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廷奇这哈哈打应了山。“可惜容阳土司总共才一个虎钮金印。反正,你无我就有,你有我就无!”
“但愿你有我无!因为我有也是白有。”
“贺太傅!”廷奇忽然认真起来。“反正啦,我觉得王宫内还有一场好戏没开演。到时候就看你我又该谁为谁效劳了。”
“谁是王爷,老夫就为谁效力。”
笑闹一阵,两人都不吭声了。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王宫。
西后和大哥俾都在中宫,似专等着他俩。
贺世恩先叩拜:“启禀太后新王爷,下官因上山采药,故尔来迟,请求恕罪!
西后道:“快快请起,你假期未满,不必请罪了。”
西后的心情今天特别好。贺世恩感到吃惊。
“太傅大人!”西后又道。
“舍下在!太后为何请我来,请吩咐!”
“当然是要紧事罗!老妇说过,没要紧事不准去打搅你的。”
“望太后明示。”
“好。”西后干咳一声,严肃起来。“六哥俾不遵从先王遗命,企图谋反,幸好被我明察,才未酿成祸殃,打入死牢后,仍不服法,固不交出虎钮金印,因此,本太后只好忍痛割爱以效先王遗命了,决定明日五更将其斩首!贺太傅!”
“在!”
西后提高了声嗓:“你是六哥俾之师,他特别敬重你,你去劝劝他,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要他交出虎钮金印!”
贺世恩答道:“是,下官十分愿意去试试,只是-------如果劝说无效,还望太后能耐心等待,尽量------”
“贺大人!”西后猛地打断他的话。“本太后已决,限他今晚三更之前交出虎钮金印,过了三更,就是刑场伺候了,谁也别想为他说情!”
“太后!这恐怕-----太操之过急了吧?”贺世恩据力争道。
“不急能行吗?贺太傅,他若不交出虎钮金印,死期就是明晨五更。”说着便把目光转向了廷奇:“廷奇!”
“喳!”
“你要特别看好死牢,如出现东后这种事件,拿你人头是问!死犯要由你亲手带上刑场。”
“喳!小人明白!”
“都退下!”西后说着,先自拂袖而去。
贺世恩出宫后。想再去后山看看,看能否再听到那种奇怪的声音。可是天已晚了。再说他怕人暗中监视他。廷奇到底是不是在监视他,他都不敢肯定了。
他还想,六王子是不是真有虎钮金印?如果有,为何不拿出来?为什么反而被西后打入了死牢呢?有,也许有,而是放在别的什么地方,因还没有来得及去拿就被西后把他控制了。
虎钮金印,虎钮金印,它到底在哪里?在谁的手中?
贺世恩回到家中,覃氏早把晚饭准备好了,放到桌子上了。
“老爷回来了!快吃饭吧!”
“吃吧,吃吧,你们先吃吧!”
“老爷,宫里又出什么事了吗?”覃氏忽然发现贺世恩的脸色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快吃饭吧!”
贺世恩刚端上碗,宫里忽又派人把他传了去。西后像是故意为难他,竟令他当了斩首六王子的监斩官!
不过贺世恩接受了。他想,六王子是王爷的宠子,一定知道虎钮金印,不如乘监斩之便将他掠走。其后果当然很严重,但已容不得他多想了。
12
已是三更天了。贺世恩还没入睡,睡不着,也不想睡着。但他却又静静地躺在床上,紧闭眼睛,一动不动。覃氏也似难以入眠,用一只手在他的胸前轻轻揉摸,渐渐地,这只手就有些迟钝了,接着就没有动了,正好停在他的心窝上。不一会儿,便有甜甜的鼾声传到了他的耳里。他感到了一点安慰,因为终于等着她睡着了。自蒙面人那晚闯进家来后,他就发现她一直没睡过好觉。但他知道,她更多的还是在为他担心。所以,他希望她能很好地睡个安稳觉。他自己睡不着的原因,主要是在想,到底该不该把六王子掠走,怎么掠走。如果掠走了他,很可能就能找到虎钮金印,可是,也许从此就要永远和家人分离了。还敢到容阳来吗?还能回家看妻子和儿子吗?而且,妻子和儿子很可能就因为他而被斩尽杀绝了。
那么,到底去不去监斩呢?西后这样安排显然是对我的极不信任,要我亲眼看着我的学生去死,看我到时候怎么表演,虽然我是监斩官,但我的后面还有一个真正的监斩官。可是,不去又行吗?不去他们就更有理由对我下手了。去!不去反而没有机会了。不去,六王子就真的没救了。
估计五更天已经不远了,他轻轻地把妻子那温柔的手移开,蹑手蹑脚地溜下床,穿好衣服。又伏下身去看了妻子一眼。他真想亲她一下,因为他总觉得这一走就是永别。但他不敢,应该让她好好地休息,她应该好好地休息。
房门“吱呀”一声,覃氏猛地惊醒了,慌忙坐了起来:“老爷!深更半夜的要去哪儿呀?”
贺世恩已出了房门,回头说:“去厕所。”
“不!不是去厕所,厕所又不在阳台上。”
“你睡吧,我想在阳台上乘乘凉。”
“老爷,你今天到底怎么啦?西后传你去宫里到底是什么事呀?”
贺世恩不想再隐瞒,只好说:“要我去监斩,就是今夜五更。”
“监斩?你是宫中太傅,监斩的事怎么轮到你了?”
“宫中之事,你个妇道人家就少过问了吧!”
“等一等!”覃氏猛地跳下床,上前抓住他的衣襟:“老爷,千万别杀六王子啊!”
“夫人,这可不是我做主的啊!我只能领受旨意。”
“可是------就不能劝劝吗?他可是先王的亲骨肉啊!”
“夫人,快去睡吧!这样光着身子,当心惊醒了安儿,凉了身子也不好。你------要多保重!”说着将覃氏推进门去。
“老爷------”覃氏隔着门还在叫。
贺世恩回了下头,隔着门望了望。但终于什么也没再说。不好说啊!二十多年的夫妻恩情,能一两句话说清它吗?他想去看一眼贺安,可又怕惊醒他,便也决定不看了。他从吊脚楼阳台上跳了下去。
贺世恩刚走,贺安便也出了门,他也是整夜未眠,自父亲怏怏不乐的回家后,他就总觉得宫中又出了大事,或是即将出大事,于是,他便潜入王宫,打听到了西后要在今晚五更斩首六王子的情况。
门又“吱呀”响了一声,覃氏忙大声问道:“谁开门呀?”
“阿妈,是孩儿,孩儿去茅厕。”
丈夫走后,覃氏就没再睡,而是已穿好了衣服。她知道儿子也在撒谎,连忙开门跑了出去,发现儿子一身夜行装,手里还拿了剑:“去茅厕提把剑干啥?”
“阿妈,你快休息吧!我这是------是去茅厕嘛!”
“安儿!”覃氏已来到了贺安身边。“别瞒阿妈了,阿妈知道你要去干什么。”
“阿妈------”贺安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他这一去,也许就要永远离开母亲,再也不能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了。可是,在家孝与大义之间,他又觉得他必须选择后者,何况,家孝中还包括对父亲的孝,他此去即是为六王子也是为父亲。这时候,他不去赴汤蹈火,该谁去赴汤蹈火?但他不能对母亲这么说。
“安儿,你千万别去啊!”贺安不说,覃氏也看出了他的意图。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反正去不得!”
“阿妈------”贺安忽然跪到了母亲的面前,“您快回去歇着吧,千万别把爹爹吵醒了,这么多天,他一直没休息好,我------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不然,六王子就没命了!”
覃氏猜着了,他果然是要去法场救六王子。他自小和六王子在一块,感情太深了啊!六王子仅小他一岁,尽管到了现在,都还亲热地叫他一声大哥。他们之间没有王子和庶民之分,而完全是弟兄般坦诚的情义。作为大哥,他不但没能帮他争得王位,反而使他上了刑场,早知如此,真不该千方百计地要他回宫!他悔呀!他恨自己呀!他觉得六王子落到今天这地步,完全是他的过失造成的呀,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办法救他,今天——应该说是昨天了,他忽然得知六王子要在今天五更斩首了。他便作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为了不连累本就不被西后信任的爹爹,他还准备了假面具。
“不!安儿,阿妈不能让你去!”
贺安仍跪着:“阿妈,您放孩儿走吧!您知道吗?孩儿做错了一件无法弥补的大事。六王子回宫是我作的主啊!如果不是我要容美派人去接他回宫,能落到今天这种下场吗?阿妈,您就我这么一个孩儿,孩儿这一去也许就不能回来了,孩儿------孩儿我实在对不起父母的生养之恩!”
“安儿!”覃氏扶起他,紧紧抓住他的手:“反正你不能去,阿妈不能让你离开我!”说着竟哭了。
贺安吃惊地望着母亲,他想:母亲今天怎么这么胆小怕事了?在他的心里,母亲是一个有着铁肝义胆的人啊!“阿妈,您是舍不得孩儿吗?您舍不得您的独生子去死吗?可是,阿妈!先王对我们恩重如山,六王子是我的小弟,我是他的大哥啊!孩儿我不去救他,还有谁去救他呢!大哥不去救他,我还算大哥吗?对得起他称一声大哥吗?还有容阳江山,如六王子一死,容阳江山就将永远落入奸贼之手,容阳万众将暗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