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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龙(1)

半月洲大陆的地形是中间海拔高,越往四周海拔越低,整片大陆就象一个巨大的丘陵一样。在中部地区的源山国是整个大陆上地势最高的国家,平均海拔有五千多米,素有世界屋脊之称。由于海拔高,空气稀薄,所以这个高原国家的人类人口总密度是相当低的,这个国家人类少,资源却很丰富,因为没有人类的干扰,所以在那些崇山峻岭间居住着许多其它种族,有些种族在其它地方已经很少能看见了,这使得这个高原国家成了种族最多的国家之一。

在源山国中间地带有一片凹下去的大盆地,这个盆地里的季候与周围地区有很大的不同,盆地里一年四季鲜花怒放,青山碧水,气候宜人。仅凭这些它还成不了名胜奇景,此盆地之所以享誉四海,是因为盆地中心的那座玲珑塔,说它是玲珑塔,其实此塔是半月洲最高大的一座塔,高达四百多米,是着名的五大魔法门派之一,处于中立阵营的“天龙八部”的法师塔。此塔基座占地达数百亩,塔身有十六个角,塔基四周铺垫花岗岩,密集地栽种着各类奇花异草,圈养着各种珍禽异兽,端得可数人间仙境,建筑异葩。

如此体积庞大的建筑要清扫干净想必是件麻烦事,只是对于魔法师来说又算不得太大的困难,这日清晨,数名低阶法师依例站在塔下,施出魔法将塔基周围的垃圾脏物收集到大麻袋中,倏见塔前空地上现出一圈黑色的气雾圈,其中有识货的知道这是魔法师换移空间所使用的魔法传送门,各大魔法门派使用的魔法传送门形状各不相同,如“光明顶”的是白色椭圆形光圈,他们“天龙八部”的魔法传送门是一圈火焰;象这个黑色气雾圈,这些低阶法师还是第一次看见。众人心中俱是一懔,知道来者透着邪门,有机警的赶紧跑入塔中报警。另几名围在那道黑色雾圈四周,口中微念魔咒,警惕着看着传递门,心下皆是忐忑,不知来者是何方神圣。

首先从黑圈中跳出的是名身材细小的少年,围伺周围的法师们俱皆一怔,只见那少年肩后背着一个小背包,细杆身材,大头尖嘴光脑袋,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骨碌碌乱转,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和四周环境。当他看到雄伟参天的玲珑塔时,“哇喔”地赞叹连连,上下两排牙齿距离越拉越远,众人几乎怀疑此子的下巴是否脱臼了。跟着从黑圈里走出之人让围在四周的众法师着实感觉不爽,此人身材矮小,浑身笼罩在黑色迷雾中,即便是如此阳光明媚的中午,他身周的也光芒仿佛被他身上的黑雾给吸敛进去——是名邪恶法师!他的身体周围如此黑森阴暗,绝对应该是个厉害的角色。

这二人,正是离开西海之滨泊瓷的九幽王和他新收的徒弟查喳。

九幽王身后的传递门渐渐消失,查喳欢欣的对九幽王大嚷:“好棒,这里是哪?这么高的屋子能住多少人哟!”

“这是塔,不是屋子。”围在周围的众法师忍不住纠正道。

“是塔么?我怎么看着象屋子。”査喳争辩说:“那么高的塔要爬到顶累也累死了。”

一众低阶法师齐翻白眼,跟这种无知乳儿辩解简直是白耗口水。

从塔中大门走出一名红衣法师来,从年纪和一众法师对他的尊敬程度来看,此人是他们的头。那人十分有礼地问九幽王:“这位大师来到‘天龙八部’有何贵干?”

九幽王阴森森地说:“你去传报修罗王那老怪物,就说一名老友来找他叙叙旧。”

红衣法师见此人要找的居然是“天龙八部”中最难惹的人物,魔法五散人之一的修罗王,当然不敢怠慢,立即跑进塔中通报去了。

修罗王不仅在“天龙八部”中是个炙手可热的卓越法师,即便是在整个半月洲大陆上也数得上是名呼风唤雨的人物,围在四周的一众低阶法师们听这名黑袍法师敢称修罗王为老怪物,皆想此人兴许也是修罗王那一辈的高人,当下众人退后数米,心存忌惮,毕竟邪道上的人思维与常人大有不同,他们还是小心戒备为好。

“师父。”查喳回头笑着说:“刚才你变出的那个黑色的门真有趣,我在里面感觉就像人被拉长了许多,歪歪扭扭的挺难过的。泊瓷城好歹我也都跑遍了,怎么从没见过这么好玩的地方?”

九幽王冷嗤一声说:“这里早已不是泊瓷城了,这里已到源山国地界。”

“不是泊瓷了?”查喳十分好奇的问道:“就这么一会儿咱们已经离开泊瓷城了么?哇,师父你好厉害!咱们现在离泊瓷有多远?”

九幽王道:“有五千多公里。”

“五千多公里又有多远呢?”查喳继续问他。

九幽王没好气地回答:“靠你两条腿走,得走上十年。”他心中直冒火,当着这么多魔法师的面这小家伙居然提这么幼稚的问题,还口口声声称呼他为师父,这让他这九幽王的颜面往哪里放。

“师父,我肚子饿了。”查喳又叫道。

九幽王实在憋忍不住,怒斥他:“给我忍着。”

“不行,我一饿就得吃东西,否则就要放空屁,我大姨说我放的空屁可以熏死一营子的人。”查喳对着九幽王叉着腰嚷嚷道,他见边上一颗矮树上挂满了果实,蹭蹭两下攀上一棵树,摘下两只绛红色的果子便往嘴里塞。

有两名低阶法师见状赶紧叫声:“喂,你这臭小子,这果子不能吃。”

查喳不解:“蛮好吃的,怎么不能吃?”

低阶法师跳着脚尖叫着说:“这是‘天龙八部’的长老们种下的宝树,没他们同意谁敢乱摘?”

查喳赶紧把另一个果子也咬上一口,嘻嘻笑道:“现在我两只都咬过了,你要我还你么?”

“无知臭贼,敢戏弄于我。”其中一名低阶法师气得发出一道冷冻射线向查喳射去。

就在冷冻射线即将射到査喳身体上时,斜刺里飞来一团青烟把那道冷冻射线挡住。九幽王阴声说:“少儿顽劣不懂事,为这点小事你也要伤他么?”

围在四周的法师皆扬声高喊:“天龙八部地界,不容外人撒野。”

“哼哼。”九幽王冷哼数声:“别人怕你天龙八部,我老人家却没把它放在眼里。”这句满含蔑视的话若在别地讲出口这些法师未必敢有何反应,可是如今是在自己家门口被侮辱,情况便又两样了,这些环伺左右的法师们阶数虽然不高,但仗着门内高人众多,怎肯轻易被外派的法师如此轻辱。他们立时暴喝连连,开始施法,刹那间,数道闪电、两团火球、三根冰锥和数根铁矛罩向场中九幽王的身影,地面上还冒出两根手腕般粗的食人藤缠向他的身体,坐在树上的查喳看得目瞪口呆,可是——如此凌厉的攻势全被笼罩在九幽王身周那层薄薄的黑雾给化解得毫无痕迹。

众法师见状,知道来者道行绝高,他们不敢大意,继续念咒准备下一轮更猛的攻势,哪知十数道黑气汇成的长绳从九幽王身前的黑雾圈中飞出,在众法师反应过来前已经卷住了他们,把他们冉冉扯向空中,卷在他们身上的黑气愈收愈紧,众法师吃痛不过,大声哀嚎起来。

玲珑塔中倏然飞出一圈红色的光刃,绕着那些吊在半空中的法师转了一圈,卷在他们身上的黑气乍一碰上红色光刃顿时消散,解开束缚的法师纷纷落地,趴在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心中暗叫我的神呀,刚才那是什么魔法啊?险些让他们窒息而死。

九幽王袖袍长挥,数道黑气呈爪形抓向那把红光刃,猛见红色光刃飞旋半圈,“砰”地一声爆成一团火光烧向他,九幽王身上的黑雾立时变浓,把那团巨大的火球拒之圈外。两下僵持了没多会儿,火球倏然消逝无踪,九幽王也收敛起身上的黑气。

这时“玲珑塔”门前出现一具胖大的身影,那人豪声嚷道:“九幽王,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到了天龙八部门前还敢蛮不讲理地伤我门人,是不是欺我门中无人?”

“九幽王!”倒在地上的众法师听得直咋舌,没想到眼前这个黑袍法师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恶法师九幽王,幸好有与他齐名的师门高手出手救了自己,否则他们连死在谁手中都不知道。

坐在树端的查喳向发话之人望去,此人身着一身火红色法师袍,身材肥大臃肿,手脚粗短,头颅形似夜壶,扁圆,阔口狮鼻,相貌奇丑无比,红眉红须,一头火红色的蓬头乱发在阳光下特别灿烂耀目,此人正是与九幽王并称半月洲魔法界的五散人之一修罗王。

九幽王嘎嘎怪笑数声说:“你这老怪物架子大得很,我若不这样做,还不知等到几时你才会现身呢。”

修罗王闪至九幽王身边,围着他转了两圈,笑着说:“你这老鬼才身边的阴气可比以往浓了甚多,看来这些年的修行,魔法越来越精进了。”

九幽王淡声说道:“哪里哪里,我们彼此彼此。这次‘光明顶’遭人暗算,怎么没见你出现呢?”

“关俺鸟事。”修罗王搔着头皮退后两步:“‘光明顶’那帮鸟人死光最好,哼,都是些伪君子,我最看不惯那些家伙。”

九幽王故作神秘地笑了两声说:“听你的口气,好像对‘光明顶’有很大意见嘛。我看你这次没出现在现场多半是有原因的,你这人从来是最爱凑热闹的。”

修罗王指着九幽王的鼻子哈哈笑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怀疑‘光明顶’遭的那场灾与我有关,你更担心我对你们‘万雾山庄’也来上这么一家伙,这你放心,我修罗王还没学会‘陨星术’这么厉害的招数呢?”

九幽王阴声说:“不一定是你修罗王或者‘天龙八部’使的招,但说不定是你那‘火夜叉’家族里的某个人,‘陨星术’这种魔法很霸道,正好应对了你们家族的作风。”

修罗王冷哼了一声,大为不屑地说:“不错,我‘火夜叉’家族的作风确实很霸道,但绝不阴险,‘光明顶’这次遭灾遭得莫名其妙,绝不是我们家族的作风。”他停了停,又把矛头转向九幽王:“不过呢,你们‘万雾山庄’里的那个‘一江春水’家族里的人说不定会弄出这一手来,要知道‘一江春水’家族里的人一向是使阴招的典范。”

九幽王摇着双手说:“绝不会是我们‘万雾山庄’搞出的名堂,否则我怎么不可能知道。唉,这个世道平静了太长时间了,以致于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变得耳目闭塞了,突然冒出个会‘陨星术’的魔法师来,我们竟然不知其来历,真是笑话。”

修罗王顺着他的话题说:“你说的对,这个世道太宁静有什么好处?乱象纷呈自有乱的妙处,乱世才能出个真英豪。唉,只怨咱们生不逢时,若早出生二百年,能凑上当年那场魔法战争岂不快哉。”

九幽王微微趋前怂恿道:“你我若是联手,想要天下大乱岂非信手捻来的易事。”

修罗王捻着颌下红须,撇嘴嗤笑:“算了吧,跟你合作只怕有违天理,会折寿,我老人家还想多活几年哩。”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移向坐在那棵异树上吃果子的查喳,厉吼一声:“呔,你那臭小子,都已经吃到第四颗果子了,肚子还没吃饱么?快给我滚下来。”这声巨吼蕴了魔法,恍如天雷霹雳,倒真把那鬼神不怕的査喳从树枝上给震了下来,跌在树底两眼直冒金星。

修罗王指着查喳问九幽王道:“这个小王八蛋是什么来头?”

九幽王颈脖缩起,犹豫了半晌方才发话:“这个么……是我的徒儿。”

“你的徒儿?”修罗王一怔:“几时你也动收徒的念头了?”

“只兴你收徒,我收一个有什么稀奇的。”九幽王郁闷地咕哝道,自打带上这个徒弟后他还没觉得身上有哪一处舒畅过,天下最龌龊的事情莫过于被一个吉普赛肥婆子骗得收徒这一档子事情了,偏偏这事儿又是自己签了诅咒契约答应的,现下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肚下咽。

这不,笑话来了:修罗王把眼珠子乱转的查喳拎在手里打量了两眼,立时抑制不住地捧腹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他使劲抑止笑意,指着查喳对九幽王说:“这个……这个就是你……哈哈——你收的徒儿……”

“没错。”九幽王索性豁出去了,硬着头皮承认道。

修罗王停住笑声说:“嗯,不错,你这老鬼才处处透着与众不同,连收个徒儿也是如此。不过有个问题:这小儿没有一点魔法天赋,你怎么教他魔法?”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九幽王最头疼的事情,修罗王这老怪物偏偏要往他伤口上撒把盐。

修罗王见九幽王默然不语,抚须点着头:“嗯,我明白了,你这老邪物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我多半就是为了解决这孩子身上这个毛病的吧?”

九幽王点了点头,这正是来此的主要目的,否则以他那身傲骨又怎肯受别人的奚落。

“不过话又说回来,”修罗王继续说:“即使我耗费精神帮你把这孩子的身体重新修整一番,也未必能提高多少效果,这孩子在魔法上的前途实在太衰了,我想你老儿眼光再怎么差也不至于会收这种小儿为徒吧,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来也比他强上许多。”他不知查喳血脉里流有小京人的血,只是此老的眼光确实锐利,一眼就看出査喳修炼魔法有障碍。

九幽王耸耸肩:“说来话长,你总不至于小气得让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站在太阳底下讲故事给你听吧。”

修罗王红眉蹙起:“你这老邪物确实不是很受欢迎的人物,不过既然你到‘光明顶’下亲眼目睹了那场盛况,倒不妨讲给我听听,我们‘天龙八部’也有魔法师到泊瓷城看过那场横祸,可是从他们口中讲出来的事,总不是那个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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