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知道将军还留了一手……”星奎笑着说,众将领也跟着哄笑,刚才的故事的确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荼火却没有笑出声,面对星奎的开脱与褒奖,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那段故事不是他讲述的,“小试牛刀”早已远远的过去,多年来的小心谨慎,被别人所曲解的刻意逢迎,他把事实讲成了故事,又看了一眼星奎,正笑得高兴,也不好再说什么,星奎当然听出了其中的韵味,冒出喉咙的贬责也化成了笑语,掩盖尴尬,四目相对,更是会心相笑。
星奎不失时机的说:“不知众将,有何良策?”
一语既出,众人踊跃献策,你一言,我一语,乱而有序,荼火紧盯着面带笑色的星奎,也是一言不发。
任凭他们争论的面红耳赤,星奎并不制止,自己早就成竹在胸了,出一道临时附加题,也只不过是想考一下他们:若是统帅之才,必会凌若泰然。对了,荼火表现的还不错,“老将”的优势就体现在这里。
“朕以为——”星奎顿了一下嗓音,毫无征兆的安静如潮水般涌来,星奎回望了一眼,脸颊的笑容愈发神秘,庄重的语音再次从丹田中跳跃而出:“朕以为,所有的兵道诡计都不过是弱者的垂死挣扎,唯有强者的绝对实力,唯有强者方能以力证道,而强者,强者根本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修饰……”
静,静漫水山,静得秋叶沉亡,静得俱寂寥寥。
星奎直接否定了所有的人,包括所有人的想法,被否定者却没有借口还击,是王者的威严还是帝君的气势?
荼火目瞪口呆,战争吗?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战争。
这样的结局是星奎早就想到过的,真的发生了,还是有点无奈,僵硬的模式只能产生僵硬的人,又有什么办法呢?至于解释,等一会吧!看一看他们想说而不敢说的样子,确实很有趣。有趣归有趣,该说的还得接着说:
“大军所至,兵锋所向。“
“兵锋所向“假装镇静的荼火也不禁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算得上蛮横、算得上野性,在战争中,只有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才敢稍稍窥视,没有任何修饰的战术,直接是一轮重兵的冲撞,那气势,碾碎、毁灭、消逝,它本身的威力是不可言语的,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占据绝对优势”,或是具有“绝对实力”,而今的情形却是“一战即败”,败得颜面尽失,甚至连失败的原因都没有弄清楚,这还如何取胜?
自己的故事是否会重复?
想到这里,荼火心里一颤,随即走上前去,拨开不知所措的将士,稽首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莽撞,还是先查清那团黑气的来源比较稳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况且,臣已败了一次。”
不知为何,从前说在心里的话,今日说了出来,也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说得如此急切,亟不可待,是蜕变,浴火,重生。
星奎自然懂得,也没有横加指责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寻找胜利的方法,并不是追究失败的原因。”
荼火发现星奎误解了他的意思,更急了:“这不是追究失败,而是在失败的基础上寻求胜利,陛下,前车之鉴哪!”
星奎的那三名侍从纷纷重新打量着荼火,不一样,太不一样了!这变化也太大了,活生生的是文错附体嘛!
星奎倒觉得很欣慰,比起文错来,荼火多了几分严谨的思路,虽说各有千秋,但在某些方面还是过于保守,毕竟,世事常变。不过,也许可以……,一个不经意得想法开始在星奎的心里萌芽。
“想必——,此计甚有不妥之处。”星奎说。
“喏!”众将领随声应和道。
这不像是承接命令,更像是一种另样的直接否定,局面瞬间变得颇为紧张,荼火看到情况持续恶化,也想缓和一下气氛,只是,这些将领都是玄卫军的人,而他们和自己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没办法暗示,自己的心腹又全在外城,总不能亲自推翻自己的说法吧!
“那——,是不是有人怕了?那团黑气好生厉害,强大的山骑被它一口吞灭……”
星奎几乎是用嘲讽和调笑的语气说出了这些话,说得众人面红耳赤,说得荼火浑身不自在,说着说着,星奎话锋一转:
“朕明白,朕明白大家真正担心的是什么,朕又何尝不是?可战争,战争具有太多的偶然因素和不确定因素,放弃进攻就意味着放弃主导权,命运将由敌人来掌握。
“拼,或许是不胜,不拼永远是不胜,不胜即败!”
“兵锋所向,大道必胜。”荼火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般欢呼道。这样的演说点燃了激情,点燃了众人的雄心壮志,一切疑虑都被掩盖在即将到来的胜利之光,仿佛胜利在此刻已经属于他们。
星奎趁热打铁,宣布了新的作战命令:“传令三军,稍作休整,一个时刻后,集结关外。”
“喏。”齐声的应答显得格外壮阔,逐渐散去的将领之中,不包括荼火,待空荡袭来,他拱手道:“陛下,臣——”
“老将军,你跟着朕吧!
“那‘木偶’不错,守关足矣。”
荼火不再发问,星奎的回答足以解答所有,帝君的自信与魄力是不容置疑的,还是跟着步伐走吧。那神情,一定有他的道理。
阳光,闪烁的速度,星奎挡了一下,关外的空地是少有的清朗,八万大军,整整齐齐,准备就绪,还在等荼火,荼火在布防,那“木偶”最安全,它们不会叛变,不会心生异志,也不用担心没有人来指挥它们,荼火完全可以在行军的路途上远程遥控。
虎牢关,尽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