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千重皱眉,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情敌啊?也对,当时他一直昏迷,清衣救醒他后并未告诉她莫尘轩和小黄的事情,而且,心底隐隐觉得出动小黄,小黄身有仙气,要是与千重魔的身体起反应就不好了,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千重。但是看眼下的情况,好像是不得不出动小黄了。“恩,小黄是龙,是我在困须山帮你找黄粱的时候遇到的。”清衣淡淡的说着,继而看着者李。
“上面我可以保证,下面就有劳将军了。”者李听到龙极是惊讶,但是看着清衣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想想万俟铁烈一直都说可以相信清衣的策略,思及此看着千重表示赞同。千重点了点头,说是就照清衣说的办,但是心里却突兀的涌上一种压抑的不悦。他总觉得,在他昏迷的时候好像发生了很多事,而清衣好像也总有事瞒着他。
清衣抬头看到千重思量的神色,隐隐猜到他可能在介怀小黄的事,不禁上前拍了拍他,微微一笑。“想什么呢,还不跟着者李去布兵。”千重哈哈一笑,点头就去了,但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是缺失了温度的。
而兵营里,千重跟着者李布兵,完了转头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进了厨房的帐篷,他微微觉得有点眼熟,不禁顿了顿身子,但是想想,应该没可能,旋即就走了。他一走,帐篷里立刻探出一个头来。纯澈如水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千重远去的方向,不正是轩辕上襄么。原来清衣不让他去,他就骗沈青说回去找九悠,然后偷偷溜进了兵营。兵营本来不要他,但是看他清秀可人,又勤快,虽然面色白的有点奇怪,但是还是同意了。
其实上襄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看着清衣安然无恙,那就够了。近距离观察,总比远隔千里东猜西想来的实在。可怜九悠还在一门心思的忙他的婚事,完全不知道,他家公子已经顺利的从皇城金蝉脱壳了。
轰鸣的军鼓,辽远的号角拉开了战争的开端。风孤虚和千重各立山谷两边,战事一起,一行人就直冲向饭阳关,可他们刚一到,大颗石头就从山顶滚落,朝着泽军就砸了下去。风孤虚这边一看得手,心里几分高兴,却见泽军这一小队顶着铁盾突然又齐刷刷的向关外撤去,而于此同时,天色陡变,一到刺目的金光从不远处一片空地上,突然升腾而起。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那黄光最盛出,而天地失色,尤为显得那黄光凉若白昼,继而人们惊呼的看着一条巨龙风驰电掣的从那黄光中冒了出来,一出来,没有一分犹豫,朝着山顶一挥爪,一股飓风就铺天盖地的击向山顶的异类。
“龙,那是龙啊。”异类大叫着,纷纷想要逃。可是飓风那样迅疾,来自自然的力量往往那样轻易就能将人吞没,纵然是异类,也一样逃不出自然的手心。
千重在地上遥遥的观望着那腾空而起的巨龙,忽然手心一阵阵发凉,而者李突然上前。
“殿下,是时候了。”千重冷汗大颗,但强撑着身体,点了点头,一挥手中军旗,泽军立刻杀入,而天上的小黄定然也是收到了清衣的命令,决定撤回去,可是忽然,一道白光突然飞了上来,就在瞬间,无数冰凌刺向小黄。
“嗷唔……”带着巨大的呼啸,小黄挥爪就向那白光的方向击去。千重皱紧眉眼,就看到天机不知何时出现在天空,正在跟小黄搏斗。
“呵,果然老谋深算。”千重冷笑一声。他们想来已经料到清衣会出动小黄,但是龙的力量,太过玄乎,任何提前的准备都不能有效防范,所以他打算以一己之力来拼。拼得过他琉园无敌,拼不过,最起码搞个两败俱伤,异类的势气却会有增无减,否则,只要龙一出来,异类吓破了胆,那就是不攻自破。那也就是说,他有了这手打算,那范阳关的地下定然也不会松懈,思及此,他霍然再次摇旗,放出第二队兵马,大吼着让众人小心埋伏。
果然,他刚吼完,从山中闪出大批异类军队,直击泽军,千重将兵权交给者李,自己飞身入直杀入敌军,者李一时晃眼,刚才是不是错觉了,怎么觉得殿下的眼睛在发红光。思及此,他霍然抬头,却看到千重见着异类就杀,勇猛无比。一身银色铠甲瞬间被鲜血洗刷出惨烈的鲜红。而在后方的清衣看到小黄遇敌,不禁飞身跟小黄一起对付天机。
一时间,整个范阳关军鼓阵阵,而天边惊雷也是滚滚的奔涌而来,好像是因为巨龙受到重创,连天都看不过眼了。天机袖风所及冰凌一片,清衣跟着小黄变换阵法,直击天机。天机身形闪的迅速,加上老谋深算识得时机,跟嘴角位置,所以屡屡逃窜,清衣眉头一皱,低头看着地上征战的人,忽然看到人群中杀红了眼的千重,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么大的杀戮,万一激起他的魔性,就坏了,思及此,当即向速战速决,霍然收身,看着小黄和天机嘶斗,瞅准天机的虚弱之处,突然仗剑而出。
天机虽有防备,奈何在半空中,还被小黄牵制着,眼看就要被清衣刺中后心,就在这紧要关头,忽然一个人影突兀的飞了出来,一下子撞开了天机,天机一愣,就听到噗嗤一声,长剑贯穿血肉的声音。
灼热的属于泽人的鲜血,迫不及待的溅落在他阡陌的白衣裳,好似冬日雪原中,那傲立风霜,无畏无惧的梅花,转眼间就绽遍了他的全身,甚至他那常年冰冷的脸上,也盛开出一朵两朵,美的惊心动魄。他僵硬的转过身子,看着那代替他,被小黄的利爪,和清衣的长剑,同时贯穿的人。
“庆人!”者李在地上,看到空中的一幕,不禁惊的大声叫出来。他知道庆人一直是万俟铁烈安排在琉园的内应,想不到,想不到他竟然会为了天机而死,想到万俟铁烈早前对他说过,庆人已不可用时,他还不信,现在,却无法不相信了。
“庆,人。”天机看着那横在清衣和小黄之间的身子,忽然卷起一阵冰风击向清衣和小黄,清衣和小黄迅速退开,等到他们回神,庆人的身子已经被天机紧紧的揽在了怀中。天机细长的眼眸,没有悲伤,没有欢喜,只是木然的看着庆人。庆人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忽然缓缓的伸出手,从自己的身上蹭了蹭,然后以一种枯朽的姿势伸向天机的脸,天机的目光紧紧的跟着他的手。庆人的手颤颤巍巍的擦去那溅落在天机脸上的血,昏黄的眼眸跳跃出明明灭灭的光。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脸。”天机的瞳孔猛地收缩,庆人却慢慢的收回了手。“我这一生,如同棋子。但是遇到你,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他从小被万俟铁烈救起,为了报恩,毅然放弃了自己的一生,甘愿做铁烈手中的棋子,按照他的指示打探消息,生活。在故意的安排下,接近天机,取得信任,只是,人永远不能同物比,纵然他是棋子,却有着人的心,渐渐的,这心就不再只甘愿做个死物,这心也开始知道爱,知道恨,知道感激痛苦责任。
天机冰一样的眼眸,肃寒的看着喃喃自语的庆人,庆人慢慢低头,看着征战中的人。“我终于按照自己的意思活了一次,只是,怕连,替你死,都不配……”庆人苦苦的笑着,朝夕相处的往事如烟,使他剧烈的喘息着,那明明灭灭的昏黄瞳孔,终于在天机那万年不化的冰冷眼眸中,沉沉的闭上了。
风轻轻的吹动着天机的发,飘扬的发丝牵带着白衣,想一同起舞。可是那白衣染了血,沉重的再也飞舞不起。天机看着那紧紧闭上眼的庆人,却恍然看到初遇时,那一双倔强的,不愿服输的眼。不管在哪里,每次开门,都能看见庆人蹲在他的门口,睁着那一双不愿服输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周遭的一切,保护着他的安危,纵然他根本不需要保护。
良久良久,周遭的一切,仿佛已经静止。苍茫天地间就只余这主仆两人。天机不哭,不笑,仿佛过了一光年。忽然,他笑了,苍白的,木然的脸上,浅浅的,淡淡的,绽放出一抹笑。只是这笑,看起来却比哭更加让人觉得森寒,凄凉。
“你终究,终究还是死了……”他的声音轻不可闻,却带着震颤人心的力量。“我放开你,不过是为保你性命,我言语刺激,不过想让你心灰意冷,可是,可是你终究还是死了!”天机仰头,望天,冰冷的眼眸风霜汹涌,却没有半滴泪水落下。红尘怎堪两相误,苍茫尘心与谁说,
“是不是我在乎的每一个人,都注定要这样残忍的死在我怀中。”他浅浅低音,凄凉的笑容绽的越来越开,在这灼热的沙场,散发出冬日浓烈的冰寒。而清衣担心千重早已杀入阵中,小黄因为体型太大,不能轻举妄动,便自行消失了。
天机拥着庆人的尸体,冷笑着看着一切,忽然,他一把将庆人扔上天空,庆人的身体在飞至半空的时候,忽然砰的一声,全数爆裂,碎裂为尘。细细的微粒若一场看不见的雪,洋洋洒洒的散落而下。天机微微伸出手,看着洒落在掌心的微尘,冰冷的脸上,有了浅淡的温泽。
“这样,你生生世世都不会再为棋子,生生世世都自由无往。”他轻轻的说着,轻轻的吐气,那掌中的微尘便飞扬而起,散落向未知的境地。却一定落化在了他的心中,因为他冷冷的开了口“你不会白死!”天机温泽的脸庞,霍然再次落入冰窖,细长的眉眼锋利如冰刃,带着一股强烈的冰流,直杀入敌阵。
清衣和千重杀入敌阵,再加上突然杀入敌阵的天机,一时各方都是混乱,喊杀无数,生死无数。清衣拼命的护在千重身前,帮他斩杀敌人。
“你快回去!”清衣便杀,边说。千重皱起眉头,挡下攻过来的敌人。“为什么。”
“你是大将,要定军心,快回去!”清衣价快速,截杀掉千重刚想杀死的敌人。千重深究的看着清衣,却没有说话,一转身直杀了回去。他确定了,清衣一定有事瞒着自己,但是眼下大局为重,他不能肆意。
见他走了,清衣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天机的冰剑已然刺了过来。清衣一个翻身,顺手斩杀身旁的敌人,落定了身形。但是她看向天机的时候,不禁微怔。这个人的气质已经完全不同。若说早前看他觉得冷,那就是加件衣服就可以御寒,刚才,他虽然拼命搏斗,杀气却不盛,但现在,只要望上一眼,人整个身子,乃至整个心里都忍不住颤抖。是因为为他而死的那个人吗?
天机冷眼看着清衣,虽然风孤虚喜欢清衣,但是庆人之死,她万死不辞。有些事他一定会为风孤虚在所不辞,但是这个女人对风孤虚无爱,留着也只是祸害。他不管庆人到底怎么想,但是害死他的人,不管是谁,他都决然不会放过。人人都道他冷血,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愿受伤,害怕离别,才会冷血,可是这样的冷血若依旧要受伤的话,那他就一定要让害他痛苦的人,死无葬身之地……思及此,天机全身杀气暴涨,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朝着清衣要害刺去。
清衣来不及多想,天机的剑已经直指她的咽喉冲来。清衣飞速快闪,躲开天机的剑,但是天机突然暴涨的杀气连同剑气一起攻向清衣,清衣躲闪不利,眼看就要被剑气击中,忽然一个身影一下子用头撞开了她的身子,森冷的剑气呼啸着直滑向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