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和清衣在厅内,清衣觉得浑身冷冰冰的,但是眼下却不得不速战速决,时间不能再拖。忽然门“砰”的一声被一脚踹开了。指尖风孤虚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站在门外,看着愕然瞧着他的天机和清衣。
“要碧血石啊,好啊。你嫁给我,我就给你。”
天机一愣,清衣更是瞪大了眼。天机知道风孤虚是对千重不满,而且对清衣有感情,可是,他竟然以这个做威胁让清衣嫁给他。天机一时接受不能,这样的手段怎么会是风孤虚的作风,他怎么能变成这样。
而风孤虚只是冷笑,他倒要看看清衣能为千重牺牲到何种地步。可是清衣只是看着他,眼神微微有奇异的光泽。风孤虚冷笑。
“怎么,不同意。呵,你跟他也不过如此。”清衣咬咬牙,她不知道这样的事能不能告诉他,不知道说了之后,是不是会给千重带来更大的麻烦。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了万俟铁烈,但是她知道一点,那是泽国祖宗们打建国起就订立的。
所以她霍然抬头,看着风孤虚:“血亲成婚者,必遭天谴。”
风孤虚一愣,天机一愣,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清衣竟然能说出这句话。
“你说什么?”风孤虚恍惚的走入门内,看着清衣。清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着若能和解了风孤虚这边,不但碧血石能拿到,日后万俟家的江山,必然也不会再受威胁。思及此,就长话短说的捡重点,把她义父怎么设计他们,颠鸾倒凤的事大概说了一下,就是说明他跟风孤虚是表兄妹。
天机一愣,风孤虚也是愕然不已。让他忍不住去想,那夜的温暖是因为这兄妹之情,还是单单的喜欢。但是容不得他多想,现在必须做的是给还是不给。
碧血石是他专门抢来,保住他娘身体的,若给了清衣,那她娘的尸身必然会烟消云散。而且千重以前是自己的死对头,认了万俟铁烈他觉得千重就是自己的表弟,但是也没有丝毫的留情,现在,更是跟自己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那他何必牺牲他娘来救他。
思及此,风孤虚摇了摇头,阴戾的面容恢复沉静。天机看着清衣,为了天下和千重而失去素荷的身体,他不能接受,而且本来因为庆人的死他心里其实也是容不下清衣的,但是他知道冤冤相报没有尽头,杀来杀去必是无休无止,所以刚才强忍着心头的怨念在跟清衣交谈。而此番,突然成了表兄妹,但是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一样也没有帮清衣的理由。
清衣一看这两个人的反应,想想之前的种种纠葛,也知道没戏,但是莫名的,就是觉得好像要说出来。忽然,那开着的门外,站出了一个人。风孤虚似有所感的回过头,就看到万俟铁烈石化了一般的站在那里。
双眼错愕的看着清衣,但是他微微闭了眼,那还包扎着没有砍下的左臂微微的晃了晃。万俟铁烈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未说话,风孤虚却已经快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这手……那些庸医都在干什么啊!”万俟铁烈微微的摇了摇头,继而转过身。风孤虚霍然明白,刚才从士兵通报的时候,他就已然听到了,并且强撑着病弱的身子,自己走了出来,一直在门外听。
风孤虚想伸手去扶他,们其他看却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苍老的双眼带着恳切的看着风孤虚。
“给她吧。”
风孤虚是第一次看到万俟铁烈这样的表情,心里一颤,恍然,一种无声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忽然抱起万俟铁烈。万俟铁烈一愣,风孤虚却是一语不发的朝着琉园最静处而去。清衣一愣,要跟上。天机却突兀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他们的事。”天机冷淡的脸上,如同冰雕,清衣茫然不知所以,却还是从那冰雕的脸上,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忧伤。只有天机自己知道,只属于他和风孤虚的素荷,再也不存在了。
风,轻轻柔柔的,却掩不住骨子里的寒。万俟铁烈愕然的看着风孤虚缓缓推开那面墙,一个冰洞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心隐隐的觉得有什么气息,让他的心扑腾扑腾的跳的好快。风孤虚放下他,扶着他向前走。他一走霍然就看到了冰洞正中央,那个冰台。鲜艳的花朵,簇拥着那一片圣洁的白,迎着那冰台中央的女子,那般的天仙,迎人。那一张脸上,带着生动的表情,好像只是睡着了,等到他轻轻的去推推她,叫叫她,她就会醒来,就会冲着自己笑,就会轻轻的唤他。
“铁烈!”仿佛梦境一般。万俟铁烈顾不得身体,快步的扑向冰台。
“素荷,素荷,我来了,素荷……”
可是那冰台上的人,却依旧生动的,却不回应着。风孤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死了六年了。”
万俟铁烈恍然回头看着他,有低头看着素荷。
“这几年,我想尽办法帮她抱住身体,终于找到了永久性的措施,就是碧血石。碧血石可保她千年不变。现在,你让我给。你是我爹,我不能忤逆你,你现在,还给不给。”万俟铁烈只觉的天地仿佛在瞬间颠倒,眼前的一切都恍似看不真切。
这是他寻找多年的妻子,而千重是他看着长大的,认定的孩子,现在,突兀的转变已然让他不能接受,现在,还要他在这困难中抉择吗?
他刚认了风孤虚,父子虽有感情,但是并不浓烈,若现在说给,等于就是毁了素荷,那刚刚建立的父子感情,定然会受到不小的冲击。可是眼下,千重关系的不仅是千重自己,还有整个泽国的未来、
他颤抖的伸出手,拂过素荷的脸。鲜活的脸颊,好像随时会醒来对他笑,对他闹。当年在则蒙山,他第一次看到她。
那是桃花飞随风漫舞向天,而她在这一片花雨中翩然起舞。绯色衣衫,如同这世间最美的桃花,盛放的那样璀璨而绚烂,让他在瞬间痴迷,忍不住走近。
而现在,这样的仙姬玉容,这么多年的生离死别,现在他真的要伸出手就会掉这一切吗?可是人命,鲜血,那样深刻的出现在他的脑海,让他在哀悼自己的爱情的同时,不得不睁开眼,不得不站起身,恍惚的看向一直紧紧的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不给,我们就再也没有家园。不给,这天下,就是亡……”风孤虚看着万俟铁烈激动道抽搐的脸颊,深刻的感受到万俟铁烈的痛苦。有些厉害,他是知道的。他刚才那是任性妄为的拒绝,而天机若是平日,定会阻止,可是现在牵扯到的,是娘的身体,还有庆人的死,所以他也不愿开口。而现在,这是他的父亲,他深刻的感受着他做出决定的痛苦,和承受着失却一切的苦楚。
恍惚间,他竟然没有恨万俟铁烈,竟然觉得面前这个越来越柔弱的老人,忽然的高大起来。可是他娘,他忍不住走近,看着娘亲的脸。这张脸为了自己牺牲了多少,又被自己自私的留在这里多久,现在,真的就要这样尘埃落定吗?
万俟铁烈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看着风孤虚。风孤虚恍然看到偶一种割舍不下的情愫。他看着娘的脸,若娘现在活着,定然也会这样做。认真而客观的分析一切,他忽然一咬牙,伸手,蹭的一下就拿下来素荷头上的碧血石。那样的快的速度,好像生怕自己,慢了一分,就会下不了手。
而就在他手刚拿开碧血石,那仙子玉容砰的一声,碎裂了,消失了。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瞬间。万俟铁烈和风孤虚的心,都是蓦然的一阵抽紧,看着突然成空的冰台,一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冰台中央,忽然升腾起一道炫目的光华,而光华正中央,恍然间竟然出现素荷的身影。
素荷看着他们,微微的点头,如婉似花的脸上,忽然绽放出绚烂的笑,点了点头,一个飞身,朝天而去。风孤虚和万俟铁烈愕然的看着这一切。良久,万俟铁烈喃喃自语。
“羽化升仙。”
风孤虚一愣,旋即只觉得两道热流,从他的眼中滚滚而出。而一只苍老的手,轻轻的捂上了他流泪的眼。
“一切都会好的。她,很高兴的,不是吗?”万俟铁烈说的哽咽,而风孤虚从那细微的指缝间,看到了早已泪流满面的万俟铁烈。忍不住伸手,去擦他的。一时间所有感情的浓烈,就这样浅淡的被这轻微的动作融化在一片无声中。
清衣结果风孤虚手中的碧血石,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霍然飞身而去。在她来之前,莫尘轩已经告了她,千重好像在罗阳山一带,清衣紧紧的握着碧血石,火速向罗阳山冲去。
千重,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