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东吴时期,葛仙翁上山哪有路啊?那多艰辛,我们走走体验体验。”鸽子姐说道。
我们同彭老、鸽子姐一边爬山,一边聊天。
我敬羡地问彭老:“您老多大年纪开始写《解放大西南》的?”
彭老高兴地说:“七十岁!”
我惊奇地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不简单,真的不简单!”
彭老深情地对我说:“我撰写了《秦纪伟将军》和《滇缅铁路祭》后,就感觉有种责任要把解放大西南这一段历史呈现给人们。有的战士经历了这段历史,但无法用语言文字表达出来;有的同志有文学功底,又没有经历这次战争。我两者兼之,自然而然就该担负起这一历史重任。”
鸽子姐说:“父亲撰写的这部长篇纪实文学历时十二年,十次易稿,能顺利出版并获‘鲁迅文学奖’殊荣,确实不容易!”
我敬佩地说:“您老真不愧为中国文坛上的常青树!”
彭老伸出四个手指,甜甜地笑着说:“我正计划写四部长篇……”
我望了望满山苍翠的松林,想了想说:“借您父亲《葛仙山吟咏》中的诗句,祝愿您这棵中国文坛上的常青树‘绿叶年年色照衣’!”
我一会儿同彭老聊天,一会儿又邀鸽子姐跑去拍照。沿路的风景实在太美了,我和鸽子姐老落在后面。
“小菊、鸽子,快上来,这里的景色更美呢!”彭老回头朝我们大声喊。
我和鸽子姐一路小跑才赶上彭老。越往上风景越美。不知是否飘过小雨,路两边绿茵茵的草丛上缀满水珠,宛如粒粒珍珠缀满青山之袖。盐肤木上开着乳白色的花朵,花朵一抖一抖,像海葵徐徐蠕动;大马蓼草开着小蜡烛状的花序,粉中带红,红中夹粉;还有一片裹着玫瑰红的稻穗状花序的荭草,山风一吹,宛如一群少女在蹁跹起舞,让人赏心悦目。鸽子姐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哇噻!万花齐放满山香②、人间那有此山川③!”
我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感觉一会儿就到了娘娘殿。娘娘殿是供奉葛仙翁母亲的殿堂。这里有座殿宇,来往的游人、香客走累了就在此歇歇脚,缓缓劲。我们敬香后在此吃午饭。
彭老告诉我,前年到此,路面已结了厚厚的冰。随行的同志都劝他别往上爬了,但“行百里者半九十”,岂能功亏一篑,他咬着牙,完成了后面的攀登。
我们拍照留影后继续赶路,爬啊爬,抬头一望,“葛仙圣号传天下,灵宝道风沐古今”的楹联映入眼帘,到山门了,离玉虚观不远了。
我们继续往上登,一只白胸脯的小山雀正迈着小碎步头一点一点地在石阶上觅食,还不时回头“唧唧”地叫几声,逗得我们好开心!彭老快乐地说:“多可爱的小生灵啊,我们走慢一点,让它觅点食。”
小山雀好像是怕耽误我们赶路,扇了扇翅膀“唧唧唧”地飞走了。
我和鸽子姐先跑上接官亭帮大家拍照。据了解,接官亭始建于明朝嘉靖年间,是为了迎接明朝费宏、夏言两位宰相级人物上山祭祀而修建,重修于1995年。接官亭呈双面式八柱、三间、四级花岗岩结构,飞檐翘顶。居中雕刻着太极图案,左右两侧雕刻天官四福图及释迦牟尼、儒家、道家故事,并配以兰、梅、竹、菊镶嵌的镂空浮雕图案,形象生动,栩栩如生。
过了接官亭就隐隐约约听到爆竹的响声,再往上,一阵阵火硝香味扑鼻而来。
我和鸽子姐忙着拍照又落在后面。我们走进玉虚观找到彭老,当我们返回葛仙大殿时,千万缕阳光像利剑一样从八卦门中射进,照在殿堂内形成一个正八边形。八卦门外的红墙显得更加红艳,更加亮丽。我和鸽子姐高兴得跳起来,葛仙翁真是太给脸了!
吃过晚饭,我们徜徉于八卦门前,夕阳往香炉峰后西坠,呈现出一片红艳艳的晚霞,晚霞中夹着带状的灰云。那灰云似一条巨龙向西游去,龙头显得尤为清晰、生动。彭老感慨地说:“这山真奇啊,难怪父亲能吟诵出‘形似香炉杳霭中④’、‘传有神龙跃现之⑤’的美好诗句!”
夜幕渐渐降临,天空变得幽静而清澈,一颗颗星星冷不丁地发出忽隐忽现的光亮,像一双双孩子的眼睛调皮地眨着,灵活地闪烁着。玉虚观里灯火阑珊,我们在暮鼓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我和彭老、鸽子姐一行来到葛仙大殿敬香,拜谒这位赈灾、驱魔、救死扶伤的葛仙翁。葛仙大殿始建于汉末,扩建于明朝,殿内供奉着头戴双翅搭肩宰相帽,身穿金丝蟒袍,腰系玉带的葛仙翁。葛仙翁神龛前正中,镶嵌着一座拱形的“九龙戏珠”镂空图案的小石桥,俗称“金阶”。“金阶”前后设门,但终年紧闭。据说只有宰相级以上的官员才能踏着“金阶”上去叩拜。殿内竖立着二十四根红漆大圆柱,两侧悬挂着迎风飘动的金色幡旗,楹联匾额遍布梁柱,真是“琳琅妙语满玄堂⑥”。仰望殿顶,殿顶八卦形蜂窝状藻井上描绘着彩色图案。整个殿堂显得庄严、肃穆。
拜谒葛仙翁后,我们沿百步阶又拜谒了三清宫、药王殿、灵官殿、玉皇殿、观音殿等,然后再参观了碑林、试剑石、七星井、葛仙翁足印、老道石等景点……
我们站在飞身亭上,眺望起伏的群山。我浮想联翩,如彭复苏先生在山有灵,他一定会为他的儿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感到自豪。我仿佛看到了彭复苏先生正“手持玉杖笑颜开⑦”!
注:①②③④⑤⑥⑦为彭老的父亲彭复苏先生《葛仙山吟咏(57首)》中的诗句。
畲乡的魅力
傅小菊
畲乡位于武夷山北麓赣闽交界处的篁碧大山里,山林多竹,一向有着“篁天赐柱五千丈,碧海竹涛浪万重”的美誉。
放眼望去,那连绵起伏一望无垠的翠竹,仿佛波涛万顷的碧海。灿烂的阳光照耀着竹林,那翠绿的竹叶、竹枝、竹身被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更显得色彩奇幻。
仰望天空,天是那样湛蓝,那样明亮;云是那样洁白,那样轻柔,给人梦幻般的感觉,叫人沉醉,叫人惊叹,叫人留恋!
山道蜿蜒曲折,车载着我们“铅山县鹅湖文学写作班”的学员,盘旋而上。路两侧一边是深谷,一边是峻崖,深谷里层林叠翠,翠竹一浪接着一浪;峻崖上野花簇簇,时有清澈涧水流下,或滴珠,或一线,或几绺,或涌成瀑布。车过了一望无垠的翠绿竹林,又过了斧劈刀削的悬崖,再沿峡谷进入畲乡。也许山神想试我们是否诚心入乡?把一大堆土石从山上推下来,路中断,车也就戛然而止。我们只好赤着脚踩着石头蹚着溪水绕道而行。
清澈的溪水浅处没过足背。掬一捧入口,冰凉、甜润,沁人心脾。真想坐于岩石上,与这些奇石、细沙、清凉的溪水长久相处,让我这凡胎俗骨经过它们洗涤后,缥缈成仙骨。但如今,我们要赶往畲乡,不能久留,亲吻溪水、拥抱石头后,就急匆匆向前赶路。观察沿途的落叶、枯枝,那片绿叶恐怕听了狡狯山风的诱骗,私下离开母亲出来游逛,不小心跌进溪水里。溪水可开心啊,将那迷路的可怜绿叶,推推拉拉到一个旋涡里,使它滴溜溜地打转儿;那绿叶向前不得,向后不能,急得几乎哭泣;溪水笑嘻嘻把手一松,它才一溜烟地逃走。
溪水两边大小石头成片犹如戈壁滩,每年春汛洪水暴涨时石头冲下来此集合,圆的、扁的、长的、方的,如水牛滚浆;如黄犊饮水;如一面屏风……它们像经历了远程奔劳后,在这里养精蓄锐,待来年再以雷霆万钧、惊天动地、排山倒海之势奔赴远方。
我惊叹篁碧的山水秀美而雄伟!一位来迎接我们的同志告诉我,篁碧最美在海拔2129米的山峰——独竖尖。独竖尖直刺云霄,在千嶂林立中凸显其飒爽英姿,充满着咄咄逼人、傲视天下我为王的霸气。
这座神奇的山峰不仅拥有仙人桥、三姑石、中杵石、老虎石等千奇百态的岩石,而且拥有深藏着稀有动植物的原始森林。有树龄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黄山松,它们伸出浓绿的玉臂贪婪地接受着阳光的恩赐;有树冠十几平方米的浅绿色的白玉兰林,花香四溢;有宛如天然盆景的云锦杜鹃;山刺梨树上的果子犹如粒粒黄豆缀满枝头;茶花林中一棵特大的茶花树胸径达1米多,树冠宛如一把墨绿色的大伞遮天蔽日;珍珠黄杨历经风霜雨雪的严酷磨砺,长成盘曲的虬枝、奇特的树冠;还有光皮树、花皮树、铁杉、猴头杜鹃……以及猕猴、黑熊、山羊、刺猬、野猪等野生动物。
他的介绍,引得我心驰神往,恨不得立即去一睹它的神奇,歆享一树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自然禅意,以获得人生之感悟。
我们赶到篁碧畲族乡政府时,乡党委书记畲族姑娘雷海燕和几个“篁碧通”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午饭桌上,一位畲族退休老教师雷省身激情地唱起了畲族敬酒歌:
喝哟——喝!
远方来的客人,
隔山隔水不隔心,
畲汉两族一家人。
莫要嫌弃酒不香,
酒杯不要停……
他的动人歌声、朴实感情使我们感动不已。他还为我们讲述了篁碧的历史。篁碧存有畲、汉两族,畲族雷姓是清朝雍正年间由福建迁入,畲、汉两族世代友好。据老人们说,当年汉族的华日新老爷就是承蒙畲族雷维翰老爷提挈才官至四品的。
我们还参观了保存较完好的清朝道光年间修建的三品官员雷维翰家的大院。雷家大院高墙白屋,马头墙上五叠式砖高低错落有致。这是一幢仿北方四合院的建筑,占地一万二千多平方米。大院以天井为中心,四院相合,形成“四水归堂”的特点。走进院内,这里的一砖一瓦、一石一木仿佛都是雕刻艺术的集成,不仅显示出主人的富有,而且包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鹊梅报春”、“松鹤延年”、“丹凤朝阳”、“鹿衔灵芝”、“双龙戏珠”、“蛟龙腾飞”等镂空、浮雕图案形象生动,栩栩如生。
我惊叹其精美的同时,又惋惜正门外不够开阔。问雷老师正门右侧是不是近年搭建的违章建筑?雷老师告诉我,原貌就是这样,那是汉族祝氏兄弟的房舍,当年建大院时就存在。作为朝廷三品命官,贱买或侵占邻舍一点土地本来易如反掌,但他与邻友好,不愿那样做。
我深深地被雷维翰老爷那种平易谦逊的美德和畲汉团结友好的信念所折服。我们一边看一边问,不知不觉来到“词臣牌坊”。这座牌坊属“政绩坊”。清朝道光年间朝廷为表彰雷维翰围剿青莲教而敕建,以光宗耀祖,昭示后人。它集建筑与雕刻艺术于一体,工艺精湛,刀笔锋削,刚劲有力。
我们踏着长满嫩绿小草的石路,穿过碧绿的稻田,来到华家宗祠。华家宗祠气势恢宏,东西两边的风火墙呈波浪形起伏,宛如两条腾飞的巨龙,真是“最是雄姿飞檐顶,马头墙上傲天嘶”!祠内雕梁画栋,精美绝伦,祠前座放着一墩墩旗杆鼎。这一切似乎诉说着当年华氏宗族的威严与荣耀,辉煌与富足,也凸显其古朴与厚重。
时代的步履风速前行,那牌坊、碑文、宏伟建筑早已沉积为一段历史,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又一阵的时代潮音,但我们仍然能够从中获得许多教益,加深了我们对畲乡的了解。
夕阳的余晖把大地映得金红。广场上响起了欢快的乐曲,一群穿着鲜艳畲族服饰的妇女欢快地跳起了畲族舞蹈,那植根于篁碧土壤的优美舞蹈,保持了浓烈的民族特色和生活气息,柔美细腻、婀娜多姿。广场的另一角,一群穿着时尚的女子正在练习排舞,一个个青春洋溢的面孔,一组组律动明快的舞步,折射着灿烂的阳光,传递和弘扬着一种积极进取的精神。
如今的畲乡,虽然深处于篁碧大山,但出省、跨区、入乡的公路,宛如一条条灰色的飘带缠绕在绿水青山之间。畲汉人民新建的2169米长的防洪堤,使他们在暴雨季节可以睡得放心,生活得踏实。新农村建设和移民搬迁工程使一幢幢保持畲族特色的楼舍拔地而起,让村庄面貌焕然一新。畲族文化体育事业也蓬勃发展,新建了畲乡文化活动中心和弩弓射击基地,还组建了畲族腰鼓队、畲舞队、排舞队……
我们信步其中,不仅听到了大自然的和谐旋律,而且听到时代的潮音,不仅满心欢愉,也令我们思绪澎湃。
畲乡篁碧,宛如箜篌弹律奏乐,其实,生活在这群山环绕的畲、汉人之心莫不是一架架箜篌,他们所弹出的旋律,真可以与生机万千的大自然媲美呢!
注:雷维翰,字光照,号西垣,清道光江西铅山黄柏(篁碧)村人,县府院试小三元,邑廪膳生,道光十二年壬辰(1832年)科,本省乡试中式第六十名举人,道光二十年庚子(1840年)科会试中式第三十一名贡士,殿试“二甲”第八十一名进士,朝考入考,钦点翰林院庶吉士,二十一年散馆授编修,二十七年保送御史,同年补任国史馆纂修,二十九年转掌陕西道监察御史,巡视东城。光绪二十年(1894年)诰封资政大夫。
不期而至的幸福
陈万民
桥亭桥少,亭也不多,但桥亭有水库。
在一个收获的季节里,我们“鹅湖文学写作班”一行造访了这个位于虹桥乡的世外桃源。
渡船在水库里徐行,感觉这里的水很特别,它不像山里的泉水清澈透底,更不像城市的河流污浊不堪。桥亭水库的水绿得别致,绿得厚重,绿得直逼你的眼。我很惊诧,位于喧嚣县城仅十余公里处竟还有这样养眼的地方!谁知,接下来我的惊诧没有消停,反而随着行程的延伸不断增加,沿途所见也令一行文友雀跃不已。
在一处环水的山脚下,我们下了渡船,放眼处尽是硕果满枝的栗子树。上山小径旁,一位老汉正挥动柴刀为栗子树除草。趁其间歇,我们与他搭上了话。老汉瞧着也就六十出头,瘦小但精神矍铄。老汉不善言谈,他简洁的话让我们咋舌,在这片方圆50余亩的栗子山上,就他一个人干这活,一年工资不到500元。为了一份普通单位一餐饭都不够的“年薪”,老汉竟乐此不疲!从老汉一脸满足的幸福可知,他是在享受这份劳动。
在桥亭真君庙,我们又见到了老汉,他美滋滋地抽着旱烟袋,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我们闲聊。老汉是重庆人,今年已72岁,我们诧异不已。老人非常配合地与大家合影,很随意地按大家的要求摆造型。我奇怪地问老人,这么单调的劳动、低廉的报酬、简单的生活,你能满足,能获得幸福吗?老人反问,我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干得了活,身体还行,还有什么不满足?还求什么幸福?
看着老人满足的笑脸,我明白,这是个无欲无求的幸福老汉。
从真君庙出来,我们直奔吃饭处——渡工谢师傅家,那是一个叫做“天堂”的地方。在水库的尽头,我们下了船。沿着一条一尺多宽的山路(或许是山里农户用脚开拓出来的)前行数十米。一声声此起彼伏的鸟鸣传入耳际后,三两幢简陋的平房才呈现在我们眼前,难道这里是“鸟的天堂”?
穿过几畦种着叫得出或叫不出名字、青翠欲滴的青菜园地,我们来到渡工谢师傅家。门前,三个孩童拿着自制的玩具正闹得不亦乐乎。见了生人,他们没有畏缩、害怕,也没有好奇,只是那么不经意地安静了片刻,又各自追逐自己的快乐去了。主人谢师傅看来也是个随遇而安、无欲无求的人,他家厅堂就简单地摆张八仙桌,几条板凳,一张竹床上随意地堆放着一些物什。谢师傅告诉我们,他在桥亭水库开渡船,每位乘客收2块钱,家里还有几亩竹山,闲暇时砍几根竹子扛到外面去卖,一根能卖二十几元,菜地里又有点收入,一家几口日子过得还算惬意。是啊,一家人过着无忧无虑、和和美美的生活,还有谁会不满足呢?幽雅的环境,宁静的生活、幸福的家庭,难怪被称作“天堂”。