第一次取得了火。这就是大洪水过后借助钻火方法发明取火技术的经过。这个没有丈夫的女子选择钻火器具作为自己的伴侣,并和他生了一个儿子,名叫辛潘印潘,他正如其名字所暗示的,只是半人,因为他只有单手单脚,单眼单耳,半脸半身和半个鼻子。这些天生的缺陷使各种动物伙伴非常讨厌他,最后他借助与风神订立的契约,成功地弥补了自己的缺陷,因为风神拿走了辛潘印潘撒在大地上准备晒干的一些米粒。起初风神对辛潘印潘赔偿损失的要求直接回答说,不会给一文钱;但在与辛潘印潘作了一番厮杀后失败,他最后答应不赔辛潘印潘的几面锣和其他值钱的东西(因为实际上风神并没有这些东西),而是帮他做成完整的人,把他有缺陷的肉体部分补全。辛潘印潘乐意接受这个建议,这就是为什么人从今以后有了两只手和两只脚的原因。
据这个达雅克传说的另一个版本的说法,洪水开始时,名叫特洛乌的人把他一直舂米的木制大研钵当作了船。他带着自己的妻子、狗、猪、鸡、猫和其他生物一起坐进了这只船,沿着无底的大水漂流。摇摇晃晃的船在风浪中前行,当洪水停止的时候,特洛乌和妻子及所带的动物上了岸。
他现在面临的任务是在几乎所有的人都丧生以后,让大地重新住满人类;他为此需要有许多妻子,于是开始用石头、圆木和其他一切能够弄到的东西为自己造新娘。这样他很快就有了一个繁盛的大家庭,一家人都学会了耕田,并成为达雅克诸部落的始祖。
托拉查部落住在西里伯斯岛中部,讲巴莱语,他们也讲到曾经淹没最高山脉,几乎漫到瓦沃姆佩巴托山顶峰的一次洪水。作为故事的佐证,他们指出了在两千英尺或海拔更高的山顶上发现的海洋贝壳。没有人逃脱死亡,只有一个怀孕的妇女和一只怀孕的老鼠,她(它)们坐在猪皮水盆里,而且一直用长柄勺代替划桨,到处漂流,得以逃生,直到大水退去和陆地重新适合人类居住。正当这个妇女开始寻找稻谷以便播种时,她发现一棵连根拔起的树上垂下一束稻谷,这棵树正好漂到女人所站的岸边。
老鼠爬上树弄到了稻谷,就靠它的帮助,女人才得以重新播种稻子。不过在她拿下稻谷之前,老鼠与她约定,作为对它效劳的回报,从今以后所有的老鼠都有权吃掉一部分庄稼。这就是为什么老鼠每年要到田里索取一份成熟的稻谷,作为它们应得报酬的原因;不过它们不许在田里掠取得太过分。而女人则在过了一些时候生下一个男孩,因为没有别的男人,就把他作为自己的丈夫。她和他生下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这两个人就成为现在人类的祖先。
帝汶岛西南面有一个小岛叫罗地岛,岛上居民讲,从前海水淹没了大地,因此所有的人和动物都丧命了,所有的植物和草都倒伏了。没剩下一块干地。甚至最高的山脉也浸在水里,只有比尔巴的拉基莫拉山顶还孤零零地露在水面上。一个人带着妻子和孩子在这座山上找到了栖身之处。过了几个月,潮水开始越来越高地淹没山体,这个人和他全家陷于极大的惊恐之中,因为他们知道潮水很快就要涨到他们那里了。他们就哀求大海退回到从前的海床里。大海回答说,“我会这样做的,如果你给我一只动物,而我无法数清它的毛发的话。”于是人先向深渊投下一只猪,然后投下山羊、狗和母鸡,但一切枉然;大海能够数清每只动物的毛发并继续朝山上涨来。最后,人抛下一只猫,它的毛多得大海无法数清,于是海就谦卑地退却了。
后来出现了一只鱼鹰,它在水中撒下一些干地,人和他的妻子、孩子就从山上下来,开始寻找新的家园。神随即吩咐鱼鹰给人带去所有的种子——玉米、小米、大米豆子、南瓜和芝麻的种子,让人能够把它们种下去,养活自己和全家。这就是为什么罗地岛上的人们在收割完毕之前,要在乡村广场上陈列一束束稻谷,用来向拉基莫拉山献祭的原因。人人带上蒸好的米,以及槟榔子、椰子果、烟草、香蕉、面包果,作为给这座山的供品;人们摆开宴席,跳起各色各样的舞蹈,表示他们的感激之情,同时央求大山答应明年仍然给他们赐下大丰收,这样他们就可以吃喝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