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一愣,他没想到他老子能发这么大的火,平日不管他怎么离家,虽然他老子会暴走,但是每一次,他从那苍老的眼中,却依旧能看到掩藏不住的疼惜,可是这次,他看出了火焰。使得他有些茫然的看着他老子。
“父皇……不都是一家人,谁坐又何妨?”
万俟岩烈忽然愤怒的不能自抑,快步走了过来,千重一愣,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父皇,你……”千重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老爹,从小到大,他爹可从来没打过他啊。
“不是谁来坐这位子的问题,是你的心。你一直说着你二叔怎样,实际上不过是想推脱自己的责任。你说你身为太子,除了办了冷家那次,你还做过什么符合你这身份的事。”
千重大睁着眼看着自己的老子,想要反驳,却不得不承认,他爹说的没有一句是错的。
“你从出生,整个泽国的子民对你报了怎样的期望,可是你对得起他们的期望吗?”
“又不是我想做。”千重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烧糊涂了,竟然直接冒出这一句话,更大的激怒了万俟岩烈的怒火,他一拍桌子,大吼一声“来人!”一队小兵立刻从外奔了进来。去,给我把他拖到思过间去,两个时辰之后再给我拖回来。
千重一愣吗,那队小兵一时惶惶的看着这对父子,这陛下草根出身,待人极为和气,什么时候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特别,还是对太子,一时人都唔错的看着。“拖出去!”万俟岩烈大吼一声,小兵们再也不敢怠慢,惶惶的就上前来拉千重,千重一甩袖子:“我自己走。”他刚一转身,就听到万俟岩烈的怒吼。
“不想清楚你的责任,你就准备一辈子住在里面吧!”
他们这边闹的不可开交,一人在御花园的清衣就显得清闲至极。早就听说皇城内的御花园是要什么花,有什么花,美的像人间仙境,可是她从小受尽欺凌,对这花虽然心有向往,却始终觉得与自己无缘,甚至,她一直麻木的以为,这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已经完全与自己无关了。知道千重送花那次,她才知道,原来不管经历什么,这心依旧如女儿般爱恋着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清风徐徐,花香四溢,纵然有过了节气的花,却也有正当时令的花开的灿烂而肆意。她走着走着,步子都不禁轻快起来,仿若一种轻微的舞蹈,仿似一种熟悉的步调,让她莫名的欢乐,好像这一切都是习惯,这一切那样的让她有归属感。
突然,她看到千重送她的鳞托菊,一簇簇的极其旺盛的开在一棵柳树下,不禁嘴角上扬的靠近,看着那些极致灿烂的花朵,轻轻的低下头,择了一支,嗅了起来,花香立刻扑鼻而来,肆意的花香熟悉的让她低头去看腰间的香囊,不禁想着千重此刻在做什么。
忽然一阵轻微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她还未回头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好漂亮的香囊啊。”清衣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着了滚边裆衫长裙的夫人,装扮素雅至极的站在她身后,正眼笑盈盈的看着她。
清衣慌忙起身,有些拘谨的将花藏在身后,有些歉意的看着面前的人。不知为什么,她好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偷偷的抬着眼看着面前的女人。这面前的女人,自然不必说就是皇后了。皇后看到她长得倾城,而且这么乖的,择一枝花被人发现,就跟孩子一样低头认错,一时想到千重,母性的光辉,莫名的发扬光大,瞬间觉得清衣可爱,忍不住就拉住她藏在身后的手。
“这花跟你那香囊是一样的吧。”清衣点点头。皇后一笑,伸出另一只手把玩着她腰间的香囊,清衣觉得她的手热热的,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就是酸的厉害,而且一般外人,只要一进她身,定然就会被她打跑,就像千重之前那样,但是这个人,似乎有什么不同,慈眉善目的,虽说年纪不大,却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到这个词,觉得和蔼可亲。
“这香囊我越看越好看,姑娘,你卖给我吧。”皇后摆出喜爱之极的模样,看着清衣。清衣看着她的脸,却迅速的摇了摇头。虽说这人她看的很喜欢,但是千重送她的,多少都不卖的。
皇后一笑:“哦,那这是人送的?”清衣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皇后看着她沉默不语,越发觉得真是个乖孩子,可是铁烈不是说着姑娘冷冽的紧吗?而且沈青也说,这姑娘有些阴沉,不易接触。可是,自己这么着跟她说话,她倒是好像有些羞涩的好脾气,难道,跟自己一样,觉得跟彼此投缘?
思及此,皇后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别人送你的,你可以转送嘛,又不是什么定情信物这么重要。”说着扔下香囊,一甩袖子,做出一种负气的样子。清衣一看她生气了,莫名的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就把花递到皇后面前。
“香囊不行,这个可以。”皇后看着她局促的脸,噗的一声就笑出了声,心里越发觉得清衣可爱。她接过清衣手中的花,轻轻嗅了嗅:“好香啊。”清衣见她高兴了,心里莫名的就松了口气,就那样淡淡的看着她笑。皇后看到她的笑,不禁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她的脸。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你要多笑笑。”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莫名的却让清衣有些想哭,她点了点头,又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妇人,她莫名的情感大过话语,让她内心惶惶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摇了摇头。
皇后一见她摇头,心里立刻大骂起了他那顽劣的儿子,怎么连句哄女孩子开心的赞扬都没有说过,反而是她这个老娘代他说,真是的。思及此,不由眉头一皱,看着清衣身上的香囊,霍然抬起头笑的温和的看着清衣。
“那你知不知道这鳞托菊代表什么啊?”清衣一愣,继续微微的摇着头。皇后娘娘瞬间觉得天昏地暗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连夜赶制这香囊,赶得眼睛都肿的老高的,还得连夜让沈青给送去,她这做娘的容易嘛。可都做到这份上了,他这看似风流不羁的儿子,竟然连句花语都没跟人家说,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连一句正儿八经的告白,都没跟人家姑娘说。那他追人家姑娘这么久,到底是怎么追的啊!
思及此,皇后娘娘恍然有一种五雷轰顶的冲动。
“你,怎么了?”清衣看着皇后那张一会灿烂,一会阴的脸,难得关切的开口。皇后立刻回神,笑眯眯的看这清衣。
“我看你这么投缘,你又送花给我,那,那个给你当回礼吧。”
皇后说着,就从袖子里抽出一根,微微有些褪色的,被繁琐的,缀着一颗琉璃的大红手绳递给清衣。清衣一愣,看着那东西,皇后以为清衣嫌旧,慌忙笑起来,拉起清衣的手,就帮她带上。
“你别看它旧,这个东西可以能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哦。”清衣却慌忙摇了摇头,只是看着皇后,眼睛微微有些红。
“怎么了?”觉出她的不痛快,皇后慌忙开口。清衣却又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你是除了他之外,第一个送我东西的人。”她说的清淡,皇后的心却蓦地想让人给剜了一块,莫名的疼了其他。不由的下意识伸出手,抚上清衣的脸。“苦命的孩子。”清衣的身世,他也是听沈青和万俟铁烈说过的。他们这些人,断然是不会不查清楚,就让清衣进宫的,所以她知道清衣是在冷家受尽虐待的。
正在她摸着清衣的脸,准备进一步拉进婆媳感情的时候,忽然一个宫女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看到她张口就叫“皇……”但是看到皇后火速递过来的眼神,丫头立刻就改了口。“黄夫人。”皇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对清衣表示歉意,然后走了过去。
清衣无所谓的看着两人,却见黄夫人,忽然皱紧眉头。笑容也有些变的走到她面前:“你我投缘,改日再见,我这就先去了。”清衣微笑的点了点头,就看到黄夫人和那丫鬟风机火燎似的就走了出去。
等到人都走光了,她才低下头看着手上莫名其妙的被套上的红绳,好玩的摆弄着上面的琉璃坠,一步一步的朝千重的寝宫走去,这会儿他也该请安回来了吧,不过,眼下,她倒是比较好奇那位黄夫人。思及此,她快步而去,走到门口,看到沈青还一副好脾气的守在那里。沈青看她出来了,慌忙迎了上去,带他回千重的寝宫。
但是一路上,沈青看着她手腕间的东西,想到皇后的叮嘱,不由的苦了脸,却在抬头的瞬间,换上性高彩烈的脸,看着清衣。“姑娘这手上的手绳真好看啊,我记得你去的时候没有啊。”
清衣微笑着看着手上的手绳。“是啊,你刚才在外面看到那个黄夫人了吧,她送我的。”
沈青一拍头,立刻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黄夫人啊,你们初次见面,她就送你东西,这么投缘啊?”沈青刚一说完,就像掐死自己,这话他怎么觉着这么假呢。
清衣却完全沉浸在刚才的记忆中,只是微笑的点头:“是啊,一看到她就觉得很亲切。”沈青微微一笑,看来皇后的目的达到了。清衣照顾着微笑回忆,却不知道她口中那和蔼的黄夫人,此刻却已经是暴跳如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