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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有时尽(四)

从城门口回来的路上,江子殷提剑去药铺买了几瓶金疮药,看着已经有些发暗的天气,这才向家走去。

刚到家门口,江子殷就发觉有些不对,自己走之前明明将院门带上,可是此时院门却被打开了。

快走几步,向院中看去,就连房间的门也被打开了一扇。

没想到这个明月夜还真的跑了,看着手中那几瓶的金疮药,江子殷心中无奈,这药又不知何时才会用完了,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失望的摇了摇头,正准备进门,就听到身后一个惊喜的声音道:

“喂,小捕快,你终于回来啦。”

江子殷回头看去:“你没走?”

明月夜笑道:“只要小捕快你将我身上的相思子给解了,你让我飞到天边我也去。”

江子殷不再说话,转身进了屋内,关上了门。

明月夜笑嘻嘻的走了过去,不过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喂,小捕快,你把门关上了,我今晚睡哪里啊?”

“隔壁房间。”

“别开玩笑了,旁边房间尽是杂物,还有蜘蛛灰尘,哪里有容身的地方。”明月夜叫道。

江子殷一把推开门,冷冷道:“看来,你将我这里摸得挺仔细啊。”

明月夜一时有些心虚尴尬:“我总要了解一下以后住的地方吧,再说,我今天可是帮了你一件事。”

“你帮我?”江子殷皱了皱眉头。

明月夜立即笑开了嘴:“那钱仁手中的白帕可是我打落的。”

江子殷冷哼一声:“那有什么用?”

“这样一来,不就证明钱仁和那赵家娘子有私情!”

江子殷冷冷道:“你这样做,难道是想要为赵冉书开脱?”

明月夜打着哈哈道:“我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为他开脱?”

江子殷点点头:“难道你去过他家偷东西?”又立即否定了自己:“不对,你是三年前才开始在江湖上的,赵冉书三年前已经娶了赵家娘子,还有什么是你可以偷的呢?”

明月夜道:“对啊,他家这么穷,我为什么要去那里偷东西。”

江子殷盯着他道:“那你为什么想要置钱仁于死地?”

“我何时想要置钱仁于死地了?”明月夜拒不承认。

“若是没有你的那一粒石子,赵府婢女所说**一事,完全就是赵府方面所言,但是有了那个白帕为证据,那就大大的不同了,这就更加深印证了赵府婢女嘴中的话。”

“你可不要诬陷我,”明月夜叫道,“我只是看钱仁有些不对劲,这才打落了他手中的帕子。谁知道会是谁的帕子,我又不是千里眼。”

江子殷点点头:“或许如你所说,但无论如何,你的确是帮了赵冉书一把,又要让我如何相信你?”

“我可谁都没帮,我只是想让别人看到真相而已。”明月夜自豪道,“没想到我这个江湖中人还有这么高的觉悟吧!”

听到这句话,江子殷本来放松的神情,立刻绷了起来,她紧紧盯着明月夜道:“你今天一天都在跟着我?”

“那当然,”明月夜道,“既然你说这些日子让我跟着你,那我就跟着不离。”

江子殷冷哼一声,语气冰冷非常:“看来,你不仅认识赵冉书,还想为他脱罪。”

明月夜眨了眨眼睛:“你没有证据,可不要诬陷我!”

“假如你今天一天都跟着我,那我在牢中对钱仁的问话,和去城门口的事情,你又怎么不知道。”

明月夜听到江子殷去过这两个地方,眼中划过一抹复杂。

“既然知道我去过这两个地方,你又怎么会说出还原事情本来真相的话?那时你去了哪里?”江子殷高声问道,“难道是去毁灭证据?”

明月夜看着她,忽然笑开了:“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跟着你吧,那时候我看天色已晚,当然就去酒楼喝了点小酒。”

江子殷摇摇头:“我知道你轻功高明,那时我去取香囊的时候,你就应该怀疑了,看来你真的想要毁灭证据。”

“就算你说的对,我发现了赵冉书是凶手,那我又能毁灭什么证据?”明月夜否定道,“赵冉书案发时还在城外,钱仁已经承认是自己杀死的赵家娘子,难道赵冉书能逼着钱仁杀死赵家娘子吗?”

“能!”江子殷斩钉截铁道,“案发时,赵冉书不在现场,但不代表不是他设计谋杀。钱仁是承认了不假,但钱仁从未承认自己是故意杀害赵家娘子。直到现在,钱仁恐怕还不能相信,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吧。”

“那又如何?”

江子殷道:“我已经从城门口证明赵冉书几日前已经回来过,也猜测到书信可能是赵冉书伪造的。那郑大人退堂后,你一定会去毁灭最能证明赵冉书是凶手的证据了。”

说到这里,江子殷一手放在了自己腰中不离身的剑上:“你说,我刚才说的对不对?”

明月夜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剑,手指向袖内缩了缩,忽然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非要置赵冉书于死地?”

“你问我为什么?”江子殷冷冷道,“像你们这样视律例为无物的江湖人,又怎么会知道。若是每个人都如你这样,认为凶手可怜就要出手去救,那冤枉的那些人又如何?”

“赵冉书一定要为自己做下的事情负责任!”江子殷坚定道。

“赵冉书失去父亲,母亲又因为赵家娘子不检点而自杀,赵冉书家破人亡,这些谁来负责?”明月夜声声问道,“难道你不认为钱仁和赵家娘子都应该受到惩罚?赵家娘子已经被杀,那钱仁就该放过吗?”

江子殷责问道:“那你也不应该出手,将所有罪名都推到钱仁头上!”

明月夜反问:“难道你又忍心将赵冉书推入火坑?”

江子殷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两人不欢而散。

黑暗中,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向钱仁家中飞去,刚到门口,黑影停了下来,静心谨慎的听了片刻,确定四周无人之后,立即跳进了院中。

钱仁基本已经被定罪,看守这里的捕快也不愿再继续呆在这里,全部都撤下离开了。

黑影直接走到一间房门前,轻轻的拨开门,脚步轻稳的走进了房间。

屋内忽然亮了起来,一个人正坐在桌前,声音低沉暗哑:“我就知道你会来。”

“无论再怎么样,我一定要还事情一个真相。”江子殷清越的声音传来,“即使有你阻止。”

明月夜站了起来,笑道:“我不阻止你,但是我可告诉你,这房间里,没有一封书信,你又能怎样证明那封信是赵冉书伪造的呢?”

江子殷环顾四周,到处都没有发现一张纸:“是你毁掉了?”

“随你怎么说,”明月夜耸了耸肩,“我知道的是,你现在无法轻易的拿到钱仁的笔迹了。”

江子殷嗤笑一声:“钱仁还好好的在大牢里,我想拿到笔迹,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那你就继续查下去吧。”明月夜道,“不过可别怪我提醒你,再过两个半时辰,郑大人可就要定案了。”

江子殷再不理他,而是纵身飞出了门,向另一处地方而去。

赵府。

赵府中的大半房间都是空空荡荡,犹如被洗劫一空一样冷冷清清。

江子殷认准方向,向后院一处有灯火的地方前去,又悄悄的躲到了窗下。

刚刚伏到窗下,就听见屋中一道女声叹道:“这算是终于结束了吧。”

这句话说完,却没有听到任何回话的声音。

就在江子殷怀疑是这女声自言自语时,又听那女子说道:“是凝香拖累公子了。”

接着一道男声响起:“这不怪你,我当初既然救下了你,就不会再将你推入火坑里。”

江子殷听出,这声音语气明明就是白日间那个温良谦让的赵冉书,而那女声则是赵府那个叫凝香的婢女。听两人的对话似有隐情,江子殷便也不着急着找东西,反而蹲在窗下听了起来。

“公子大义,凝香无以为报,只有此生长身服侍公子。”

“你不必如此,我救你本就无所图。”

“公子……”

“时间太晚了,我还有些事情,你先回房歇息吧。”

“公子……”

然后就是片刻的沉默,接着就听那婢女凝香道:“公子也早些回房歇息吧,书房中过夜总是太过辛苦。”

屋中又传来婢女凝香告退关门的声音,江子殷耐心的在窗下等着。

可是一刻两刻过去了,屋内的人既不熄灯,也不出门。时间越来越久,江子殷再无耐心,摸起了身边的两粒石子。

微微弓起身子,将窗纸戳破了一个小洞,屋内的情景就清清楚楚的尽收眼底。

此时的赵冉书正皱着眉头的站在书桌前大笔挥毫,江子殷向门边弹出一粒石子。

“谁?”屋内的赵冉书一惊,立即放下手中毛笔,快步走到门边推开了门。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灯忽然被人打熄,一道风吹开了窗户,一个黑影卷起起书桌上墨迹未干的画纸,接着从窗户逃窜了出去。

赵冉书看房中灯火已熄,连忙回头,又看到有黑影向窗外逃去,不禁大声呼喊:“站住,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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