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公主一行人登崖而上,走不多时,上官云逸忽觉身后有人蹑随,大感不安。于是先命侍女拥公主先行,自己与两名侍从断后。未几时,贼人见被发现,遂蜂拥而上,喊杀一片。
上官云逸毫无改色,断喝乱臣贼子,执槊冲杀,几进几出,挑杀敌众数十。无奈忧心公主有恙,不敢恋战,且战且退。侍从二人拼挡于前,护上官云逸追寻公主。敌众见上官云逸万夫莫当,于是乱放暗箭,侍从皆身中数箭,依旧拼杀向前,让上官云逸快走。上官云逸万般无奈,臂中流失,往前追赶公主。赶至崖顶,见无退路。
“陷公主于危难之间,臣最不容赦。为今之计,只有纵入崖后涧水之中,臣深谙水性,或可得一线生机。请公主定夺。”上官云逸道。
“事已至此,死生乃命。将军不必自责,当便宜行事。”公主道。
“公主,得罪了。臣不得已为之。”上官云逸道。
上官云逸解下腰间束带,与公主并缚一起,领侍女依此而行。纵身落入山涧之中。敌众赶来,不见踪影。
“此崖高千丈,涧水湍急,此一干人非我南人,不习水性,必死无疑。我等为越国复仇矣。”怎人领头者说着,带人走了。
且说四人跳入涧水,随流而下,幸得抓住水中残木,浮游一段,渐至水流平缓处上得岸来。公主因溺水而昏厥。上官云逸覆之控水,公主片刻醒来。
“我等尚在人间乎?”公主道。
“公主天命,鬼神无侵。今已安然无虞。”上官云逸道。
公主见侍女皆在,深为安慰。却见上官云逸面有哀色。
“将军侍从安在哉?”公主道。
“皆力战而死。”上官云逸叹道。
“将军节哀,”公主道。
“臣等皆为将士,百战而有一还,死生本已置之身外。奈何未能沙场效死,反身殒太平之世,臣为之憾矣。”上官云逸道。
“将军仁爱为怀,士卒用命为报。今必厚封其妻子,以褒忠义。”公主道。
“谢公主。”上官云逸道。
“将军伤势何如?”公主看着上官云逸臂中断箭道。
“臣无碍。前面似有一山洞,公主可进去生火驱寒。”上官云逸道。
一行人且进入山洞生起火来。公主与侍女在内烘晒衣物。上官云逸守在洞口。取出腰间密封得一个小铜葫芦打开,口衔木片,拔出臂中断箭,汗如珠落,血似泉涌,忙敷上葫芦中金疮药,止血消毒。倒在石壁上喘息,面如白纸。这时,公主命武英请将军入内偎火驱寒。武英见上官云逸情状,忙唤公主出来。公主见上官云逸如此,甚为着急。以手覆之额而探。
“将军身热似火,如之奈何?”公主道。
“臣无大碍。休息片刻就好了。死不了。”上官云逸强颜笑道。
“不许说死,你不能死,你若不在,我..”公主守住话,双眸湿润。
“皇命在身,臣不敢就死。”上官云逸道。
“快搀将军入内借火发汗退热。”公主道。
武英、武秀扶上官云逸入内。
“婢臣可去采撷草药为将军医病。”武秀道。
“如此甚好,且带武英同去。”公主道。
上官云逸伤热内聚,又浸水良久,身披湿衣,外寒里侵,交织相抗,浑身颤栗。公主见状,甚为焦虑。
“将军莫如褪去衣衫,烘干再行穿上。”公主羞言道。
“不可,臣怎敢为如此失礼之事。”上官云逸道。
“大理何辞小让?将军当不以我为公主,我亦不以将军为人臣。将军为伤病,我为遇者,岂能见死不救。”公主道。
若水公主为上官云逸褪下衣衫,置于火旁烘烤。取干手绢为上官云逸绷住伤口,以自身外衣覆于上官云逸身上,相拥而坐。
“将军心速如鼓点,莫非心中不适?”公主觉察道。
“臣无他,唯惶恐所致。”上官云逸道。
“将军不闻入怀不乱之大夫事乎?”公主轻笑道。
“臣该死。”上官云逸挣扎欲脱,怎奈虚无寸劲。
“别乱动,仔细伤口!我不过戏言,你便如此认真,太呆痴了些。”公主嗔道。
“此非人臣之礼,待侍女回来见状,恐有损公主名节。”上官云逸道。
“你顾忌颇多,必受其累。岂不知父皇早已将我许于你?你却无动于衷,是无意于我?”公主道。
“区区之臣,何敢攀龙附凤。若得天下宴平,草庐樊篱,躬耕陇亩,饮茶读书,臣愿足矣。”上官云逸道。
“你倒是想的悠闲。勿得遮掩,你就无寸心付我?”公主道。
“公主何必苦苦相逼。为人臣者岂能恣意妄为。臣非草石,自有衷情,不得为人道也。”上官云逸道。
“我又何尝得以自主,以至今日多事,只恨当时年幼。”公主叹道,泪珠滚落。
上官云逸病得神智恍惚,失于自节,以手为公主拭泪。
“公主莫哭,臣自当护佑公主一生。”上官云逸动情道。
“看来你也并非铁石心肠。”公主转而笑道。
“我想起了母亲小时候抱我入睡的情景了。”上官云逸迷离道。
“你是太孤独了吧?我送你的这块佩玉都磨得圆润了,终不见你来接我。”公主紧紧拥着上官云逸道。
“我好困,我好困,我想睡会,娘。”上官云逸说着,倾倒下去,压在公主身上。公主以为他欲行非礼之事,本想挣扎开来,却见上官云逸闭了眼睛,呼吸微弱,才知他昏迷了。身单力薄,未及起身,侍女进来,见此情形,忙转身相避,敛容欲笑。公主见她二人背着,必是误会了。
“你二人回来,快扶起上官将军,他昏过去了。”公主急道。
武英、武秀闻言,忙过去拉起上官云逸,公主以身拖着他,免得睡在凉石上。
“公主不必担忧。将军是太过疲惫,昏睡过去了。待我煮些草药,与他喝下,可见起色。”武秀道。
“快去,煮来。”公主道。
武英、武秀去煮汤药,却不住看着公主与上官云逸。公主也有觉察。
“看什么,出去什么也不许说。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七岁的时候,父皇就把我许给上官将军了,太后和母后都应允了。”公主道。
“婢臣二人什么也没看见。只是为公主欢欣罢了,将军乃世间真男子,天下无双。与公主是天作之合。”武秀道。
“知道就好。可惜天公不作美,经此波折。”公主道。
“上天必定眷怜公主这般痴情,成全公主。”武英道。
“但愿如此。”公主道。
公主给上官云逸喂了些汤药,等待他醒来,好有下一步打算。若是朝廷得知公主被杀,必定兵发江南,大开杀戮。若北部诸藩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当此之时,上官云逸所潜李守忠已至京师面圣,自呈密书,皇帝览毕,即命羽林副将提十万精兵,沿水路南下,名为修固江险,护卫漕运。命李守忠即刻返回,以为策应,听从上官云逸调遣。且看上官云逸如何行事,一举破灭江南痼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