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老天没听到她的祈祷,舅妈差人传话找她。苏灵儿心想,完了!舅妈这次急匆匆的找她估计是气坏了,看来这次少不了要挨顿打了。想到可能挨饿一整天和挨一顿打,苏灵儿瑟缩了一下,颤颤的脚边不敢有一丝迟疑的跑向主屋。
苏灵儿绕过人工池,穿过花园。她的脚步虽然小,但是速度却不比别人慢,许是那么多年来一次次练的吧。
路上零零散散正在做事的下人,有一些瞄了苏灵儿一眼就扭头不看她,有一些无奈的摇摇头,有一些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态对她戏谑道:“哟,这不是‘表小姐’吗?怎么赶得如此的急?是不是急着挨板子啊?”
周围一阵哄笑。
苏灵儿缩缩肩膀咬紧下唇不敢作答,那些人似乎也并不需要她回答,只是按往常一样嘲笑她来调剂一下生活。
说来也奇怪,这位表小姐来桑家多年,除去苏家夫妇偶尔带苏灵儿回桑家探望桑老爷的那两年,他们还能依稀看出这孩子长得粉粉嫩嫩的又聪明伶俐,长大了绝对是个小美人。只是……
自从桑老爷子过世后,苏灵儿在桑家的生活一日不如一日。以前桑老爷子在的时候即使桑夫人再讨厌苏灵儿也会给公公一个面子,不会真的对苏灵儿怎么样。桑老爷子走后,桑夫人便无任何顾忌的开始变着法欺压苏灵儿,不用多久,为了讨好桑夫人,整个桑府没人将她当回事。能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不欺负也要嘲笑一番,只要能让夫人高兴就行。
不得不说,当家主母的态度就是影响下人一切行为的标准。
曾经,有个好事的下人见苏灵儿一直披散着发,又听说她因为那次事故后毁容了,便心生恶意,想看看她的真面目嘲笑一下。好事下人伙同另外几个人一起把她逼到墙角。谁知,不知道是苏灵儿长得太过恐怖还是怎么的,当时在场的人都成了痴傻儿,目光呆滞,嘴里还一直喃喃道:“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当时其他知情人士私下里猜想,估计是这表小姐长得太过邪门,堪比阎罗王,所以那些人的魂估计是被表小姐收走的。就那么一传十十传百,整整一年的时间没人敢接近苏灵儿,远远看到都吓得他们躲起来。但是时间久了,府里填了新人,旧人也慢慢被替代,也就忘了这件事。但,旧人似乎也给新人留下了些什么。直到现在,这些新人尽管时刻都在想着怎么欺负苏灵儿,却没有一个人想去看看她的脸。而桑夫人更是下令:只要太阳下山,就不准走出房门半步。因为,怕苏灵儿吓到人。
从那以后,苏灵儿就一直披散着黑发。不论是炎热的夏天,还是寒冷的冬天,她的装扮从未改变过。如果要说有什么改变的,那就是衣服上的补丁越来越多了,胆子也越发小了,说话更是唯唯诺诺唯恐惹人不开心。
穿过花园后,苏灵儿仍然碰到了那些恶意嘲讽她的下人们。
一个矮小的胖子猥琐一笑:“呀!咱们表小姐跑的如此快是赶着去挨夫人的鞭子吗?”
他身边的另外一个仆人更是恶意讽刺:“咱们表小姐不是最喜欢夫人和小姐的打骂吗?每次夫人小姐要动手的时候她可凑得近了,就怕这鞭子抽不到她身上去。”
“非也非也,我看啊,表小姐是不敢反抗,许是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吧。如果她敢反抗,早就被夫人赶走了。除了咱老爷子和老爷好心,谁还愿意收留她?连她自个的亲爷爷都肯认她!”
“那是,就算傻子也该明白寄人篱下的道理!”
“所以,她就只能乖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咯。”
“真让人同情!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人们的恶意嘲笑苏灵儿从未回应过,因为他们说的是事实。如果她敢反抗,早就被舅妈丢出门。虽然舅舅很疼爱她,可他一年也才回一次家,他能护着的也就那一次。得罪了舅妈和表妹,她敢保证,前脚舅舅刚走,她后脚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或许她可以离开桑家,但离开桑家她又能去哪里?她无处可去!而且这里有她和桑老爷子的回忆,以及在这世上唯一剩下的疼爱她的亲人,她的舅舅,她舍不得离开这唯一的温暖。所以,平日里舅妈和表妹如何对她,下人又是如何欺负她,她都只能忍着。
她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年和父母亲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是不是就活得没那么辛苦了?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又或许,当哪一天她醒来的时候就会回到与外公一起生活的时光?
答案是:她依然每天都过得那么辛苦!
当苏灵儿刚跨入主屋门口时便听到舅妈的吼声:“苏灵儿!你这个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要我差人请你你才来!现在架子大了是吧?真当这里是你苏家了?你以为你还是苏家的千金大小姐吗?你个该死的丫头,也不想想是谁收留你赏你一口饭吃,不然你早就去和你父母相聚了!”
外人都说桑家主母温柔大方,乐善好施,将桑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下人更是赏罚分明,简直是妇人中的典范。
虽然外人口口相传确实是夸张了一些,但至少她从未在外人面前如此不顾形象的大吼过。而刚刚几乎不喘气地吼声,也确实是出自这位“妇人中的典范”之口。唯一能让她如此失态的,也就只有苏灵儿了。
听到吼声,苏灵儿的脚步更快了,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屋内冲。
“舅、舅妈,我、我来了,对,对不起!”头低低的,喘着粗气,说话结结巴巴的,声音却小的如猫叫一样,让人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