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清脆悦耳,欢快无比,心里一阵窃喜,妻子终于买回了鸟儿,满足了我的心愿。四十不惑而搬新居,心中的喜悦之情自不言表,一切布置都集中了我们一家三口及亲朋好友的集体智慧,特别是那几棵发财树、巴西木、铁树等等,长得青翠欲滴,招来了许多人的赞叹。人从自然界来,最终又要回到自然界中去。搬进了钢筋、红砖、水泥筑就的巢壳里,没有自然界的活物作伴,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死气,有了花香,没有鸟语,算不得完美。因为自小在麻雀、山雀、野鸟的聒噪声中长大,所以对鸟的声音特别敏感,听见鸟声,就像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回到了麻雀们中间,回到了母亲身边。上街溜了几次鸟市,想买一对养在家里听它们歌唱,可妻子不让,说是弄得屋里臊气,再则妻子有些神经衰弱,故而我也就死心了。
开门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夫人买回了鸟儿”。
“看把你美的”,妻子说,“谢什么谢,是儿子买了一只小鸡”。儿子听到声音双手捧着皮鞋盒子从阳台上跑来,一脸的喜悦。一只米黄色的小鸡,眼睛像黑珍珠一样,两个酒窝更是平添了一些秀气,在悠闲地吃着小米。
“你不是嫌臊气么,怎么让儿子买小鸡回来?”
“我有什么办法,他硬是站在那儿,不买说啥也不回。”唉,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虽说没买回鸟来,但买回小鸡,尤其小鸡的叫声同小鸟的叫声也差不多,能做到花香“鸡”语也不错。
儿子对小鸡的爱真是如痴如醉。他给小鸡起名蛋蛋,因为儿子问小鸡是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他是由鸡蛋孵化出来的,他便说那就叫蛋蛋吧。蛋蛋挺招人喜爱,每当它饿了的时候,总是叫个不停,你给它小米和水后,它便专心地吃喝,不再鸣叫。吃饱喝足以后,便以主人的姿态在屋子里不停地走过来走过去,还在门的拐角处不停地啄着什么。不论谁在屋子里走动,它总要跟你比赛,往你前面跑。由于地滑,它总是摔跤,但从不气馁,爬起来接着跑,像一名出色的“马家军”队员。晚上睡觉,儿子总是将蛋蛋盛在盒子里,放在枕头边上。灯不拉灭,蛋蛋不睡,只要灯一灭,它便像个听话的孩子,一声不吱。儿子以前总爱睡懒觉,早晨喊也喊不醒,自从有了蛋蛋,天一发亮,它便叽叽地叫个不停,儿子急忙起床,撒米、倒水,喂他的蛋蛋。每天放学,儿子也一改往日转转悠悠、慢慢回家的习惯,像离家太久的游子,急忙赶回家,把蛋蛋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儿子把小米放在手掌上,让蛋蛋吃。写完作业后,每天必须要坐在沙发上逗蛋蛋玩,让蛋蛋从左手走到右手,从左肩走到右肩。蛋蛋悠闲自得,像是在散步。儿子的脸上有两颗小黑痣,刚开始时蛋蛋还以为是小黑米呢,一个劲地啄,啄得儿子直喊痒痒。过了几天,蛋蛋大概觉得反正吃不上,还不如不吃呢,就再也不啄了。
儿子问我,蛋蛋是公鸡还是母鸡?我说你自己观察吧。有一天,儿子兴奋地告诉我,蛋蛋是母鸡。我问凭什么?他说那天他回来,蛋蛋独自站在壁柜下边的镜子前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里面,仔细欣赏自己的“桃花”脸,还不时地啄啄身上的绒毛,蛋蛋那么爱美,肯定是母鸡。我笑了,不好再说什么。其实,我认为那是家里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蛋蛋独自在家里呆的寂寞,在同镜子里的自己对话呢,人有寂寞的时候,鸡也一样,自然界的万物都一样。
就这样,蛋蛋成了我们家的“第四成员”。我们人人都很喜爱蛋蛋。没米了,妻子赶紧上街,说要去给自己的“闺女”买口粮;蛋蛋拉稀了,我急忙找药喂,像儿子病了似的着急;听说鸡生长要吃小石子,儿子跑到很远的工地去盛回了许多小石子。有一次,我们全家都在看电视,蛋蛋独自掀翻盒盖,偷偷地跑来,从妻子休闲装的毛衣底下一直爬到她的胸口,妻子觉得胸口痒痒,一摸是蛋蛋,“你呀,吓我一跳,真是个淘气蛋。”妻子举起手来做出要打的样子,“妈妈别打,蛋蛋知道错了!”儿子急忙抓住妻子的手,替蛋蛋求情认错,像保护他的妹妹一样。
我们每天上班,蛋蛋独自在家,儿子总要把蛋蛋从笼子里取出来放在屋里,给蛋蛋自由,说是自由的蛋蛋才能健康地成长,弄得屋里到处都是鸡屎,儿子拍拍胸脯,我来擦。回到家,儿子便很勤快地擦洗,无怨无悔的样子,想不到蛋蛋使儿子变得勤劳了。每天吃完饭,我们都要下楼去走走,蛋蛋从不乱跑,总是走在我们的前面,邻居们见了,都好奇地看着我们一行。一次,我的朋友说,你们是在溜鸡吧?我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我们是一家“四口”在散步呢。
自从我们家有了蛋蛋,我的业余生活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晚饭后,我的麻友们打来电话约我,我便以要陪妻子、儿子、蛋蛋散步为由而拒绝。散步回来后我安心地看几页书、写几行字。一天散步的时候,妻子说我最近一段时间表现上佳,答应给我买回一对红嘴绿鹦鹉,说是奖励我,也好让蛋蛋有个朋友,高兴得我差点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