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金印奸贼施淫威
救王子忠臣苦智穷
10
这是一个极其隐秘的山洞。在容阳的大山里,山洞可说不计其数,但多呈现在峭壁石坎上,所以比较显眼,而这个山洞却隐蔽在茅草坡上的乱草丛中,虽然就在帅府洞宫后山,离王宫才里把路,但似乎谁也没有发现。不过,蒙面大盗却把这洞口发现了,东后就被他收藏在这个山洞里。
山洞的洞口很小很窄,刚好能挤进去一个人。洞口开在一道很不显眼的土坎下,土坎根冒出一块薄薄的石头,石头被泥土全部盖住,泥土上正好长了一蔸很茂盛的芭茅。芭茅下便是洞口。从洞口往里看,里面积着一坑腐水。所以,即使有人发现了,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大山洞。最多把它当成个积水坑。但若跳进水坑,就会发现这水坑里另有天地。水坑底像个坛子,顺着坡顶方向向里望去,有一道窄窄的石门,进了窄门,再上前十几步,洞身豁然开阔,开阔得无边无际,洞底向上伸延,水便淹不着了。接着,洞底便变得十分平坦,而且干燥,其洞的宽大,即使点上蜡烛,也只能看清身边的一小块。
但这一切,东后毫不清楚,因为她自进来后就没见到过光明,甚至连位置也没挪动过,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她已经在这里面被“关”了十几天,能知道的就是与世隔绝了。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她完全记不清,她只记得那天有个蒙面大汉杀进了关押她的那个秘密牢狱,她还以为这人是来救她的。但蒙面人却用指头在她身上狠狠地点了几下,于是后来的事她就一点也不知道了。当她像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从那天起,她就一直被捆着,只能坐着或只能躺着,不能站起来行走。蒙面人每天要来好几次,来时就给她松了绑,逼她吃东西。逼她说出虎钮金印,有时还强行扒去她的衣服,野兽般地撕扯她,压得她骨头都快粉碎,发泄完兽欲后,又把她严严实实地捆起来,之后就走了。她真想马上死去,但是死不了。
此时,蒙面人又来到了洞中,又对她开始了软硬兼施的折磨。
“娘娘,你现在已经不是王爷的娘娘了,而什么都是我的了,你如果还想依然回到宫中去享福,依然做个正宫娘娘,就说出虎钮金印到底放在哪里。说出来了,我保证首先为王爷报仇雪恨,为你和你的儿子们报仇雪恨。你虽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但你仍很漂亮,玉体丽质,惹人动心。所以我当王爷后,仍然可以封你为正宫,白天与我理政,夜晚陪我欢乐,不也是高高在上,荣华富贵,有权有势吗?我的美人儿,难道你真就没这么想过?”
东后的确是个难找的美人儿,尽管已生过五个孩子,但没有经过风没烤过日,而且长期生活在洞中,所以仍少妇般细皮嫩肉,肩窄臂圆,腰细胸丰,光彩照人。蒙面人要当王爷,当了王爷仍封她做娘娘,也许不全是骗她。可东后并非朝秦暮楚,见利忘义的女人。温柔贤淑,忠贞守节是她的本分。虽文静秀雅,也却并非面团,虽温柔似水,也并非不懂泼辣。她的确知道虎钮金印的下落,而且她可以保证,王爷的虎钮金印由谁保管,放在什么地方,除了她再没第二个人知道。但为了王君的血海深仇,为了六王子这真正的王位继承人早日登基,为了整个容阳江山不落入奸贼之手,就是皇帝老子请她去做娘娘,她也决不会说出虎钮金印。她也清楚,若不说出来,只有死路一条。可她宁可死也不愿说。蒙面人尽管蒙了头,尽管现在又到了这个不蒙面也看不清面目的黑暗处,她却认识了他,而且知道他就是参与西后谋害王爷的罪魁祸首。她与他不共戴天。即使他真做了王爷,她又会答应嫁给他吗?与贼为伍,与狼为奸,与鬼配对,岂不行同猪狗,禽兽不如吗?把镇疆大印交给害夫元凶,杀子仇人,岂不是出卖圣君,认贼作父?
“呸!你个不要脸的恶棍淫贼!王爷在生时真是瞎了眼,养了你这么一只疯狗!竟还当你是心腹,委你重任!给我滚开!”
“滚开?哈哈!不给我说出虎钮金印,我每天都来陪着,想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娘娘,美人儿,不要不识好歹哟!我见你在牢里猪狗不如,吃腐饮臭,才把你接到这里来侍候,每天送来肉酒饭菜,美食佳肴,还送来香脂肤膏,粉底口红,还亲手擦在你的玉肤上,怕你受不住寡,还陪你欢乐。王爷在生时这样殷勤过你吗?而且我反复告诉你,我做王爷是为了为你报仇雪恨,同时还继续与你同王室睡王床,让你做正宫。这样的高位厚禄,荣华福贵还享不得吗?只要你说出虎钮金印在哪里,马上就可实现。”
“呸!”手脚被反绑着,她只能用嘴表示义愤和反抗。她的嘴也的确不仅是能吃素的,逼紧了荤的也吐得出。“虎钮金印我知道,除我知道再没有人知道,可你这乱臣贼子休想得到!想得到除非把你父母从土里挖出来,重新给你加工!”
“你骂吧,让你骂够,但我有信心,我相信你会告诉我的。你想知道的有关西后的事,我全都告诉你了。你已经什么都交给我使用了,相信虎钮金印迟早也会交给我的。”
“妄想!西后那婊子欺君害王,杀夫篡权,不得好死!我向苍天诅咒,给王爷酒中投毒的人,断手缺指!你这忘恩负义,反目成仇,欺君害后之徒栽飞岩而亡!死无葬身之地,禽兽来为你收尸!”
蒙面人被骂得受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真想一脚踢死这快嘴利舌的泼女人,可他终于克制住了,又蹲下去。“我说过,让你骂,骂够了就解恨了,解恨了就会告诉我虎钮金印的。”
“我永远也骂不够!杀死了我,我到阎王殿上还骂你这狗杂种!要骂到你现咒神为止!我要呼喊苍天,唤醒大地,要天地一齐来惩罚你!你等着吧,只要六王子从京都一回来,你和那婊子西后就要现我的咒神了!”
“哼!我的美人儿,别高兴得太早了,实话告诉你,六哥俾早就回宫了,就在你到这里来的那天就回宫了。”
“什么?”东后猛吃了一惊,像是忽然看到了希望之光,又像是忽然钻进了一个更加黑暗的窟窿里。“你别骗我,六王子没有我和王爷的亲笔书信,是决不会回宫来的。”
“啊!你算什么?王爷又算什么?是巴山峒的唐容美派人去把他接回来的呢!”
“容美?------”东后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他发觉蒙面人的确不是骗她。六哥俾和容美姑娘的深情厚谊她最清楚。容美姑娘的确能把他叫回容阳来。可是,他得到了虎钮金印吗?王爷倒床前写给他的信他收到了吗?收到了,他一定收到了,所以虎钮金印他也一定拿到了。
“哈哈------”东后忽然大笑了,“好!虎钮金印你永远也得不到了!”
“哦!”蒙面人也吃了一惊。“你不是说除了你,再无任何人知道虎钮金印吗?六王子从哪里拿到虎钮金印?”
“自然有人会交给他的------”
“谁?”蒙面人连忙问。那语气显得已经很失望了。
东后忽然不吭声了。她发觉险些说失了口。
“你说的那人我知道。”
“谁?”东后也忙问。
“我不告诉你,我现在马上去找那人。”蒙面人说着就走了。他觉得事情已经很复杂,对他很不利了,如果虎钮金印真的到了六王子手里,他还在这里白费心机,苦苦磨蹭什么呢?钻出山洞,连忙向王宫跑去。
蒙面人回到王宫,忽又听说六王子已经被打入了死牢。又是一惊。心想虎钮金印肯定已经落到了西后的手里。西后必是为了抢夺王印才将六王子打入了死牢。于是又决定冒死去西宫叩见西后。到了西宫,他主动问起了新王爷何日正式登基的事。西后的回答是没有找到虎钮金印的下落,但只要斩掉六王子,就可正式登基了。
一块悬在心上的石头很快落了下去。蒙面人又来到了密洞里。
“哈哈------”蒙面人进洞就是大笑。
东后吓了一跳,忙喝道:“你是什么人?”
“啊,侍候了你这么多天,就不认识了?”
东后马上知道又是那无耻之徒,于是吼道:“给我滚开!”
这次蒙面人不但没有滚开,反而挨得更近了:“美人儿,告诉你一个消息,六哥俾已被西后打入死牢了!”
“啊!------”东后昏了过去。
洞中忽然比棺材里还静,真成了阴曹地府,蒙面人也惊慌了,打了个冷颤,他以为东后死了,如果她一死,他就什么也得不到了。于是忙伸手去试她的鼻息。
东后没有死,又醒过来了,猛一口啐在蒙面人的脸上:“滚开,你这无耻禽兽!”
蒙面人仍不发火,擦了擦脸,扶起动后:“娘娘,快告诉我,虎钮金印到底在什么地方?在谁的手里?现在我们必须得到它,否则,六王子就没有救了。”
东后犹豫了。是啊!现在只有虎钮金印才能救六王子了。她的五个孩子也就只剩这一个了,不能让他也被他们害死。说出来吗?说出来也许真能使孩儿免去一死。好吧,就让那些无耻之徒,争权夺利的奸贼逆党们去相互残杀吧。杀死一个就解了一个恨。可是------不!为了容阳江山,为了王君传下的容阳江山,这虎钮金印决不能落入野心家之手。可是,可是我的儿子就不要了吗?儿子,唯一剩下的儿子啊!而且是最小的一个儿子,是一个比其他几个王兄都有出息的儿子。王爷花在他头上的心血最多,她花在他头上的心血也最多。想的是要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继先王之意,使破裂的容阳与柘溪重归统一,让土民百姓日趋幸福安定------此时此刻,她实在是有些把握不住了。
“娘娘,犹豫不得了,当断不断,必有大患啊!没有了儿子,你留着虎钮金印还有何用?我当了王爷,你是娘娘,六王子就是大王子,不仍是王位继承人吗?”
是呀,该是决断的时候了。是不是应刻把虎钮金印说出来呢?只要能救出儿子,即使他从此流落他乡,也得了一条命啊!不!不能说。这种委身求全,出卖的是什么呢?自己洁身几十年,最后不是反落个不清不白吗?还有那个为王爷保管虎钮金印的人,他忠心耿耿,与世无争,甚至还没有享过一天福。又会是什么下场呢?再说,未必说出来了就能救儿子,这禽兽比西后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东后想到这里,忽然吼道:“你休想得到虎钮金印,六哥俾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他死了,你可就后悔莫及了啊!”
“不后悔,决不后悔!”
蒙面人绝望了,只好又来了最后一着,禽兽般扑到了东后身上。将她的衣服一层层地剥去,剥得玉体全露一丝不挂后忽然住了手,威胁到:“到底说不说?”
毫无反抗之力的东后仍只能破口大骂,呼天喊地,再就是蛇一样地蠕动着那娇柔的玉体,同时筛糠似的颤抖。
蒙面人又剥去了自己的衣服,尽情地展示着那雄健的肌肉和满身的绒毛,之后骑到了东后莲藕似的小腿上:“到底说还是不说?”
东后用力地蜷缩着身子,但这绝不是可以抗拒的办法。她已经不知被这样猥亵过多少次了,也不知被这这畜生糟蹋过多少次了,所以,这样的威胁实际上已不起任何作用了。她仍只是破口大骂和呼天喊地。希望能有人听见。希望能让人发现她,可是她却不知道她已经是与世隔绝的人了。
11
这是个乱石纵横,荆棘丛生,芭茅遍地的荒山坡。没有茂密的树林,亦无潺潺的流水,也无嫩茵的花草。每到烈日当空时,坡上的草木就变得格外枯黄,就像久病不愈面黄肌瘦的老人一样。裸露的石块,灼热如火,连无忧无虑不知忧愁的小鸟和虫子都不吭声了,躲藏在阴处当哑巴成瞎子了。主要是因为这里离王宫太近,树木早已变成了众多人的生计而升上天空变成烟雾了。
贺世恩拿着药锄背着背篓在这山坡上来回寻找着,不像是采药,而是在寻找别的什么,具体地说,就是在寻找东后。自王爷猝死后,东后就失踪了,他想找到她,找到她就等于找到了虎钮金印。他总觉得东后被蒙面大盗劫走后,不会被藏得太远,很可能就在这附近的山上的某个洞穴中,因为蒙面大盗每天还必须装成正人君子进王宫议事。现在,他已经累得满身汗淋,气喘吁吁,口干舌燥了,却找不到水喝,便到一个阴凉处坐了下来。
刚坐下,忽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似是从空中传来,又似是从地底飘出,隐隐约约又清清晰晰。他觉得这种声音只有人在垂死挣扎时才会发出,可它到底来自何处?待他再细辩时却听不见了。刚转动一下身子,刚把草碰出响声,似乎又响起了这种声音,而且似乎就在身边,好像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猛地有了警觉,莫非就是东后?
他有点激动了。或许马上就要找到她了,找到她就等于找到了虎钮金印,可是天不作美,竟然刮风了。顿时树呼草吁,把什么声音都给压了下去。他密切地注视着周围。风终于停了,然而那种奇怪的声音却不再有了。他忽然下了决心,决心梳头发般地把这块地方梳一遍。
他刚站起身,忽然有人大叫:“太傅,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叫我找得好苦!”
举目看去,是廷奇。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廷奇跳了两步,来到他面前,于是贺世恩便想,难道刚才是他在这里污辱女人?那奇怪的声音正是出于他的罪恶?不,不可能,他完全没有必要到这荒山野岭来玩女人。想着想着他竟有点儿慌了。西后那样爽快地就准了我的假,是不是有意让我行动而叫廷奇暗中监视呢?西后太老谋深算,又疑心多端,这是完全可能的。可他监视我,为何又在我眼前暴露呢?觉得怎么想都像又都不像。
“总兵大人,宫中正为新王爷登基忙里忙外,你竟然有闲心上山来游玩?”
“太傅大人不是也有闲心吗?”
“我告假了,上山是为治病采药。”贺世恩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药锄。还晃了晃背篓,里面的确有些草头木根。
廷奇诡秘一笑道:“其实,谁有闲心爬这种山坡?西后令我来请你。我先去了你府上,夫人说你来后山了。我便找来了。”
“哦!”贺世恩暗暗松了口气:“西后亲口对我说,没要紧事是不会来打搅我的。”
“这就是说,有了要紧事嘛!”
“何事?”
“我俩都有份的好差事啊!”
“哦!请讲。”
“何必就讲呢?回到宫中自然就知道了。”
贺世恩已不可能再去找那奇怪有声音,只得随廷奇进宫。
一路上,另一问题又占据了他的大脑,宫中到底是何要紧事?涉及到我的事吗?
“太傅大人!”廷奇打断了他的沉思,说:“你说西后能从六哥俾那里得到虎钮金印吗?”
贺世恩回过头:“总兵大人,你的意思是------”
廷奇又诡秘一笑道:“我是说她肯定是白费心机,据我观察,六王子连自己也不知道虎钮金印现在何处。”
“是吗?”贺世恩干脆停住了脚步:“此话怎讲?”
“我是说,真有虎钮金印的人,西后恐怕连做梦也想不到。现在她杀了六王子,到时候别人又杀她,要到她挨刀的时候,她才会知道虎钮金印在谁的手里。哈哈!贺太傅,你相信我的话吗?”
“呵呵!”贺世恩也笑了。“相信,当然相信!那么说,谁才有虎钮金印,总兵大人一定是有数的了?”
廷奇不无得意地做了个鬼脸:“略知一点吧!”
贺世恩趁机追问:“可否道来听听?”
廷奇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下,忽然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贺世恩心里猛一紧:“我?你说是老夫我藏有虎钮金印?”
“哈哈------”廷奇一阵狂笑。“贺大人,你眼前是我,我眼前是你,不是我,就是你!”
“哈哈!”贺世恩也响亮地笑了笑,“总兵大人真是足智多谋,聪明过人啊!”忽又小声而神秘地:“喂,总兵大人,你说我可以当王爷吗?我是个汉人?”
“你?你怎么可能?”
“为什么?”
“就是因为你是汉人嘛!汉人能做土王?”
贺世恩便问:“那么说,有虎钮金印的人就是总兵大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