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从门口进来的,正是那个病怏怏的林家独子林永耀。
月惜一把抱住林永耀,开心的蹭了蹭他,“永耀哥,我差点儿都见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悬崖下我……,”月惜停顿片刻,放开永耀,嘿嘿两声接着说,“林伯父看到我们两个闹不和,估计开心坏了吧。”
林永耀身材瘦弱高挑,浓眉大眼,欲滴红唇,除了脸色不是正常的白外,笑起来就像是一股暖风吹过脸颊,明媚,耀眼。
永耀没有追究月惜没有说完的话,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微笑道:“今日心情好,去醉霄楼,我请客。”
月惜傻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永耀,那嘴角的一抹微笑让月惜猛地退后一步,手指着他大声道:“永耀哥,我好像告诉过你,别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我笑,”随后把头扭到一边,轻声说,“我受不了。”
永耀看着月惜眼珠向四周乱转扫描,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连眼底都是浓浓笑意。
他二人旁若无人笑的比蜜甜,可身后的高振威却蹙眉沉思。
高振武粗狂的性格自然没有发现哥哥的表情,他爽朗道:“永耀今日看起来脸色比之前好多了,都是在军营的功劳,哈哈哈……。”
高振威向前走几步,淡淡道:“那是林家请的起好大夫,就你,没惹出什么事来就万幸了。”说完头不回的走了出去,今日不管是高月惜和太子订婚还是高雅惠,高振威这个父亲是不能少的主角。
高月惜望着高振威的背影,对高振武耸耸肩,“叔叔,你不出去吗?”
高振武冷哼一声:“没兴趣。”
可惜话刚说完,就被没走远的高振威转过身,冷眼对视,高振武无奈的对月惜同样耸了耸肩,走过永耀身边时,轻声道:“明天月惜要去官媒处,有时间的话去看看,我和大哥不便去。”
永耀轻轻点头,高振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步向不远处的高振威方向走去。
“走吧,”林永耀清澈见底的双眸含笑对着月惜,“醉宵楼。”
……
高府门口早就围满了老百姓,太子订婚,到时候携带未婚妻坐着八人抬的轿撵游街串巷,随从会带着一些金箔,金线,大红色绸缎,简单的玉饰等沾有皇家气息的吉祥物品随处散发。
周国皇室,皇上可以有很多儿子,给众多儿子封王封号,可是太子只有一个,并且在确定太子之后,也只有太子订婚时,才会有高头大马游街之说,也代表太子是下一个君临天下之人。
而亲王订婚,只比大臣们热闹,体面一点儿,不得宠的亲王和普通百姓家差不多。
月惜和永耀坐在醉宵楼最顶层靠窗的位子旁,此处视野无比开阔,以至于都看到老百姓们盯着随从手里的每件物品都贪恋之至,丝毫没有抬头看一眼太子旁边的未婚妻是不是他们认为的未婚妻。
林永耀看向窗外,嘴角稍稍上翘,墨黑色般的双眸微微低沉,声音似由远及近,飘渺无垠,“你昨日刚刚经历劫难,明日便要面对战场,月惜,你真的长大了。”
高月惜本要拿面前触手生温的玉石酒杯,听到他的话,停顿片刻,笑道:“是呀,今日是我十七岁的生辰,确实不小了。”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不免赞叹,“好酒。”
永耀收回目光,怔怔的看她,“还记得你十岁之前,整日呆在房中,每次我都拿好吃的哄你你才肯走出房门,那时候你紧紧拉着我的衣袖,哪怕我离开一刻钟,你就满头大汗,紧张的到处找我,那时候我就想我要是哪天突然不见了你该怎么办呢?”月惜凝望对面陷入回忆的永耀,不忍心打扰他。
林永耀回忆的那个‘月惜’,早已化为尘土,无人知晓。
正在他二人各自缅怀心事时,高雅惠的游街出了问题。
“今天不是太子和高家大小姐的订婚典礼吗?怎么变成高家二小姐和太子订婚了?这是什么情况?”
“是呀是呀,昨天下午听说高二小姐披头散发,撕心裂肺的说高大小姐跳崖了,这现在高大小姐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高二小姐就和太子游街了?这不是明摆着偷梁换柱,糊弄老百姓嘛。”
“听说这高大小姐没什么事,刚才还见她从高府大门进去,那时候还有许多大臣都去看她了,怎么进去一会儿这高大小姐就变成了高二小姐?”
“这还用得着说呀,高大小姐从小没有母亲管教,脾气倔,性格差,还打架斗殴什么事情没干过,这皇家也是要脸面的,以后传出去太子妃居然是个流氓混混,别说皇家脸上不好看,就连我们周国百姓脸上也不好看,依我看高大小姐这是做对的唯一一件事,让给自己的亲妹妹,总比给皇家和高家丢脸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本来高月惜是受害人,现在却成了‘幸亏你有自知之明还要脸知道羞耻’的明白人。
“你胡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我告诉你,这太子妃是高大小姐不要的,那高雅惠算什么东西,她连高大小姐一个脚趾都比不上。”人群中出现的不和谐声音让众人为之一愣,当朝太子订婚游街亲民的举动,被一个不和谐的骂声搅合了。
骂人者正是高月惜的左膀右臂其中之一,姜云。
“本小姐告诉你们,高大小姐人品善良,举止大方,保护百姓,有他们高家武者的风范,哪像那个只会动嘴不会动手的高雅惠,整天装的弱不禁风,老子看见她就来气。”姜云对于刚才老百姓说月惜坏话非常不满,如果不是现在人多,而且周围都有侍卫,她早就动手教训那个无知的妇人了。
四周百姓猛然间静悄悄的,片刻,百姓的叫骂声,委屈声,哽咽声四面八方传来,“她保护百姓?她上次把我儿子打成重伤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一个百姓激动的喊道。
“当然知道,本小姐就在旁边,那是你儿子咎由自取,早就说了把路让开让开,就你儿子不动,还在那儿掏什么米,不把他打死算他走运了。”
“我儿子是聋子,是聋子,他听不见,听不见呀,啊,”那妇人放声痛哭起来。
姜云愣了愣,看了看旁边同样愣神的胡襄。
“我家店铺刚进的香料还没有卖就被高大小姐抢走了,那可是我从北方买来的呀。”
“你胡说什么,”姜云一听说是抢走了,激动的挽起袖子就要上前,胡襄急忙拉住她,转头对那人道:“你别胡说,当时我也在场,什么叫抢呀,明明给你钱了,是你自己不要的,怪谁呀。”
那人伸手微颤的指着她们二人,眼眶湿润,浑身发抖,哭道:“她是给钱了,旁边站着几个壮汉,我敢拿嘛我,除非我不想活了。”
“我家鸡也被她抢走了,”
“我家的传家宝都被她偷了,”
“高家是武者风范,可是这简直和高家的武者精神完全不符呀,”
“老天有眼呀,让她被太子退婚了,老天真是有眼呀,帮我们惩罚了无恶不作的坏人。”……
“你们,你们,”姜云和胡襄脸涨得的通红,二人有点儿语无伦次,这要是放在平时,早就把这些刁民打趴下了,可是现在,她们二人背着各自的父母来的,身边没有随从,又被哭啼激动的百姓围着,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片乱成了一锅粥,可是百姓哭泣的声音还有妇人的嘶吼震耳欲聋,这让远走的太子和太子妃不免回头看,控诉高月惜的百姓越来越多,流泪的妇人也是一个接一个,好好的喜事被百姓的哭泣声给扰乱了,太子脸上沉郁难看,也让高雅惠想把满口牙齿咬碎都不够解恨。
高月惜眼看姜云和胡襄困在百姓中间不得动弹,众怒难犯,月惜立刻起身,一手抓在窗户檐边,醉宵楼只有三层。
月惜眉眼低垂,一个转身要跑下楼去,谁知却遇到了她最反感至极的人。
“呦,这不是被退婚了的高家大小姐嘛,啧啧,不愧是高家的人,都是些没脸没皮的蠢货,做了那么丢脸的事情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酒,哼,简直是我大周国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